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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江湖

第十二章 金陵城中尋金秀,畫舫詩會遇故人

套路江湖 書蠹詩魔 4429 2018-12-09 00:38:22

  金陵,自古以來就是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xiāng)。幾千年來,王朝更迭,滄海桑田,但金陵的繁華卻始終不曾中斷。若是有人問起那金陵城中最銷魂處,十個人里得有九個人言是秦淮畫舫。

  秦淮河自西向東緩緩而流,環(huán)抱金陵城。秦淮兩岸,畫舫林立。一至入夜,每條畫舫上都會點起燈火,將秦淮河映得猶如白晝。王公貴子攜娼妓出入其間,鈿頭銀篦,羅裙酒污,聲色犬馬,不一而足。

  而秦淮北岸,卻立著一座千年不倒的學(xué)子朝圣地,夫子廟。

  每至入夜,總能在大大小小的畫舫上看到穿著一身貢生服的學(xué)子。他們有的是來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江南第一繁華處,有的是為了在各位達官貴人面前混個臉熟,有的是為了畫舫中鶯鶯燕燕的各色美女兒,有的則是為了在眾人面前賣弄自己的才華學(xué)問。

  今夜是九月十五,一輪圓月掛在天邊。每月十五舉行詩會是秦淮河畔約定俗稱的規(guī)矩。每到這個時候,那些貢生舉子都會在下了學(xué)之后,將自己平日舍不得穿的華服長衫從箱底拿出,一個個手搖紙扇,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前來參加詩會。只是今晚,有人在這一片華服之中,發(fā)現(xiàn)了兩個不太和諧的影子。

  “師傅,金秀兒真的會在這個地方嗎?我怎么看周圍都是男人,沒有女人???”王二狗此時一身書僮打扮,跟在文秀才的后面。

  “那老混蛋說了,金秀兒十有八九就會在今晚出現(xiàn),到時候?qū)嵲诓恍?,咱們搶了金秀兒就走,憑你的武功和為師的智慧,不怕走不掉?!蔽男悴乓簧戆咨溃瑲舛ㄉ耖e地往人堆里鉆。

  就在三天前,文秀才他們終于風(fēng)塵仆仆地感到了金陵城,去了金陵碼頭一打聽,拐賣金秀兒的人販子銀牙,居然比他們早到了一天。經(jīng)過多番打聽,終于在金陵城外的一座土娼館里找到了正在放飛自我的銀牙。文秀才恨他恨得牙癢癢,可是金秀沒找到,又沒辦法殺了他。于是文秀才讓二狗將土娼館的龜公引開,自己則一腳將門踹開,手起刀落割掉了銀牙的一只耳朵。

  后來師徒二人綁著銀牙來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廟,逼問他金秀的下落。原來,金秀當(dāng)日被他騙到了金陵城,以為很快就能跟文秀才相見,沒想到銀牙卻帶她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家客棧的后門。這個客棧是他們?nèi)搜雷釉诮鹆甑木奂?,可以交換信息,甚至直接在里面買賣人口。而金秀就被銀牙直接以五十兩的價格賣給了另一個人牙子。氣的文秀才在破廟里將銀牙吊起來打,打了半夜。

  第二日,文秀才和二狗將奄奄一息的銀牙扔在破廟里的佛像后面,又開始滿金陵城地打聽另一個人牙子的下落,一番折騰之后,總算在一家賭場中捉到了他。文秀才二人同樣將他逮到了破廟中嚴刑逼供,只不過,那人一看到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銀牙,嚇得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自己招了。他說自己將金秀以一百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秦淮河畫舫上的一個老鴇,具體是哪個畫舫自己也不記得了。本來以為主動交代能免去一頓皮肉之苦,但是文秀才和二狗兩人一聽到他把金秀賣進了青樓,怒火竟比捉到銀牙時還要更盛,二狗更是一把抽出重阿劍,要將他砍成肉醬,好在被文秀才攔住了。師徒二人一樣將他吊起來打了半夜,慘叫聲傳出老遠,甚至以往隱約能聽到的金陵周圍山中的狼嚎,那晚也沒有了。

  終于到了詩會的這一天。坊間早有傳言,說詩會這天將有三件大事,一是采香閣的清倌人梅大家要親臨詩會,品鑒誰的詩詞寫得最好。二是玲瓏坊的花魁柳倩兒將為詩會拔得頭籌者獨舞一曲。三是鸚鵡洲要推一位新的姑娘出來,據(jù)說容貌生得艷若桃李,但性子卻凜若冰霜,沒人見過她笑。這反而勾起了所有男人的興趣,臨近詩會時,秦淮河畔每天都有人在打聽這位神秘的女子。

  到了詩會當(dāng)晚,一開始照例是士子們互相寒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說笑聊天。沒過多久,天徹底黑了下來,各畫舫開始掌燈。

  王二狗拉了拉文秀才的衣服,說道:“師傅,我有點餓了,這個地方有吃的嗎?”

  文秀才白了他一眼,說:“剛才來的時候不是帶你吃過一碗鹵肉面了嘛?你怎么又餓了?”

  二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嘿嘿,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從開始練劍之后,我就比以前能吃多了,而且總是沒過多久就覺得稍微有點餓?!?p>  “行了行了,那邊不是有茶水點心嘛?你去那邊墊墊肚子吧?!?p>  “好嘞,那師傅我先去了?!?p>  二狗前腳剛走,只見一名小廝從一艘畫舫中鉆出來喊道:“梅大家到!”

  眾人一聽,都停止了交談,望向那艘畫舫。只見一只芊芊素手從畫舫中伸出,旁邊的丫鬟連忙上前去攙扶,眾人也都屏息以待。等到那女子從畫舫中完全出來,眾人便異口同聲地喊道:“恭迎梅大家!”

  那女子臉上掛著一片薄紗,只露出一雙欲蹙非蹙含愁眉,和一對似喜非喜多情目,當(dāng)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梅大家也不說話,只是朝眾人行了一個萬福,便在丫鬟的帶領(lǐng)下,朝著畫舫的第三層走去了。

  不一會兒,花魁柳倩兒也來了。如果說梅大家是人如其名,高潔如梅花傲雪,那么柳倩兒就是扶風(fēng)弱柳,讓人忍不住想要攬在懷里。只見柳倩兒也朝眾人盈盈行了個萬福,嬌滴滴地說道:“今日諸位才子前來捧場,倩兒不勝欣喜,一會兒還請諸位各傾陸海,我與梅大家在畫舫三樓恭候今晚獨占鰲頭之人?!?p>  一番話說得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恨不得此刻便飛進畫舫三樓,獨占二美。

  就在文秀才遠遠地看著柳倩兒,暗自比較她和金秀兒哪個更漂亮?xí)r,二狗回來了。

  “咦?你怎么回來這么早?是茶點沒有了嗎?”

  王二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說:“嗯,是沒有了。不過,是被我吃光的?!?p>  文秀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聲呵斥到:“全吃光了?你是豬嗎?這么能吃!”

  “可是真的很好吃嘛……”

  正說著,只聽見不遠處有士子說道:“宋兄你來了,我們正說一件趣事呢?!?p>  那人問道:“哦?什么趣事?說出來也讓我聽個樂?!?p>  “剛才我們看見有一個書僮過來,一口氣把桌子上幾十個茶點全吃了,簡直是餓死鬼托生,你說有趣不有趣?”

  他們說話并沒有小聲避諱,所以文秀才和二狗都聽見了。

  文秀才白了二狗一眼,說道:“聽見沒?人家拿你取樂呢。以后吃東西可得有點規(guī)矩。”

  “知道了師傅……”二狗一臉委屈地說道。

  不過說歸說,文秀才還是要看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拿自己的愛徒取笑。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看見了熟人。只見不遠處,宋玉也站在那。

  宋玉也看見文秀才了,驚訝之余也開始咬牙切齒起來。就是因為文秀才放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導(dǎo)致自己沒臉在徐州待下去了,這才南下金陵求學(xué)。

  宋玉撥開人群,朝文秀才走了過來,說:“文兄,別來無恙啊?!?p>  文秀才也不回避,笑著說道:“哈哈,這不是宋兄嘛?今天可真巧啊?!?p>  宋玉身后的一幫學(xué)子也擠了過來,問道:“宋兄,這位是?”

  “這位文景明文兄是在下的同鄉(xiāng),半月之前曾與在下同飲,趁我酒醉,拿了我的家傳玉佩。文兄,今日你我于金陵重逢,不知可否將玉佩還我了?”宋玉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宋玉身后的學(xué)子們一聽,紛紛替宋玉打抱不平,叫喊道:“豈有此理!還不快將宋兄的家傳玉佩還回來!”

  剛才那個那二狗逗笑的學(xué)子看見了躲在文秀才身后的二狗,大聲說道:“咦?這不是剛才在那邊大吃點心的書僮嘛?原來這書僮是你的??!難怪,難怪,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僮也!”

  二狗一聽,憤憤道:“你們!”剛要上前,卻被文秀才攔下了。

  “宋兄你當(dāng)日喝得酩酊大醉,想必喝醉之后耍的酒瘋怕是都不記得了吧?”文秀才臉上并無半點局促,笑瞇瞇地說道。

  “在下喝醉酒之后只會呼呼大睡,從來不曾發(fā)酒瘋,這一點我身邊的小廝侍茗、侍醅可以作證。”

  “哦?咱們且不說當(dāng)時侍茗、侍醅已經(jīng)回房睡覺去了。敢問宋兄平時喝的什么酒?”

  “在下平時最喜紹興花雕?!?p>  “那我們對飲那日,宋兄與我喝的又是什么酒?”

  “那日我們喝的是五十年的極品狀元紅?!?p>  文秀才繼續(xù)他那招牌式的營業(yè)笑容,說道:“是啊,當(dāng)日我們喝的可是50年的極品狀元紅,酒勁極大。宋兄平時和普通的花雕會呼呼大睡,但喝極品狀元紅時是什么樣子,侍茗和侍醅見過嗎?”

  “這……”宋玉面露難色。那五十年的狀元紅是宋玉在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就連自己平時都不舍得喝,侍茗和侍醅別說見,以前連聽都沒聽過。

  文秀才裝出一副回憶當(dāng)時場景的樣子,說道:“當(dāng)日宋兄喝的高興,便一杯接一杯地喝,我也覺得賓主盡歡本是美事一件,就沒有勸阻。結(jié)果……唉,現(xiàn)在想來我也有錯啊……”

  宋玉身后的一眾學(xué)子聽了,忙問道:“結(jié)果怎樣了?”

  文秀才忍住笑意,說道:“結(jié)果沒過多久,宋兄就暈乎乎的喊熱,開始脫衣服。”

  眾人問:“后來呢?后來如何了?”

  “后來我勸宋兄不要再喝了,宋兄就突然問我是不是看不起他。在下區(qū)區(qū)一屆秀才,如何敢看不起宋兄?結(jié)果宋兄便解下玉佩,非要贈與我,我不收,宋兄就說我看不起他。隨后,更是狀若瘋狂,將紙扇和汗巾都扔出了墻外。我不得已,只好收下玉佩?!?p>  “你,你說的這些,誰能作證?”宋玉臉色不善地問道。

  “景明此番話,并無半句虛言,皇天后土,實所共鑒!如有半句假話,管教我文家從此絕后!”文秀才一臉嚴肅的說道。

  在古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所以文秀才當(dāng)眾發(fā)這樣的毒誓,著實讓眾學(xué)子心中一驚。然而對文秀才來講,他才不在乎呢,反正他原本的姓氏也不是文。況且自己穿越到了這個文秀才的身上,原本的文秀才也早就死了,說文家絕后,也只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宋兄,人家文兄都發(fā)這樣的毒誓了,也許那夜你真的發(fā)酒瘋了也說不定?”剛才那個嘲笑二狗的學(xué)子訕訕的說道。

  “可我……”宋玉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澳悄惝?dāng)晚為何要匆匆逃走?”

  這時,文秀才作痛心狀說道:“非是在下有意逃走,而是在下,在宋兄家受到了驚嚇。”

  “受到驚嚇?我那摘玉苑一無歹人,二無惡犬,你受到了誰的驚嚇?”

  “驚嚇到我的,正是宋兄??!此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p>  文秀才此時就如天橋上的說書老頭,周圍聚了一圈兒聽故事的人,此時戛然而止,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那里愿意?紛紛要求文秀才說個明白,受了誰的驚嚇,怎樣的驚嚇。

  宋玉本人也很好奇,便要文秀才接著往下說。

  “這……宋兄你確定要我接著說?”

  “快說快說,我也好奇?!?p>  “那好吧。宋兄當(dāng)時醉酒不是喊熱脫了衣服嘛?我把你扶到床上時,你……”

  “我怎么了?”

  “你竟然將褲子脫下,要和我……比大小,并提出要和在下同睡。在下心中驚恐,所以才連夜逃了?!?p>  “……”

  “……”

  “……”

  文秀才這句話說出之后,周圍安靜地可怕。

  忽然,也不知是帶的頭,眾學(xué)子竟齊齊往后退了一步。宋玉的身邊竟出現(xiàn)了三尺的空白圈。

  “你,你們干嘛?那都是他一面之詞,大家不要受他蒙騙??!”宋玉徒然地解釋著,然而所有的語言都是那么的蒼白。

  剛才嘲笑二狗的那個學(xué)子強行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宋,宋兄,我突然想起明天夫子還要考較我們對《易經(jīng)》的理解,在下就先回去溫習(xí)功課了,失陪失陪。”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你們,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宋玉也慌了,因為不管他往哪里走,對面的人都會一哄而散,如避瘟神。

  他轉(zhuǎn)過頭來,咬著牙,惡狠狠地對文秀才說道:“姓文的!今日之事我宋玉記住了,這事兒沒完!咱們走著瞧!”說完,一甩袖子,從人群中閃開的一條路走掉了。

  文秀才嘆了口氣,得理不饒人地說道:“唉,我早說過此事不提也罷,你非要我說,說了你又不高興。真難伺候啊……”

  宋玉在前面聽了,羞憤地幾欲吐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此事想必不出三天就會傳遍整個貢院,到時候自己豈不是成了眾人的笑柄?如今唯有三十六計走為上,這金陵城看來也是沒法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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