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走到議事廳外,隱隱聽到大將王翦正向嬴政建議善待韓非。
“大王,韓非先生的老師乃是圣人荀卿,如果惹怒圣人,得罪了書院,只怕會影響大王的千秋大計?!?p> 姚賈眉頭一皺,搶步進屋,朗聲道:“倘若大王仍打算善待韓非,需得盡快打消滅韓國的念想?!?p> 嬴政臉上冷若寒霜,不屑道:“姚上卿,這是為何?”
姚賈嘆氣道:“韓非先生,如今距離圣人之境只有一步之遙;
倘若大王滅了韓國,他日韓非破鏡為圣,內(nèi)修‘圣王之道’,外修‘殺伐之道’,到時候幫助他國,大王的千秋大業(yè)更加難成?”
嬴政頷首道:“姚上卿說得有理,先生《八術(shù)》,高深莫測,寡人修習得三分,便覺受用無窮。一旦先生修煉有成,相助他國,的確是一大勁敵!”
頓了下來,正色道:“寡人雖愛先生之才,但更愛江山之美?!?p> 說完眼光落在了趙旭身上,低聲道:
“李斯,你跟隨寡人多年,謀功最大,如今昌文君老矣,等寡人打下這偌大的江山,就得依仗你治理這片天下了?!?p> “我靠,這不就是暗示自己去殺了韓非,光榮得背起‘嫉妒賢能,謀殺同窗’的千秋罵名嗎?呵呵,這個‘黑鍋俠’,我趙旭背了!”
想到已經(jīng)謀定的策略,立刻上前應(yīng)道:“李斯愿為大王分憂。”
嬴政臉上微微一喜,問道:“李斯,何出此言?”
趙旭迎著嬴政的眼神,朗聲道:“韓非此人心念故國,不除難以絕后患?!?p> 嬴政臉色不忍,勸道:“哎,李斯,你和韓非可是師兄弟呀!”
趙旭毅然道:“李斯雖然與韓非兄弟情深,但又怎能比得上大王對李斯的知遇之恩!”
嬴政臉色飄過喜悅之色,卻又裝作痛楚猶豫之態(tài),“這不可,韓非與寡人有師生之義?!?p> 趙旭心里問候了嬴政親人100遍,嘴上繼續(xù)朗聲道:“大王身為一國之君,只可對社稷有義,豈能托情與他人?!?p> 嬴政臉色一震,神情略顯落寞,自言自語道:“寡人,寡人,難道真得只能孤獨終老?”
趙旭素來知道嬴政此人多變難猜,當即上前正色道:
“大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大王賜酒韓非,李斯愿意前往!”
“那,好吧!”嬴政神情復雜,喜憂難辨,吩咐旁邊站著的趙高:“趙高,此事就由你陪著李斯大人一起辦了吧!”
“諾!”
趙旭見謀略成了三成,膽氣漸生,繼續(xù)說道:
“大王,李斯與韓非本系同窗,如今韓非身亡,亡者為尊,李斯需護送韓非師弟的遺體到書院,向荀卿老師解釋此事,免得影響書院和大秦的關(guān)系?!?p> 嬴政望向他,眼神中充滿了贊許、欣慰,點頭默認道:“是呀,亡者為尊,李斯大善,準!”
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顆夜明珠遞給他,道:
“這東海夜明珠可以保天下萬物光滑如新,希望荀卿圣人見到先生,不會太過悲傷?!?p> “李斯替老師謝過大王!”
嬴政揮了揮手,道:“下去吧?!?p> 趙旭和趙高退了下去,這邊早有宮人依言準備了一壺毒酒,三人一同往天字詔獄而去。
路上,趙高對他份外恭敬,噓寒問暖,趙旭心中膽怯,怕話多了被他這個陰險之人抓了小辮子,只是呵呵笑笑。
待到了天字詔獄,趙旭低聲道:
“趙大人,這賜酒之時,可否讓李斯獨自與韓非呆一會兒,等事情辦完,大人來驗明真相便是了。”
“廷尉大人見外了,”趙高躬身笑道:“趙高就在門外等候,保準不讓一只多余的蒼蠅飛進去,廷尉大人在里面盡管放心?!?p> 趙旭又再次拜謝,然后從趙高手中接過毒酒,走向韓非的牢房。
詔獄中的獄卒都已經(jīng)被趙高支開,趙旭換了毒酒,獨自踏入韓非牢房,嘆氣道:
“韓非師弟,我本意想滅了韓國,然后讓你與我一同輔佐大王,建立萬世功業(yè),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
韓非遙遙頭道:“這怪不得師兄,昔日韓非著書霸道,便有賢者相勸,將不得善終。如今韓非為存韓而亡,也是死得其所。”
見趙旭手上拿著一壺酒,已經(jīng)猜出大概,躬身行了一禮,道:“謝謝師兄替我送行,麻煩師兄為我斟酒?”
趙旭神情悲戚,跪坐下來,斟好酒,遞到韓非手里,韓非雙手接過,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一會兒,臉上顯出痛楚之色,蜷縮一團,鼻子嘴中鮮血滲出,嘴角緊緊抿住,卻不愿發(fā)出呻吟之聲。
趙旭深深吸了口氣,抱起韓非,展開輕功,往詔獄門外走去。
一踏出獄門,卻見到門外站著兩人,除了趙高還有姚賈。
姚賈見趙旭出來,搶步上前,見韓非七孔流血,神情恐怖難擋,雙眼睜著,與他雙目相觸,嚇了一跳,不由后退幾步,朝趙高說道:“還請趙大人上去驗明佐證?!?p> 趙高神情落寞,迎了上來,用手指摸了摸鼻息,朝著姚賈點了點頭。
姚賈還想走近過來,猛見趙旭臉上如哭如笑、雙眼射向他,宛如一柄利劍刺了過來,嚇得駐足而立,不敢動彈分毫。
趙旭怕自己哪里露出馬腳,抱著韓非上了馬車,吩咐道:“出城,函谷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