不說寶雁如何吃起了穿越后的第一頓飯,只說那道士化做華彩在星空下疾馳,幾瞬后便來到一片荒涼廢墟,廢墟上還插著數(shù)個英文牌子,上書“DANGER ”,警示危險。
道士一哂,不管不顧徑自直著脖子叫喚著:“鄧老頭兒,鄧老頭兒你在哪兒?”
蘇格蘭高地凜冽的寒風(fēng)呼嘯卷過,無人應(yīng)答。
道士也不急,背放著雙手閑閑高聲喊著:
“哎,馬奶葡萄曬得好蜜餞,鹽漬杏脯子再配壺烏龍茶,喲,還有蜜雪梨球奶酪餅子……”
“蜜雪梨球奶酪餅子?好吃嗎?在哪里?”
道士話音未落,披著一條繡滿星月的墨綠色華貴長袍,把銀白長胡子扎進腰帶里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湊去道士身旁好奇發(fā)問。
“想吃???想吃得先幫個忙。”
道士堆著壞笑的模樣叫鄧布利多立馬后撤了幾步。
“空空,我親愛的、從遙遠東方飛來的朋友,自千百年前,我便是你口中的蠻夷小子,今日你來蠻夷的土地上,高呼美食之名,意欲何為?”
鄧布利多銳利的藍眼珠透過半月型的鏡片意味深長地盯著那道士看。
比較詭異的是,倆人一個說中文一個說英文,居然交流起來毫無障礙。
“噯……同為老文靈了,說甚蠻夷不蠻夷的,顯得多生分呢!咱們東、西文氣界之友誼源遠流長,現(xiàn)在非常時期更要互通有無,共同繁榮嘛!”
道士說著話從身上摸出張托盤,上頭一盤蜜餞又一盤杏脯,竟還有一壺?zé)狎v騰冒著清氣的烏龍茶來。
鄧布利多看看那吃食,捋捋胡須,手中魔法杖一揮,眼前哪里還有廢墟?
塔樓鱗次櫛比,尖角張牙舞爪,高聳入云的霍格沃茨魔法學(xué)院,就這樣略有些陰森恐怖地矗立在夜幕中。
“我說鄧老頭兒,你那飛天掃帚就給我搞一條嘛,省得我每回來還要自己飛,怪費力氣的。”
空空嘟囔著,隨鄧布利多走進了魔法學(xué)院。
“有何不可呢?只是,你我合力打開那條下凡通道后,都損耗太多了。往來咱們之間的這條通道不知還能維續(xù)多久?又能否容下飛天掃帚呢?如果容不下,中途你被甩出,又或者,被那邪物感知……”
“沒勁。無趣。我說鄧老頭兒,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想當(dāng)年,咱倆如何?英也,雄也!”
鄧布利多并未立即答話,在前方領(lǐng)路穩(wěn)穩(wěn)行進,道士沒有看到,他蒼老瘦削的面頰上浮現(xiàn)出一絲可愛的笑容,像一個回想起好玩的游樂園的孩子。
沿著變幻不定的樓梯拾階而上后,二人來到三樓鄧布利多的住所入口處,空空還沒聽見那老頭兒沖丑陋的守門石像鬼說了什么,就見大門開啟,石板自動化成扶梯載他們來到了鄧的房間。
鄧布利多帶空空進了屋子,兩人坐定,就各自端出好吃好喝來默默對飲清茶,只是鄧的茶要加糖,空空則撇嘴搖頭。
吃著,喝著,沉默著。
好像可以這樣再持續(xù)個千年。
良久,道士開腔道:“我有兩個你方俗人,也就是你們說的麻瓜,不小心也被我?guī)У搅宋慕?。我那里你也知道,文氣稀薄,無有成氣候的世界可供他們駐留。總不能讓一黑一白倆美國佬穿進紅界里悲啊喜啊淫啊蕩啊的吧?”
空空嚼著鄧老頭兒給的太妃手指餅,和他打著商量。
“跟著邦妮小姐來的?那送回去就好了啊?!?p> 鄧老頭兒咂著兌了嘶嘶蜂蜜糖的烏龍茶,并不接招。
“送不回去了!你也知道,我現(xiàn)今不比你,我窮得緊,僅剩的那點子文氣,用得內(nèi)囊都倒上來了,我還哪有氣力送回去?”
空空道開始賣可憐。
“空空,當(dāng)初我勸你不要下凡帶邦妮回來時,你是如何說的?你說,只要我?guī)湍愦蜷_通道,只這一回。”
鄧布利多一臉微笑,捋一把胡子招了招手,他的不死鳥??怂贡P旋而來。
福克斯用金紅色的鳥喙啄住蜜餞,拿頭親昵地蹭了下鄧布利多的臉頰,復(fù)又冷冷睥睨著眼前的空空。
“破鳥,有甚稀罕?道爺家也有鳳凰,倆!名叫傳、奇!冷不丁吼一嗓農(nóng)業(yè)重金屬,準能嚇你一跟頭!”
空空嗆了那鳥一句,轉(zhuǎn)而又去說服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這會兒只埋頭吃那兩碟子甜點,推不過了就說:“你不知道,羅琳已經(jīng)把我寫死了,我?guī)筒涣四懔??!?p> “有意思嗎?作者寫死了這個人物,那么化其身上的我們也會跟著法力大減,這沒錯。但這書在俗世多少人真心熱愛?以億計??!而且孩子們的熱愛雖不精深厚重,但比大人更純粹啊。所以你就是大減后的法力,那也比我富裕不是?”
空空十分不滿鄧老頭兒糊弄他。
“死亡實際上就像是經(jīng)過漫長的一天之后,終于上床休息了。而且,對于頭腦十分清醒的人來說,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p> 鄧布利多壓根兒就不接話,吃飽喝足倒念起臺詞來了。
空空使出殺手锏:“我私存千載百歲的王維詩一縷魂,江夔詞一道香,又勾兌了三分漢樂府的直白樸拙,千回百轉(zhuǎn)才制成了的蜜雪梨球奶酪餅子,你還想不想吃啦?”
“想!”
鄧布利多的回答擲地有聲。
空空哀怨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碟子,心里直罵這老頭兒忒是奸滑,不見餅子不接茬。
“喔,果然好餅,和我那莎翁《仲夏夜之夢》治成的太妃手指餅不相上下啦?!?p> 鄧老頭兒吃得白餅屑鋪滿了銀胡子,卻仍是吃了餅子也不接茬。
空空一轉(zhuǎn)念,暗自擬了林黛玉一絲精氣,眼神哀戚凝視對方,鄧布利多吃得正開懷,一抬眼冷不丁對上空空的“顰兒式”凝望,嚇得直打嗝。
“吃人嘴短。你若還不依,我就日夜跟著你,傍著你,就這樣瞧著你,叫你的所有老師、學(xué)生,連你最愛的哈利那小子也看見?!?p> 空空一副賴皮嘴臉。
“你……”
鄧布利多站起身抬手指著他,空空心頭一喜,想這老頭兒怕是氣得要答應(yīng)了。
卻見鄧布利多眼內(nèi)精光一閃,卻又坐了下去,慢條斯理呷了口烏龍,然后才說:“隨、便?!?p> 空空氣了個倒仰。
“眠龍勿擾?!?p> 空空起身一字一頓說出這四字,神色陡然鄭重。
“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p> 鄧布利多也起身說出這句話,與空空對視,二人眼神瞬間變得犀利沉重。
“為何此言能做你霍格沃茨魔法學(xué)校的校訓(xùn)?羅琳自己寫出時都不知為何,可你我二人卻明白得緊?!?p> “是啊。我們不能更明白這句話的深意了。這也是我要化身鄧布利多守在霍格沃茨的原因?!?p> “鄧老頭兒,實話和你說吧,我撐不了多久了……門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們、神們,誰耐煩你我和眾生的死活?如今萬鈞之力都系在紅界和這里,都看那小小寶丫兒了?!?p> “你真信邦妮小姐化身的小小女孩兒能解這生死難題?”
“不信也得信。”
鄧布利多沉吟著,他一直平端著的瘦削雙肩忽然微微塌了下去。
“打開通道后,你我都要沉睡一段時日,才能再度醒來。只是,這次能醒,下次呢?”
空空此刻顯得愈發(fā)稚弱的小臉一絲笑意也無,雙目也有些茫然。
“你說那人,是不是把我們忘記了?”
“不會!應(yīng)該是,遇見了什么為難的事……”
“會不會?”
“不會。絕不會。”
空空看著忽然站起身,斬釘截鐵回答他的鄧布利多,眼中惘然之色更深了一些。
“那邪物倒是愈發(fā)成氣候了,它早前便順著遺留的通道下凡,偷偷弄了那個一身煞氣的凡人去我紅界。唉……也不知道我們還能壓制它多久。”
鄧布利多聞言,雙肩塌得更厲害了,他看著空空,嘆了口氣。
“好吧,我答應(yīng)你?!?p> 兩人這番對話沒頭沒尾,但彼此卻都鄭重?zé)o比,哪里還有之前放誕玩笑之形?
空空往外掏著東西,朝鄧布利多說:“你拿著這面三生珍照。我會比你先沉睡,后醒來。照子沒了我的靈力,會黯淡許多。但是如果寶丫有性命之憂,或他偶爾醒來,還是可以顯現(xiàn)部分畫面,給個警醒的?!?p> 談完正事,空空便忙著去接本森一伙兒來魔法世界暫居。
鄧布利多則淡淡表示,雖然他現(xiàn)在也快要沉睡,但是仍有力氣給二人幻形成少時模樣,安排他們就在霍格沃茨學(xué)習(xí)便是。
空空對鄧老頭兒的神通表示羨慕嫉妒特別恨。
“對了,除了倆傻小子,還有三只狗狗喲?!?p> 空空臨走時壞笑一聲,鄧布利多聽了氣得魔法杖一揮,叫他趕緊“狗帶”!
金陵城,賈府后街金家小院。
邦妮·辜,寶雁小姐心滿意足躺在一張寬大的矮竹榻上,再次由衷感嘆,那肥鴨子真好吃??!
“姆媽,妹妹不會再死了吧?”
“翔哥兒這兩日可是嚇壞了?我兒莫怕,寶丫都好了。你也瞧見了,她將將可是吃了半片鴨胸一只鴨腿呢!”
夜幕四合,星空爍爍,金家小院兒內(nèi)的矮竹榻上,寶丫哥哥,名喚翔哥兒的小子也愜意地躺著,和姆媽說著自己孩子氣的擔(dān)心。
一旁的寶雁,則是吃飽了暫時不想家。
她開始忙著思考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睡前必須要刷牙。
美國人對牙齒保護的完善甚至苛求那是世界有名的,寶雁絕不允許自己不刷牙就睡覺。
她模糊記得《紅樓夢》里提過牙鹽牙粉和牙刷子,小寶丫的記憶里,倒是也有刷牙這件事,只是這牙刷牙膏具體在哪里卻是空白。
說來奇怪,寶丫的記憶有些清晰地纖毫畢現(xiàn),有些卻模糊地似有還無。
寶雁起身,自己摸到各個屋中,借著星光看了一圈兒無果。
金彩進屋來問她在干嘛,怎不在院中納涼。
寶雁支吾半天,只得說自己病了兩日,嘴里發(fā)苦,想拿東西涮涮苦味兒。
“就你從小古怪花樣子多?!?p> 金彩說著倒是摸黑進了西廚間,拿出一個小瓷罐遞給寶雁。
寶雁抱著在院中打開湊近了看,卻是香甜的糖果子。
“你最喜吃的,往日拼著挨打也要偷摸一個甜甜嘴兒的糖梅子,快吃一個去嘴里藥苦啊。”
金彩見女兒捧著罐子倒似不喜,不免疑惑。
“阿爹,你好偏心!恁金貴的風(fēng)雨梅子,你整罐兒地給了妹妹了?”
榻上的翔哥兒起身跳將下地,趿拉著一雙家常軟布鞋半跳半顛地躥來,眼睛盯著那糖梅罐子直冒精光。
“你妹子病了幾日才好,你不知心疼,倒摽這勁兒,白叫你幾年哥哥了?!?p> 金彩笑著,啪嗒一聲拍了翔哥兒的腦袋一下。
翔哥兒摸摸腦袋反嘿嘿笑著說“不疼”,復(fù)又盯著那罐子看。
寶雁覺得這哥哥的哈喇子都快滴自己手上了,趕緊把罐子遞給了他。
“都,都給我?”
那翔哥兒登時樂得一張肉臉兒見牙不見眼,慌著撿了顆梅子就塞進嘴里,緊著唆了幾口,便瞪大眼睛說“甜酥了心尖尖!”
翔哥兒說著又撿了顆大的往金彩口邊送,金彩搖頭說自己不喜甜,叫他給妹妹吃。
寶雁看著眼前那只黑爪子,糖梅子已經(jīng)浸得黑爪子尖兒黑中透著紅,紅里帶著紫,不由就側(cè)頭避了開去。
“咦?妹妹不愛吃糖梅子了?”
翔哥兒奇怪起來,往常寶丫可是同他搶著吃的。
“我嘴里發(fā)苦,恐怕吃梅子也壓不住。有沒有法子使東西刷一刷,把那苦味兒刷走?”
寶雁趕緊換話題。
“病傻啦?牙刷子就在井臺子上擱著呢,你去刷刷不就好了?”
翔哥兒嚼著梅肉笑妹妹傻。
寶雁聽了心里一樂,噔噔噔跑到西廚墻根兒外,見果然有個水井。
井沿兒上并排擱著一只矮竹筒,兩只竹杯并一個小竹簍子。竹筒里插著四只木棍兒,棍尾有小孔穿著各色短繩圈兒。
拿起一只木棍兒,寶雁高興地發(fā)現(xiàn),那棍子下端是扁平的,打了許多孔,綁著一些不知何種動物的硬毛,倒是和牙刷有八九分像。
要用別人用過的牙刷?
寶雁只好安慰自己,這本就是寶丫的身體,不是別人。
不過,哪一只才是寶丫的?
“哥哥,天黑,我認不出哪一支是自己的?!?p> 寶雁大聲問著。
“最短的那支??!”
翔哥兒答完,又和金彩說,妹妹莫不是真病傻了吧?怎得連自己的牙刷子都撿不出了?
榻上寶丫娘扇著扇子說:“我寶丫囡剛好些,精神不濟也是有的??蓱z我女兒,流了那許多血,還是磕了最要緊的頭腦,怕不得好生將養(yǎng)些時日?!?p> “說來恁得神奇,自那神仙道士來后,寶丫的傷竟然好得差不離了。我將才掀開看了看,結(jié)痂結(jié)得好厚實呢。”
金彩過來贊嘆那神仙的神通廣大。
寶雁則在那竹簍子里又摸出一個瓷盒,打開聞了聞,倒有薄荷氣味,似是牙膏。
她不放心,看那膏子所剩無幾,就又喊道:“牙膏快用完了?”
“我曉得,這幾日只惦著照看你,混忘了。姆媽明日就去前街雜貨鋪子買些子?!?p> 寶雁聽到這話才放心沾了那膏子,拿竹杯舀了一旁木桶里的水,幸福地刷起了牙。
“明日老太太一行就到了,你還哪里偷閑去甚鋪子?”金彩提醒自己媳婦。
“真是,瞧我這記心。一會兒你尋個百多銅子兒,叫翔哥兒明兒去買吧。”
“唉,家里哪還有余錢買牙膏子?寶丫的病前后費了近十兩銀子!雖說胖丫家賠了幾兩碎銀,可還是……過了這月,恐怕連吃食都要儉省了?!?p> 金彩重重嘆了口氣。
“嚇?沒得吃食了?”
翔哥兒從榻上起身,苦巴巴瞅著爹娘,欲哭不哭。
金家小院兒頓時愁云慘淡。
剛刷完牙的寶雁聽了這話,心里竟也憂愁酸苦起來。
寶雁知道,這是寶丫的情緒。自己到底是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他們過不好,自己也不會心安理得過好。
“莫急莫急,老太太明日不是就回了嗎?又是喜事,說不得就有賞賜呢?”
寶雁甩著濕手來到竹榻邊勸解著。
“我囡囡說得對,哪里就那樣艱難了?不說賞銀,就是熬過這個月底,一到下月初五便又能領(lǐng)月錢了。”
寶丫娘把女兒攬了過來,隨手拿自己衣襟給她擦手,又對兒子說:“缺不了你的嘴。姆媽別的本事沒有,只鎮(zhèn)日在那府里給管事們上灶,哪里不拘漏一抿子,也管夠你塞牙了?!?p> 翔哥兒聽了立時就又歡喜起來。
金彩還在想寶雁的話,心里忖度,還是女兒靈醒,這才六七歲的年紀,倒難為她想到賞銀這出事體。遂拉著女兒的小手笑問她:“你怎知老太太歸家是喜事?我囡囡可是聽誰說了甚?”
寶雁小手被拉住,心中分外別扭,想著金彩在寶丫還剩一絲生機時就急著要埋了她,只為保住飯碗,絕非情深義重之人。
寶雁腹誹著縮回手,垂了頭搪塞道:“躲在園子里假山洞子時,聽白管事同一個叫賴嬤嬤的說起過。”
“哦?他們還說了甚?”
金彩聽了這話直如見了油腥兒的耗子,死追不放。
“沒什么。就是,就是賴嬤嬤說老太太喜歡花草,不用很值錢,瞧著別致熱鬧最好?!?p> 寶雁本不喜金彩鉆營,但看著一旁滿臉慈愛的金彩媳婦,心想不如幫幫這一家,也好叫他們不至于因為自己的到來損失太過。
那金彩聽了果然歡喜,心里算盤早已撥了個噼啪作響。
“老太太喜歡甚樣花兒草兒跟咱們甚相干?我只念神天菩薩,叫那活神仙救了我囡囡回來?!?p> 金彩家的說著便扶了寶雁歇倒,繼續(xù)扇著蒲扇,哄兒女睡覺。
“今日那道爺真?zhèn)€來無影去無蹤,莫不是神仙下凡吧?”
金彩嘆著。
“這還能有假?我寶丫囡可是個有來歷的,連活神仙都來救她哩!看你日后還敢不敢說要埋了我們。”
“這婦人!好好的,休再提。我肉眼凡胎,怎知寶丫還能活?我急惶惶四處求告,又是為了誰哩?你倒怪我?”
金彩家的忙說“不怪不怪”,金彩也扶著媳婦的手臂問她,今日踢那幾下可還痛呢?金彩家的點頭又搖頭,金彩捏了她手,兩人對笑著紅了臉兒。
“你踢的地方我心里清楚,都是不會疼沒要緊的,力道也拿捏著的,我不傻……”
“冤家!我說你那會子怎生死活不丟手,竟是明白我舍不得真打殺了你呀!”
寶雁已經(jīng)石化,自己一把年紀看這古代小夫妻的別樣調(diào)情,十分肉麻怎么辦?
“姆媽,姆媽,你還給妹妹唱那個風(fēng)兒高呀?!?p> 幸好還有翔哥兒在一旁不解風(fēng)情亂打岔。
“好?!?p> 金彩家的睨一眼丈夫,搖著蒲扇輕悠悠唱了起來。
“風(fēng)兒高,船兒搖。肥鴨子晃晃,我家毛娃兒叫。屋兒高,桶兒倒。瘦轆轤轉(zhuǎn)轉(zhuǎn),我家小桿子跳?!?p> 翔哥兒聽了咯咯直笑,推著寶雁說妹妹是毛娃兒自己是小桿子。
一家人笑聲頓時飛到了星空里。
說笑漸歇,金彩媳婦拿過一床葛布給兒女蓋著肚子,幾人便在夏夜涼風(fēng)中朦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