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縣縣城,來??蜅?。
辰時一到,小二準(zhǔn)時把酒館的隔板拆下來,準(zhǔn)備迎客。
不一會兒,從縣城外走過來三個人。兩男一女,正是文秀才他們?nèi)齻€。只見他們?nèi)孙L(fēng)塵仆仆,一副從遠(yuǎn)鄉(xiāng)趕來的樣子。其中二狗和金秀兒還有個人樣,到了文秀才,就有點慘不忍睹了。只見他長衫的下擺上不知被什么東西給粘上,黑了一大塊,比小二腰間的抹布還臟。一雙布靴像是剛趟過沼澤地似的,滿是黃泥。嘴唇干裂,顴骨被風(fēng)吹的通紅,頭發(fā)像是不知多久沒洗過似的,油乎乎的沾著碎樹葉和斷草棒。
“我的娘誒!可算找到個能歇腳的地方了!”一見到前面的來??蜅#男悴湃滩蛔〈蠛?,引得旁邊的路人紛紛側(cè)目。
小二站在客棧門口也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他們了,見文秀才這副慘樣,不禁多看了兩眼。聽到文秀才大喊,便迎上前去,笑著說道:“三位一看就是遠(yuǎn)道而來,想必累壞了吧?小店雖然說不上寬敞,但是絕對干凈!幾位看看,要不要開兩間房,歇歇腳?”
“要!要!快給我們兩間干凈的房間,再要兩大桶熱水,最后再來幾個小菜!”此時此刻,文秀才無比懷念記憶中的高鐵。
“好嘞!兩間上房!幾位里邊兒請!”
不一會兒,兩大桶熱水抬上來了,幾碟精美的小菜也端上來了。文秀才和王二狗也不顧金秀撇嘴,餓死鬼托生似的,一陣?yán)峭袒⒀省?p> 吃飽喝足之后,文秀才叫來店小二,讓他幫忙置辦幾件容易行走的衣裳,并將臟衣服交于小二,委托他洗干凈。小二一一答應(yīng)。及到中午,三人就面貌一新了。
文秀才在銅鏡里看著小二給自己買來的一襲白衫,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只是他,二狗和金秀也都一身書僮丫鬟打扮,比之前的粗布短衣多了那么一絲神韻。
幾人已是風(fēng)餐露宿了好幾天,此時躺在被褥之上,才知原來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竟是這樣幸福的事。決定休整一天再走。
午時剛過,忽見得從縣城東面呼啦啦來了一大群人,粗略一看不下二三十口子,竟是往來??蜅6鴣怼?p> 一群人進(jìn)了來??蜅?,為首的一個豹首環(huán)眼的彪形大漢站了出來,大吼一聲:“小二!”
他這一嗓子好似虎嘯熊咆,震得人雙耳嗡嗡作響。那小二正在后院燒水,這一叫把他嚇了個激靈,趕忙將壺從灶上提下,跑到前廳
“哎喲!這不是洪澤幫二當(dāng)家的周爺嘛?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不知道周爺今天來這是……有何貴干呢?”小二看著周大鵬身后那二三十個洪澤幫的人,腿肚子直發(fā)軟。
“今天你們這客棧,我們洪澤幫包下來了!不光今天,從今天起,你們這來福客棧就不許接別的客了,我洪澤幫要在這住到九月底!”
“啊?住到九月底?”小二一聽差點沒哭出來。
“怎么?你敢說個‘不’字?信不信老子讓人把你們這破店給一把火燒咯?”
“啊別別別!周爺!這事小人做不了主??!這么著,您讓我去稟報一下掌柜的您看成嗎?”
“快去!麻溜的!”
“是,是?!?p> 聽到樓下鬧這么大動靜,文秀才幾人也出來查看。
“你們幾個!”那周大鵬指著文秀才三個人說道:“這客棧已經(jīng)被我們洪澤幫包下來了!給你們一盞茶的工夫快滾!不然別怪老子把你們都扔到大街上去!”
金秀哪里見過這陣仗,嚇得躲到了文秀才身后,兩只小手死死地攥住文秀才的衣襟。
文秀才摸了摸她的頭,笑著安慰她別怕。轉(zhuǎn)頭冷笑道:“哼,我不管你們是紅澤幫還是綠澤幫,我們在你們之前來的,凡事總要講究個先來后到吧?你讓我們走我們就走,你以為你是誰啊?”
“臭小子,敢辱我洪澤幫!我看你是找死!”說罷,拎起手邊的凳子就朝文秀才砸去。
文秀才趕緊拉著金秀閃到一旁。只見那凳子已是將木制欄桿砸了個稀爛,想必剛才那一下要是在身上砸結(jié)實了,少不了筋斷骨折的下場。
文秀才臉色一黑,心中一股無明業(yè)火開始升騰,一把護(hù)住金秀退到了房里,口中喊道:“二狗!”
王二狗心領(lǐng)神會,一把抽出包裹中的那把木劍,翻身從二樓跳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一張桌子上,一臉不善地看著眼前的周大鵬等人。
周大鵬看二狗只有十五六歲,哈哈大笑說:“臭小子,身上的奶腥味都還沒干,就敢學(xué)人舞槍弄劍。我再給你們個機會,一炷香時間趕緊滾!不然我周大鵬下手無輕重,到時候廢你一只胳膊一條腿,可別給我哭著喊娘?!?p> 文秀才將金秀安頓在房里,又悄悄把搟面杖和暗金匕首藏在袖子里,走出門說:“呵,你這肥頭豬腦的莽夫,看看等會兒是誰廢了誰!”
周大鵬怒極反笑,說:“好!今天我周大鵬要是不殺你,老子的姓倒過來寫!”說罷,屈手成爪,直撲王二狗面門而來。
二狗也不慌張,用腿勾起一張板凳,一個鞭腿將凳子甩向周大鵬,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周大鵬也不閃躲,化爪為拳,一招崩拳向前遞出,又快又狠,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張寸余厚的凳子已是斷成了兩半。
周大鵬身后洪澤幫的眾人連聲叫好。
文秀才在二樓瞇著眼,心中道:“好家伙,有兩把刷子。看來這還真是個高手,也不知二狗能不能打得過他?!?p> 在來泗縣的路上,文秀才又教了二狗獨孤九劍中的第四式“破槍式”和第五式“破鞭式”,也跟他解釋了獨孤九劍的奧妙不在劍招而在于劍意。只要二狗能悟出這獨孤九劍的劍意來,便能隨心所欲,見招拆招了。
這邊文秀才剛一閃神,那邊二狗跟周大鵬已是砰砰砰拆了好幾招了。只見周大鵬一招惡虎掏心,一只手直奔二狗心口窩。二狗抽劍回?fù)酰瑢⑵鋭菰诒氐玫囊徽袚芟蛞贿?。但還未來得及將手中木劍收回,周大鵬另一爪已經(jīng)到了,只聽“啪”的一聲,抓在了二狗的左胳膊上,登時五指一扣,緊緊扣住二狗的肘關(guān)節(jié)內(nèi)側(cè)。
二狗疼的吸了口氣,從桌子上一個靈猴翻身向左邊翻了個跟斗,手中木劍看準(zhǔn)周大鵬肋下,一招刺去,正刺中周大鵬右肋肋眼。周大鵬肋下疼痛難忍,手上便再也抓不住,稍稍松了開來。二狗趁機將左臂抽出。饒是如此,左袖亦是被抓出五道襤褸的口子。
二人一時都沒再輕舉妄動,都像找個對方的破綻,一擊制敵。
就在二人對峙之時,二樓文秀才沖二狗喊道:“莫要忘了我第一天教你練劍時說的話!”
二狗眼睛一亮,想起文秀才說過,這獨孤九劍是當(dāng)時最兇狠凌厲的劍法,迅如閃電,只攻不守。如今自己竟想著找尋對方的破綻,豈不落了下乘?
想到這,二狗忽然舉劍對準(zhǔn)周大鵬面門而刺。周大鵬正要以手相擋,卻忽又見得那木劍沖了自己咽喉而來,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分出一只手來護(hù)住咽喉,另一只手剛想探出去擒拿二狗的手腕,只見二狗劍招再變,由直刺變?yōu)樯咸?。趁周大鵬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應(yīng)對之時,二狗一個轉(zhuǎn)身,左腳踹到周大鵬小腹。周大鵬一聲慘叫,雙手捂住腹部,后退了三四步。
二狗也沒乘勝追擊,而是將木劍往身前一橫,擺出一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架勢。
周大鵬練的是內(nèi)家拳,一身內(nèi)力剛猛無比,但空有力氣,不知變通。一套拳法打下來只按套路出招,被二狗看了幾處破綻,用木刀在身上刺了好幾下,登時被刺之處痛癢無比。自知在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丑,周大鵬一個閃身退到后面,沖身后的洪澤幫眾喊道:“刀來!”
言罷,便有人遞上來一口九環(huán)砍刀。
刀為百兵之膽。周大鵬一手握刀,眼神也變得兇戾起來。
一看對方換上了刀,二狗反而咧嘴一笑。自己在離開徐州府之前,練得最溜的就是“破刀式”,對方自以為換上了刀能占得武器之利的先機,殊不知天下刀法在二狗眼里已盡是破綻了。
單刀就看手,雙刀只看走。周大鵬惡狠狠地舞著砍刀欺上身來,二狗不慌不忙,往左邊一閃,手中木劍只往前一刺,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周大鵬的右手手腕上。
周大鵬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以往無往不勝的刀法,就這樣被一個少年人輕輕松松地破了。心中滿是震驚。強忍著手腕酸痛之感,周大鵬定了定神,心道許是剛才戳巧了,兩人捉對搏殺,武術(shù)殺招瞬息萬變,自己這海潮刀法又最是迅猛,怎么可能一個照面就被人破掉。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只見二狗已經(jīng)動了。手中木劍瞬息九變,直看的周大鵬眼花繚亂,只覺滿眼的劍花,似乎籠罩了全身,只能一邊揮舞手中砍刀護(hù)在身前,一邊往后退。眼看推倒墻角,退無可退,周大鵬慌了神,叫到:“停手!我認(rèn)輸!”
二狗見其投降,一抖手中木劍停了下來,只見木劍穩(wěn)穩(wěn)停在周大鵬眼前三寸,若是二狗再往前走一步,怕是這個周大鵬就要變成獨眼龍了。
文秀才施施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說道:“如何?知道厲害了吧?我這徒弟還只是用的木劍,他手上的劍若是換成三尺精鋼,方才那一架,你早就死了。”
周大鵬滿臉堆笑,朝二狗和文秀才抱了一拳,說:“想不到小小泗縣竟有如此高手,在下佩服!”
“師傅!你看我剛才劍法耍得怎么樣?”見文秀才從樓上下來,二狗一轉(zhuǎn)身,高興地說道。
“嗯,不錯,等我把剩下的招式全交給你,說不定你就天下無敵了。不過可惜……”
“可惜什么?師傅?!?p> 說時遲那時快,文秀才突然將藏于袖中的匕首擲出,正好插在了二狗身后周大鵬的肚子上。
周大鵬一聲慘叫,藏于拳縫中的一枚三寸鋼針掉落在地,捂著肚子哀嚎不已。
文秀才一把撿起周大鵬的九環(huán)砍刀,說道:“可惜你江湖閱歷不足。敵人還未倒地,怎么能將后背露給敵人?你剛才若是被他用那鋼針插上一下,就算沒死也只能任人宰割了?!币慌缘暮闈蓭捅娙擞行南肷蟻韼兔?,可隨后被文秀才扛著刀瞪了一眼,結(jié)果竟沒有一人敢上前。
二狗看著地上那枚三寸長的鋼針,只見針頭在陽光的映射下竟發(fā)出五顏六色的光,說不定是淬過毒的,心中不禁一陣后怕,連忙躬身抱拳說:“二狗今日多虧師傅救命,往后二狗一定會好好聽師傅的話,努力練劍!”
文秀才擺擺手,示意他站到一旁,隨后將刀插在地上,蹲下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周大鵬,說道:“怎么樣?剛才我說什么來著?今天是誰廢了誰?”
那周大鵬心中懊惱,問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詐降……”
文秀才朝前探出身子,小聲答道:“你這種老掉牙的詐降套路,我都在小說里讀過八百遍了?!?p> 周大鵬感覺自己的意識慢慢開始模糊,他努力想回憶起自己讀過的哪個小說話本寫過詐降,可是黑暗已經(jīng)慢慢吞噬了他。
見周大鵬頭一歪,沒了氣息,文秀才慢慢拔起他肚子上的暗金匕首,在周大鵬的衣服上擦了擦,藏進(jìn)袖里,轉(zhuǎn)身對一眾洪澤幫嘍啰說道:“我剛才在上面聽說,這家伙只是你們的二當(dāng)家。那我來問問你們,你們總共有幾個當(dāng)家?”
一個膽子大的嘍啰回答道:“回少俠,我們洪澤幫一共有七個當(dāng)家?!?p> “哦,那你們今天來這是要干嘛?”
“聽我們二當(dāng)家說,這泗縣周圍有個寶貝,我們過來是查那個寶貝的?!?p> “什么寶貝?”
“不,不知道。二當(dāng)家沒說?!?p> “行了,那你們滾吧!”
一聽能走了,那些洪澤幫嘍啰逃命似的往外擠,轉(zhuǎn)眼間就一個人都不剩了。
“寶貝……”
就在這時,文秀才腦子里又出現(xiàn)了那個電子音:“恭喜你觸發(fā)了分支劇情:泗縣尋寶。任務(wù)要求:找出藏在泗縣的寶貝。任務(wù)時限:三天。任務(wù)提示:可以從洪澤幫入手。任務(wù)獎勵:江湖聲望100點,鏟除洪澤幫額外獎勵500點?!?p> 我去,還有這種操作?文秀才嚇了一跳。
原來只是想在泗縣休整一天,看來,短時間內(nèi)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