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玄子化道之后,那林寒緊隨而來,擒走林亦云,廢楚軒修為,一系列的變故使楚軒根本來不及為天玄子立下哪怕一個衣冠冢。
而之后追殺黑甲人時楚軒擔心林寒并未離去,因此不敢靠近自己與天玄子所居住的山谷。本想著過一段時間再回去,卻不曾想經(jīng)歷了戰(zhàn)界一事,又在東海之上停留數(shù)日,此時距天玄子化道已有一年有余。
憑著心中的記憶,楚軒帶著陳義天與那老者一同進入天塹山脈之中,自孩提以來,楚軒在此地生活了十余年,這山中的一草一木他都是那樣的熟悉。
即便已經(jīng)離開了一年多,楚軒在天塹山脈之中依舊是如魚得水。徑直向著自己曾經(jīng)生活過的山谷行去,一路上不時有異獸出沒。
而眼下這些或一階或二階的異獸在楚軒的眼中更是毫無威脅,若非那異獸糾纏不休,楚軒還是以驅趕為主,并不痛下殺手。
一路行至山谷之中,楚軒一眼便望見那片茂盛的桃林。那片桃林乃是天玄子定居此地之后親手所植,并以草木之道促其生長。
楚軒曾聽天玄子說過,在一個無比遙遠的地方,有一片與之相同的桃林,正是在那片桃林之中,他遇到了一個讓他牽掛一生的女孩。
他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直到相離,他被追殺,一路來到了這里,而那女孩為了助他逃生,自絕而死。
楚軒直到此時仍然記得,天玄子當時的神情,無助,痛苦而哀傷,那是一種怎樣的刻骨銘心的傷痛,又是怎樣的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即便楚軒當時這是一個孩童,也不由自主地為天玄子地情緒所感染,在那時的他看來,通神境已是無敵的強者,又有什么能讓通神境的師尊如此痛苦。
因此,楚軒也明白這片桃林在天玄子心中的地位。徑直走到桃林前,那桃林比之去年更加旺盛。然而,這一切,天玄子已經(jīng)看不到了。
默默地捧起一抔土,楚軒忽覺眼眶有些沉重,“滴答”一聲,楚軒明白,那是淚水滴落的聲音,此情此景尚在,人已逝,難回首,催人淚下。
像是自嘲地苦笑著,楚軒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墓碑,真元流轉間,其手指已硬若金鐵,在墓碑上刻下“恩師天玄子之墓”的字樣,楚軒將這墓碑立在了桃林前。
做完這一切,楚軒后退三步,向著墓碑直直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這一世,楚軒不跪天不跪地,但天玄子,受得起他的一跪。
“師尊,我來看你了,我是軒兒啊?!背庉p聲道,似乎就在天玄子的身旁耳語,“您待我恩重如山,您的仇,我楚軒今生今世必報。”
恍惚之間,楚軒抬頭,看到桃林之中顯化出一道聲影,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面容模糊,看不真切,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我乃這桃木之靈,受汝師草木之道滋養(yǎng),于去年汝師化道之際誕生?!蹦巧碛安淮幵儐枺氏乳_口道。
楚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片桃林本就是在天玄子草木之道的催化之下生長起來的,又在天玄子化道之際感受了草木本源的顯現(xiàn),加之草木之道本就內(nèi)含生機,凡木生靈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議之事。
“那你顯現(xiàn)又為何事?”楚軒問道,他并不認為草木之靈在此刻顯現(xiàn)只是為了見他一面?!疤伊稚钐幱腥陰熕糁铩!辈菽局`的回答令楚軒心中一動。
“哦?”楚軒有些疑惑,畢竟天玄子之前從未與他提及此事?!澳闱译S我來,自會知曉。”那草木之靈說道,便自行向著桃林身處飛去。
楚軒此刻心中雖有諸般疑問,卻也只能壓在心底,跟在草木之靈身后進入桃林之中。由于天玄子的緣故,楚軒雖在此地居住了十余年,卻從來沒有進入過這桃林。
也正因此,楚軒對這片桃林的排布也并不熟悉,跟隨著草木之靈在這桃林間穿梭,楚軒已記不清來時的路,身后已被桃林所占據(jù),看不到在外等候的陳義天的身影。
不久后,草木之靈停了下來,道:“到了。”楚軒駐足,眼前是一木制的女子雕像,仿佛新近雕刻的一般,絲毫沒有經(jīng)受風雨留下的痕跡。
那女子的面容清晰可見,若是細看,倒是與林亦云有些相似。楚軒直到此刻才明白這草木之靈為何會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草木之靈的模樣乃是根據(jù)這雕像幻化而出,因此與林亦云也有些相像。而此女的雕像會被拜訪在這種地方,大概便是天玄子牽掛的那名女子了吧。
而楚軒并未將這女子與林亦云的相像放在心上,畢竟天玄子乃是念舊之人,或許真是因為林亦云與他的愛人相像,才會收入門下。
行至近前,那女子的雕像愈發(fā)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端坐在一石桌之前,石桌之上似有字跡留下。
楚軒低頭,頓時便認出那熟悉的字跡,正是天玄子所書:“軒兒,等你來到此地的時候,我恐怕已經(jīng)化道了。不過你不必為我悲傷,當年你師娘自絕而死之時,我的心便隨她去了。我活下來,是為了一個必須要活下來的理由。但我也知道,即便當初她為我拖延了時間,以林家的勢力,或早或晚,都會發(fā)現(xiàn)我的蹤跡。記得我化道之后,不必為我復仇,好好活下去?!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