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月啊,你現(xiàn)在出院了,打算住哪兒啊,是住你師姐那兒?還是住你師父那兒?還是住瑂蘭湖的老巢?”大利幫著圭月收拾東西。
“我就不能住我現(xiàn)在的房子嗎?”
“你的意思是你想獨自呆在人類地盤?”
“對啊,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就是吧……不安全,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知道的……”大利把背包的拉鏈拉上,然后雙手按住背包。
“不用你操心。”圭月一只手過來要拿包。
大利手一甩,肩一聳,背包就到大利肩上去了。
“我自己背得動?!惫缭抡f著,探身上前就要拽包。
大利緊握背包的帶子,敏捷地轉(zhuǎn)身:“我陪你回去啊?!?p> “能不能別把我當犯人一樣看著?”圭月板著臉。
“我也想給你自由,可是我自己的自由都還掌握在你師姐手里呢!”
“你干脆分手得了?!惫缭虏荒蜔┑馈?p> “在這樣的特殊時期,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你我都是沒什么大能耐的小精靈,還是倚靠老周啦罌娘啦這樣的高級精靈會更安全。無依無靠的小精靈被殺掉了都不會有誰關(guān)心?!?p> “被風刮倒的都是大樹?!惫缭吕湫?。
“呸呸呸!不要烏鴉嘴!”大利神神叨叨的,“你這不是咒你師父嗎?這可不行!我看你被那個女的傷得不輕,你以前可不是這么冷酷厭世的?!?p> “哼?!?p> “好啦好啦,你不是要回你的住處嗎,那就回,我在后面跟著你,給你拎包?!贝罄浦缭峦白?。
圭月無奈,只好在大利的強行陪同之下離開精靈醫(yī)院。
“我家到了,你還要跟著進來嗎?”圭月站在家門口,把背包從大利的肩上搶奪過來。
“當然了,幫你打掃打掃衛(wèi)生什么的也好呀?!?p> “小周是不是缺錢了,請不起別人監(jiān)視我,非要叫你跟著?”圭月扶額,嘆息。
“不,是因為她信任我,以及她對你極度關(guān)心?!贝罄冻鲎孕诺男θ荨?p> “你去和她說,如果非要監(jiān)視我,請換別人來,我天天看著你真是鬧心?!惫缭麓蜷_家門,迅速地閃入。
大利剛要跟進去,門就被“砰”地關(guān)上了,大利的鼻子離門板就只有纖毫之差。
“哎呀媽呀,好險……”大利摸摸鼻子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撫自己,“好險好險……”
大利在門口緩了緩,情緒穩(wěn)定之后,給小周打報告。
“以前你和圭月不是挺哥們熱絡(luò)的嘛,怎么他現(xiàn)在看你都看煩了?”小周的話總是夾槍帶棒,“你本事挺大啊?!?p> “我也不想啊……都怪那個女的!”大利委屈道,“哪里是我的本事大,是那個女的本事大!”
“行吧,那你回我這兒吧,我安排下屬去監(jiān)視他?!?p> “好的?!?p> 大利收起手機,抬眼看著圭月的門,心想:監(jiān)視的活真他媽累!你看我鬧心?我他媽看著你才鬧心呢!哼!
大利伸了伸懶腰,活動了活動筋骨,蹦跶著走了,心情愉快,神清氣爽:啊——終于解放了!啊——自由的感覺真好!
走了沒幾步,小周的信息又來了:你原地等著,等我下屬到那兒了你才能走。
媽的!媽的!媽的!大利的好心情瞬間失去了大半,不甘不愿地回到圭月家門口蹲著。
為了彌補自己的情緒損失,大利開始點外賣了。
還好,雖然現(xiàn)在社會有些暴力混亂,但是外賣產(chǎn)業(yè)還屹立不倒。
一個身著外賣員專業(yè)服裝的人來了。
還不等對方走近,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在送外賣,大利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去,主動問道:“是訂單****的嗎?”
外賣員把右手的包裝袋提起來示意:“有。請……”
“謝謝!”大利也不等對方把專業(yè)客氣話說完,像搶劫似的奪過外賣,粗略地掃了一眼小票,然后就蹲在地上,專心地拆開來吃。
外賣員沒有走。
“你怎么不走?。俊贝罄乐H?,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就是來和你交接的。”
大利驚訝了一秒,咀嚼也停了一秒,上下打量了兩眼外賣員,咽下了食物,拿出手機,聯(lián)絡(luò)小周求證。
“嗯,就是你了?!贝罄玫搅诵≈艿幕貞?yīng),朝外賣員點點頭,“辛苦了?!?p> 外賣員也點頭示意。
“那我先撤了?!贝罄炖锶艘淮罂谂H?,把外賣包裝扎好,心滿意足地溜了。
在毫不留情地把大利關(guān)在門外后,圭月進家門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冰箱拿一瓶冰可樂,噸噸噸噸喝了好幾口,打了一個響亮又暢快的嗝,然后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放空自己。但由于這住處的隔音效果太差,能聽到門外的聲音,所以圭月的放空時間剛持續(xù)了幾秒,就被外面的聲音給打斷了。
先是聽到大利向小周發(fā)牢騷的話語,接著聽到雀躍的腳步聲漸漸走遠,然后又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漸漸走進,一會兒又聽到大利在瀏覽各個外賣店鋪時的自言自語——“這個漲價了?!”“這個也漲價了?!”“還好這個沒漲,真是良心……啊呸!評價里說量少了!媽的!無良!”“嗯……讓我看看到底點哪家的呢……這家……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圭月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沖著大門怒視,明明眼里只能看到門板,但仿佛眼神可以穿透門板擊中大利。
不知道是可樂讓自己開胃了還是大利口中蹦出的食物詞匯太豐富,圭月漸漸也覺得有點餓了,想了想,也點起外賣來了。
大利點完外賣后就開始打游戲了,游戲聲和謾罵聲不絕于耳。
圭月真想開門叫大利滾遠點,但是他忍住了,大利沒有禮貌,但是他有。
后來,實在是受不了大利的吵鬧,圭月躲進自己的臥室,戴上了耳機。
直到軟件提示自己的外賣快到附近了,圭月才回到客廳里,準備到時候快速開門取走食物再快速關(guān)門,免得被大利趁虛而入。
沒多久,圭月就聽到大利和一個陌生人的交談,那一聲“謝謝”滿滿的都是迫不及待的情緒。
接著“外賣員就是接班監(jiān)視員”這則消息鉆進耳朵,砸到圭月的神經(jīng)上。
圭月頓時毫無食欲了。
伴隨著大利溜走的腳步聲,是外賣員敲門的聲音。
“你好——你的外賣——訂單號********”
圭月現(xiàn)在仿佛失語了,他的嘴巴張不開,或者說根本不想動,他非常不想回應(yīng)。
敲門聲停了停,又響了響,再停了停,再響了響。
圭月不僅嘴巴不想動,他是全身都不想動,他不想去開門,非常不想。
在內(nèi)心痛罵了一遍小周的控制欲,又安慰自己說這不是控制欲、這是保護欲之后,圭月終于去開門了。
“你是打算怎么監(jiān)視?。俊惫缭乱婚_門就沖對方甩出這句話。
“貼身保護?!睂Ψ桨压缭掳抢_,大大咧咧地進門。
“你倒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惫缭戮统ㄩ_著門,站在門邊,像是打算用三言兩語請對方識相地離開。
對方并沒有回答,而是旁若無人地開始脫衣服。
“哎哎哎,你干嘛呢!”圭月嫌棄地喊道。
看到對方從衣服里拿出硅膠模具,圭月不由得大叫一聲:“臥槽!”
看到對方在臉上撕扯像人皮一樣的玩意兒,圭月覺得腿軟,嚇得說不出話。
直到對方變裝完畢的形象映在圭月的震驚的瞳孔里,圭月的情緒才有所轉(zhuǎn)變。
“臺青?!怎么是你?!”圭月現(xiàn)在的心情已經(jīng)不是一萬個“臥槽”可以概括的了。
“對,就是我?!迸_青把道具衣服都踢到一邊,向圭月走來。
“你怎么來了?你……你是怎么來的?你是怎么辦到的?!”圭月連連倒退。
臺青步步緊逼,圭月步步后退,最后,臺青把圭月逼到了墻角。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圭月很是惱怒,他縮著身子,緊貼著墻壁,恨不得有鉆墻術(shù)。
“你親我一下,我就回答一個問題?!迸_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
“那我不問了!”圭月很有骨氣,一蹲身一彎腰,想從臺青的胳膊下面鉆出去。
“誒~”臺青把胳膊一低,封住了圭月的逃跑路線。
圭月氣不過,只好抓住臺青的手臂,把她扒拉開了。
“請你離開!”圭月指著大門,沖臺青大吼。
臺青看了看圭月,從容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叫我滾,但是沒想到你這么有禮貌?!?p> “哼。”
“唉,虧我還以為你有多愛我?!迸_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話什么意思?”圭月莫名覺得生氣。
“因為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越愛就越恨,如果你愛我,現(xiàn)在就會用粗暴的語言驅(qū)趕我,而不是這么文質(zhì)彬彬的,像對待一個客人,一個不熟悉的人。”
“你這是什么歪理邪說!”
“你覺得是歪理?為什么?哪里歪了?”
“文明禮貌和愛不愛的恨不恨的沒關(guān)系!”
“我覺得就是有關(guān)系!如果你對我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平淡,我會很難受,我……我……”臺青說著說著,眼里開始轉(zhuǎn)起了淚花,嗓音也啞了。
臺青這副強忍著、掙扎著、要強的樣子讓圭月有些心軟了,但是他就干站著,什么也不做。
“請?!苯┏至宋迕腌?,圭月再次沖大門一抬手,這次五指并攏了,禮貌得更刻意了。
“就這樣?就這樣讓我走?我把你交給了組織,你不怪我嗎?我現(xiàn)在送上門來,你不懲罰我嗎?”臺青的眼淚終于還是沒有憋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不過還好,她的嗓音控制住了,沒有沙啞了,就是喉嚨有些發(fā)緊。
“我想過了,你我已經(jīng)知道對方真實的身份,既然大家都是為自己的組織辦事,都是專業(yè)人士了,那就比比誰更專業(yè)?!惫缭碌穆曇衾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說得夠直白了?!?p> “你是把我的感情全當作是我的騙術(shù)嗎?”
圭月想說:“對!”,但是不知為何,這個字如鯁在喉,他只好瞪著臺青,希望她識相。
臺青見圭月不回答,便再次撲上來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里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圭月想扒拉開臺青,但兩手一搭上她的胳膊,剛要使勁,卻又停下了。
臺青的溫度、臺青的柔軟、臺青的香氣,讓圭月放棄了抵抗,他的手轉(zhuǎn)到了臺青的后背,摟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