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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花燼

第七十二章——花嫁前夕

緋花燼 冷畫燭 6197 2019-02-08 22:22:00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今夕何夕,遇此良人。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鼓瑟吹笙,笙磬合巹。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鏘鏘。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那日天心樓,阿婧答應(yīng)了沈絳的求婚,同時,沈絳也答應(yīng)阿婧,會納花溪為妾,二人共侍一夫。

  其實誰的心里都明白,阿婧仁慈,給了花溪肚子里的孩子一條出路,總不能讓沈家的骨肉流落在外,遭人唾罵。只能是自己退讓,讓花溪過門來,讓她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

  但是花溪懷孕一事,還是會被人拿來,作為掌控沈家勢力的棋子。

  翌日丹霞宮政事,沈絳便向諸位前輩開口了此事——

  “恭賀樓主與婧姑娘,喜結(jié)琴瑟之好!”

  “我跟阿婧的婚禮想定在下月初七,還請樓中前輩多擔待些,一切事由,便由白樓與嵐雪閣協(xié)助?!?p>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老臣體現(xiàn)恭祝樓主了?!?p>  萬俟前輩坐在中側(cè),起身朝著沈絳作揖,他也是曾經(jīng)跟阿婧一起浴血拼殺,一起對抗過雪羽樓的人,看到人中龍鳳結(jié)為連理,莫不靜好。

  “這次婚禮還要昭告武林,翻發(fā)請?zhí)?,我要讓阿婧,風風光光嫁給我!”這是沈絳要給阿婧一個難忘的婚禮。風光出嫁,人中龍鳳,連理琴瑟,便就是武林江湖的典范,而他們也會攜手一起將雪羽樓帶進最鼎盛、最戰(zhàn)無不勝的時代。

  “樓主,婧姑娘何時重回丹霞宮?”

  “我已經(jīng)問過她了,丹霞、嵐雪閣她一概不再過問諸事,安心養(yǎng)身體的好。”

  “包括陌淵,她也不在過問,不過這把交椅,我會一直給她留著……”

  陌淵的所在地非常的雅致,進去的人雖然多,但是活下來的向來稀少,只有一個穿著淡紫色衣服的女人經(jīng)常坐在那里,靜靜地望著園中東西南北四座高樓。平日里,他們只在這個小樓里勢伏著,靜觀樓中的風吹草動,將一切對樓中不利的事情消滅于初。而只要阿婧金牌令符一出,十二銀翼便奔赴天下各地,不顧生死去完成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任務(wù),不成功,便成仁。

  阿婧一走,交出金印,陌淵便不會再聽命于她了。

  沈絳右側(cè)的一把椅子,空置久矣,可是也無人敢臨此處,婧姑娘的地位,永遠是不可逾越的東西。

  流年不毀其意,風霜不掩其情。

  待到朝議結(jié)束,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尹滄在諸人最后,一直有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

  沈絳看人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尹滄有心事,所有人走后將他留在此處,跟他詳談一番。其實沈絳也知道,當日北宮他跟阿婧結(jié)下的仇怨,若是此不解開,日后共事機會還多,恐怕總會生了隔閡。

  “尹滄啊,我看剛剛朝議你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話要說嗎?”

  沈絳約尹滄出了丹霞宮,二人坐在花蔭之下,沉吟片刻,仿佛有什么主意想要說出口,尹滄站起身來。

  “樓主,屬下認為迎娶婧姑娘之事頗為不妥,婧姑娘身負冥星,可知與其軌道交錯的人,都……不得好死!”尹滄得知沈絳要迎娶阿婧之后,便非要出來插一腳。知道阿婧一直記著當日在北宮的仇,所以就只有一招將她打倒,再也無法起身那種。

  沈絳心往下一沉,竟不知如何接話。

  但是不得好死這樣的話,從尹滄嘴里說出來,還真的是不顧情分了。

  也太無規(guī)矩了——

  阿婧的確是冥星,但她也是紫薇鳳星,雙星交輝,除非犧牲自己,否則只有禍亂人間,涂炭生靈,的確是不得好死。

  “冥星,又如何?”沈絳自是不會管顧阿婧的身世,既然他們經(jīng)歷過那么多的生死,這樣的事情,還是看得開。

  “樓主,你貴為樓主,若是被牽連,那雪羽樓豈不是……”尹滄雖然是沈絳兄弟,屈身于三樓主之位,但是對于雪羽樓主這個位置還是一直覬覦的,恨不得沈絳早死?!凹由湘汗媚锷砩嫌邪菰陆痰脑幃愋g(shù)法,難道樓主就不曾懷疑嗎?”

  按理來說應(yīng)該尹滄應(yīng)該是希望沈絳和阿婧成婚,這樣的話,星軌交錯,冥星照明,沈絳一死,這樓主之位就是他的了。但阿婧畢竟也身負紫薇鳳星的勢力,若是人中龍鳳結(jié)為連理,勢必會橫掃六合、收復(fù)失地、稱霸中原。那樣一來,尹滄想要奪得樓主之位,就是難上加難了。

  “我說過了,她的出身,我不在乎,中原也好,苗疆也罷我已經(jīng)認定她這個人,是不會變的了……不過你對她,還是別太多敵意的好,你們二人當初在北宮的恩怨,也要解開了,畢竟以后共事機會,多著呢!”

  沈絳刻意在拿話賭尹滄的嘴,希望他不要時時刻刻把心思放在找阿婧差錯上,他應(yīng)該跟阿婧冰釋前嫌,畢竟很多事情還是會碰見的。

  白樓將沈絳與阿婧的婚帖盡數(shù)發(fā)放給武林各大門派,宴請各大門派參加雪羽樓人中龍鳳的婚禮。當然了,江湖上的事情向來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就傳到了掩陵和風吟蒼穹的耳朵里。

  這個消息瞬間在江湖傳遍,無論是不是門派,每個聽到的人都興奮莫名。

  居然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如今說來,就是想反悔不成親都來不及了啊……阿婧從外面回來,從集市中穿過,聽到盈耳的那些議論,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忽然覺得心下有些隱隱的不安,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南方。

  拜月教……是不是也已經(jīng)得到了這個消息?滇南那邊的人們,又會有怎樣的表情呢?

  ——算了,既然決心已下,那就只有把這條路走到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能選擇遠離江湖,隱居在雪羽樓,說不定也是命運對自己的網(wǎng)開一面。

  不要去想了。

  你已經(jīng)離開了曾經(jīng)荏苒,再也不會回去了。

  心念電轉(zhuǎn),她只覺得心下微微一痛,隨即嘆了口氣。

  不過衛(wèi)祈暝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愛慕阿婧多年來,一直都被沈絳搶先一步。按照時間,是他先認識阿婧的,也是他先跟阿婧經(jīng)歷生死的,但是為什么阿婧會選擇沈絳而不會選擇他呢?

  當初沈絳和阿婧帶領(lǐng)陌淵十二銀翼滅了衛(wèi)家滿門的時候,就注定他們不會有結(jié)果。

  阿婧心生愧疚,衛(wèi)祈暝誓死報仇,就算阿婧在綠云山的時候跟他坦然相對,可衛(wèi)祈暝對雪羽樓也沒有那么大的仁慈。

  阿婧嫁給沈絳,衛(wèi)祈暝勢必會反!

  阿婧這一生,孤獨無助,從無一絲希望。

  父母之愛不可得,親友之愛不可得,戀人之愛更不可得。普通人的情感之于她,已然幾近奢侈——然而,卻也正因為如此,在那個的孤女心里,對愛的渴望卻越發(fā)強烈。

  強烈到,近乎于信仰。

  冰弦劍被供奉在絳紫閣的屏風后,在斜陽下青色和緋色交織著綻放出凜冽的光華,令大病初愈剛提起精神的阿婧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睛。

  太耀眼了。那種鋒芒,令人幾乎不能直視。

  阿婧怔怔地坐在斜陽里,看著那一把劍,宛如夢幻。

  大風大浪過后,外面萬事皆非,然而這里卻還是一片寂靜,似乎和十多年前沒有什么兩樣——唯有那個在窗下寫著簪花小楷的女子,卻再也不見。

  師父……她在心里輕輕喚了一聲,不知道冥冥中那個人是否能聽見。

  這些日子以來發(fā)生的事情,真的像是做了一場夢。她十年來精心安排的改變之局,一夕間被完全打破,朝著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飛速發(fā)展。在被那個拜月教脅迫、不慎卷入掩陵毀滅聽雪樓計劃的時候,她心里早就做了決定——她寧可自己死在綠云山那場大火里,代替蕭晗箏去死,也不會如拜月教所愿!

  可是,后面變亂迭起,一路激變,到最后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局。

  綠云山上那一次浩劫,火光如同一朵凄烈的花朵,殘留在她模糊的視覺里。如果不是看著那一本從蕭氏流傳下來的冰弦十九式劍譜,她直到今天都無法相信蕭晗箏真的已經(jīng)死了。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日都會夢見師父——

  師父此刻又會在哪一處安眠?那里深嗎?冷嗎?她的魂魄……找得到回來的路嗎?

  那些念頭如同潮水涌入心里,無法控制,如同淚水一樣無法控制地滑過她的臉頰。阿婧抬起手,似乎想要去觸摸那耀眼的鋒芒,卻被后庭來往的下屬打斷。

  “姑娘,夜里寒氣重,還是早些休息吧?!?p>  “我還想再坐一會,你們,先下去吧!”

  在師父尸骨未寒的時候,衛(wèi)祈暝竟然離經(jīng)叛道,背離師父的原委。將綠云山推入火海,硬生生強加于掩陵門下,跟雪羽樓為敵,讓師父的基業(yè)成為仇恨的犧牲品。

  當痛不可當時,她的確不會束手待斃,會以手里的神兵來做一個了斷!然而,與蕭晗箏交付這把劍給她的初衷完全不同,她所做的并不是報復(fù),并不是毀滅——相反的,卻是不顧一切、用盡全力地去維護她所愛的人,哪怕由此身名俱裂、生不如死!

  仇恨不是天生的,而心中對溫暖的向往,卻是天生的。

  從童年開始,她的一生就注定黑暗冰冷,不能見光,卑微骯臟。但何其幸運,她曾在命運的急流之中與他相遇——他是照入她生命里的那道光芒,就算那一道光不會屬于自己,只要遙遙地看著,也會覺得溫暖。

  她坐在月光青暈里,想著失去親人的絕望,想著漫長黑暗的前路,一時間心里軟弱的情緒漸漸涌起,再也無法控制。

  黑暗里,她感覺到某個人在凝視著她,不作聲緩緩地俯下身來——感到那個人身上似乎帶著濃重的陰冷潮濕氣息,衣衫上有水滴下,一聲聲落在白玉的石階上,在空蕩蕩的樓外發(fā)出細微的滴答聲。

  “是我?!彼牭揭粋€聲音在耳邊說,伴隨著滴答的水聲,“宸兒!”

  那個熟悉的語氣在瞬間令她如同墜入夢寐。仿佛心中有一道閃電掠過,她霍然仰起臉來,無妄的看著對方的臉,失聲道:“天?。∧?,你……”

  然而一聲未畢,她便撞入一個冰冷的懷抱。仿佛在黑暗里已經(jīng)看了她很久很久,那只濕潤的手忽然圍住了她的肩,如同獵豹攫取住了獵物,一把將她深深地擁入了懷里,用力到幾乎窒息。

  “宸兒!”他再次說。

  黑暗里的擁抱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她幾乎在一瞬間停住了呼吸。

  “你要嫁給沈絳了?是嗎?”這樣發(fā)問,讓阿婧竟有那么一刻不知所措,衛(wèi)祈暝如今這樣出現(xiàn)在這里,按照雪羽樓規(guī)矩他怕是有進無出。

  果然,他是來質(zhì)問自己的——

  “師兄,還請師兄自重?!卑㈡航吡ο胍獟昝摮鏊h(huán)環(huán)的擁抱,哪知衛(wèi)祈暝用勁太重,阿婧根本就動彈不得,那還談推開?!皫熜郑@是雪羽樓,我已經(jīng)是沈絳的未婚妻,你這樣做,豈不違背江湖道義嘛!”

  衛(wèi)祈暝緩慢的松開手,定定的望著阿婧,她臉上露出了驚惶不安的神色,右手輕輕扶住無力的左手,退開了幾步,跟眼前這個男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未婚妻?宸兒……。你終于是要嫁給他了嗎?”

  “是!”阿婧語氣堅定,絲毫不給衛(wèi)祈暝留一絲空隙。

  “你可知我對你也是……”也是無上感情,也是念念不忘,也是款款深情,也是不肯放手。哪怕他知道阿婧是他滅門仇人,他對她也是情深義重。

  “你是我的師兄,我們……”

  后面的話,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這場感情一直都是衛(wèi)祈暝的自以為是,阿婧根本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

  “宸兒,沈絳他欺騙過你,他利用過你,他甚至為了他的雪羽樓不惜把你作為棋子隨意交換,這樣的人,值得你付出真心嗎?”

  “那你覺得,你又比他值得嗎?”這一番話,簡直給衛(wèi)祈暝當頭一棒,“師父尸骨未寒,我信任你,把綠云山交給你,可你呢?離經(jīng)叛道,竟然跟掩陵合作……我知道,掩陵曾經(jīng)是蕭氏舊族,師父曾是蕭氏遺孤,這樣或許會給綠云山帶來鼎盛。可是現(xiàn)在宋臨悉醉翁之意不在此,他是想光復(fù)他宋家基業(yè),你這么做,是把綠云山莊完完全全推入火坑,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我告訴過你的,我衛(wèi)家的仇,不得不報!”

  “好,好……”阿婧看中衛(wèi)祈暝腰間的匕首,輕易拔出,塞在衛(wèi)祈暝手中,把刀鋒對向自己,對著自己的脖子,“那你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報仇了,我才是滅你衛(wèi)氏一族的兇手,動手…。殺了我啊!”

  平平淡淡到嘶聲怒吼,阿婧實在是沒想到,曾經(jīng)的衛(wèi)師兄如今已經(jīng)大變樣子了,變得她完全認不出,不敢認了。

  “你變了!”

  不是他們變了,而是這個局面,他們也不能再回到如初了!

  “師兄,不是我變了,是你一直都把名利放在第一位,蒙蔽了你自己的眼睛!”

  手中的匕首“啷當”掉在地上,就像他們的感情,如同塵灰,風吹即散,再也無法復(fù)原,回不到當初了。

  在衛(wèi)祈暝將綠云山獻給掩陵宋臨悉的時候,堵上了蕭晗箏的遺命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再無可能了。

  “阿婧,我們之間,就真的從未有過開始嗎?”那個人在耳邊輕聲嘆息,輕撫她的發(fā)際。那種溫柔讓她又是一陣恍惚。

  “從……未……”

  這最后的兩個字,深深扎進衛(wèi)祈暝的心臟,這么多年來的一腔情愿,全部埋葬于空茫,再無歸處!

  漢霄蒼茫,牽住繁華哀傷,彎眉間,命中注定,成為過往。

  只一夢珠簾微卷,眉間心上頻見,紅絲引帶禪木果,只是緣來花一朵。

  從此山水不相逢,不問舊人長與短。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guān)風與月。

  “來人,給我拿下!”

  遠處傳來一聲令下,是寧惋帶著陌淵暗衛(wèi)前來,難道是沈絳察覺今晚有異樣,所以讓寧惋加強絳紫閣的詢查,所以才看到了衛(wèi)祈暝跟阿婧這番。

  阿婧的注視力全部都在寧惋身上,在衛(wèi)祈暝面前完全放松了警惕。

  動作迅速,衛(wèi)祈暝瞬間摘下阿婧發(fā)髻間的簪子,一只手將她挽住,另一只手拔出的簪子即刻觸發(fā)在她頸間的傷處。

  “別過來……”他拿阿婧做人質(zhì),威脅寧惋。不過他孤身一人自由進出雪羽樓,還真的是勇氣可嘉。

  “你別亂來……”

  寧惋見此人拿阿婧做威脅,為了阿婧的安危,只好命令那些暗衛(wèi)退后。

  “你這么做,就不怕他不放過你嗎?”阿婧無力的掙扎,她不知道衛(wèi)祈暝會不會對自己下手,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她實在是越來越看不清衛(wèi)祈暝的內(nèi)心了。

  “怕?我何時怕過……宸兒,今日一別,我們最好不要再見,否則下次見面,必定是兵戎相見?!毙l(wèi)祈暝言辭決絕,像

  是被傷透了心之后的狠心。

  “那也請你記住,我是你的滅族仇人,必定不要手下留情!”

  “你記住,顏巧兒就是最好的例子。”

  瞬間,衛(wèi)祈暝將手中的簪子飛旋而出,朝著寧惋的方向,將阿婧推開,飛身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如今衛(wèi)祈暝走上絕路,阿婧對他狠心必定是其中一個原因。

  秋千院落眷斜暉,何事春風入簾幃。深庭鎖戶沉香滿,落花滿地無人歸。

  初聞不知曲中意,在聽已是曲中人。現(xiàn)知詞意唯落淚,不見當年陪孤人。既然亦是曲中人,為何還聽曲中曲。曲中思念今猶在,不見當年夢中人。

  淡了紅塵繁華,舍了年少韶華,瘦了尺寸年華,薄了指尖芳華。

  千里之外的滇南,拜月教的月宮里,一切看上去寂靜如常。

  小榭站在高臺上,看著一行行宮女魚貫而入,有條不紊地進入各處宮殿灑掃,晨鐘暮鼓、早餐晚膳……所有的一切,都和平日沒有什么兩樣。然而她的眉間卻緊鎖著說不出的憂慮,對于阿婧的婚事,拜月教應(yīng)該也有所耳聞。

  透過重重的帷幕,隱約可以看到一道道的金色光芒在不停掠過,如同閃電在密云中交錯,驚心動魄卻又無聲無息——在這過去的七天七夜里,鳧晨祭司不停地赤手撕裂那些咒術(shù)的屏障,然而那些結(jié)界卻有著驚人的生長能力,一次次地迅速彌合。

  月神設(shè)下的結(jié)界,怎么可能以平凡之人破解呢!

  真是不可思議……小榭在高臺上憂心忡忡地看了半晌,又回頭凝望著空蕩蕩的月宮——日光直射之下,干涸的圣湖裸露著湖底的白沙和礫石,如同另一個星星之海。她凝望著那里,想著白沙之下的那一道封印和湖底的墓地,臉色幾度微妙變化。

  小榭站在高臺上,眼里露出了復(fù)雜而又激烈的感情。

  在拜月教的眼里,阿婧若真的跟中原結(jié)為連理,那月神對于拜月教的懲罰,恐怕是,不盡其數(shù)了……

  拜月教的神女,按照教中的規(guī)矩,侍月神女是月神子嗣,一生只能供奉月神。

  當初綺真破除這個規(guī)矩,跟中原的血魔息執(zhí)有了感情,結(jié)為連理,生下子嗣,讓她自己元氣大傷,以至于無法抗擊血月之劫,導(dǎo)致自己神魂盡毀,只能在雪廬茍且偷生。

  綺真當初已經(jīng)褻瀆神的旨意,若是阿婧此次也與中原人連理繾綣,那拜月教或怕真的是要受到月神最深的懲罰了。

  鳧晨閉關(guān)歸來,聽小榭說聞此事之后,便大驚失色,此時還是及時稟告綺真的好,畢竟只有母親才了解自己的孩子。

  “聽說小媚要嫁人了?”

  綺真就算是身居雪廬,但是外面的事情還是有所耳聞,加上玉屏顯映,她也知曉阿婧的事情。

  畢竟她曾經(jīng)也是個聽路人。

  “小媚畢竟是拜月教的人,嫁給中原人,恐怕會觸動神怒……”

  “我當初生你們兄妹的時候,不也是跟中原人結(jié)為連理嗎……我相信小媚對那個雪羽樓主的感情還沒有到達那么深,小媚是拜月教的人,就憑這一點,雪羽樓主跟她必有隔閡?!?p>  其實綺真猜得出,阿婧的身份特殊,不管是中原哪一門哪一派,都認為拜月教是離經(jīng)叛道的邪魔外教,是值得人人唾罵的邪教,只要是跟那個邪教惹上關(guān)系,必定是造人千古唾罵。何況阿婧還曾經(jīng)施展過術(shù)法之力,沈絳不可能不懷疑她,只要懷疑,只要有疑心,戀人之間,終會決裂。

  這就是她作為長輩知曉的道理。

  這是年唯瀾跟夙蕪之間的糾紛,現(xiàn)在終于是對現(xiàn)在了后代孩子們的身上,真的是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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