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子點頭應道:“奴才這就連夜親自去查驗紅衣死尸面上自燃的可有硫磺成分。至于沈氏的尸體,她是殿下的乳母,而且已經(jīng)入了土,若是奴才提出再去挖出來驗尸,會不會有損殿下的名聲?”
“入了土又如何?你忘了她活著的時候是怎么背著我奚落嘲諷我的?枉我曾經(jīng)對她那般好!
她那般趨炎附勢之人又怎么配做我的乳母?沈氏這次真是死的蹊蹺,此前我一直懷疑父皇與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關系匪淺,父皇才袒護她。
否則憑她做事說話一向肆無忌憚,父皇要不是她的靠山,我還真想不出第二人……沒想到竟死得這般離奇...”
小和子忙查看四周一眼,以防有人偷聽,小聲道:“殿下....還是盡早回宮罷!”
蘇澈也環(huán)顧四下一眼,空空無人。
天寒地凍,兩人打馬各自離去。
明姝站在府衙的側門等了一會,身上都凍僵了,才見蕭琰瀟灑利落地走出來。
還故意悄無聲息地繞道她的身后,輕拍她的肩膀道:“有鬼呀!”
一張俊顏滿是扭曲的表情,形成一個既搞笑又生動的鬼臉。
明姝著實被嚇了一跳,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拍著心口道:“被你嚇死了!”
蕭琰只是笑,笑得如同年少貪玩的孩童般。
“你現(xiàn)在的樣子,與記憶中小時候一模一樣,你多久沒有這般笑了,我都忘了...”明姝似回憶般自言自語。
采雯一臉懵懂,小姐與蕭大人之前就認識?
她笑道:“沒想到蕭大人也有這么頑皮的一面,奴婢還以為辦案的大人都是無趣又嚴肅呢。”
蕭琰自來熟一般的笑道:“采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之前去我府上時,我不是還講過笑話給你聽?這么快就忘了?
這人啊,不管遇見什么事,都要自己尋些開心的事樂呵,否則活得太沉悶,可是容易變老的!”
采雯不由得拍掌笑道:“??!對對對!我還真忘了,此前與小姐一道去過蕭府見過蕭大人和蕭公子,蕭大人當時可開心了,喝了許多酒,還唱了小曲給我們聽,比蕭公子還風趣幽默……
都怪蕭大人今日繃著一張臉,又總是為難我家小姐,我都忘了蕭大人與小姐曾經(jīng)是舊識。我聽小姐說過,她在云水觀的時候,與蕭公子還有蕭大人就已經(jīng)結識,真是緣分??!”
蕭琰哈哈大笑起來,朗月清風般,竟十分自然地推起明姝的輪椅道:“采雯,今日我因公辦案為難了你們,我一定要賠罪。嗯...等案子結了,我在醉仙居擺上一桌給你們賠罪如何?”
采雯受寵若驚般,又驚又喜道:“蕭大人說的可是真的?奴婢可要當真了!”
蕭琰笑著舉起三根指頭對天道:“要不要我蕭某人發(fā)誓?”
采雯樂不可支道搖手道:“不用...不用...”
明姝亦笑道:“蕭伯父還是這般幽默健談,看把采雯樂得,半點沒個長輩的樣子...哈哈?!?p> 聽明姝叫他蕭伯父,蕭琰面上的笑瞬間僵住,又佯裝笑道:“采雯,你去前面的馬店雇輛馬車來,我是騎馬過來的,待會還要進去審問,不方便送你們回去。你們這般抹黑回去,我也不放心?!?p> 采雯點頭立即轉身去了。
明姝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伸出手道:“剛才帶出來的蠟燭給我,我?guī)Щ厝z查看看?!?p> 蕭琰從袖中取出從茶鋪老板的床頭帶走的蠟燭遞給明姝,囑咐道:“切記,不要點燃它...這蠟燭剛才我觀察過,燭身里面有不同尋常的東西...你要千萬小心?!?p> “好。我在屋內發(fā)現(xiàn)這蠟燭有異樣的時候就猜到了。我拿回去查驗看看,到底這蠟燭有什么古怪。明日你直接帶上福貴到明府審罷,我約莫猜出點線索來,明日我會當眾揭開?!?p> “嗯。小心行事?!?p> 蕭琰的手一直扶在明姝的輪椅后背的把手上,他抬眼望著那一條布滿霧氣和寒氣的長路盡頭道:“前路坎坷,若是當初你沒有選擇下山該多好?!?p> 明姝側頭,對上蕭琰明亮的眸子,“怕了?這些年沒見你怕過什么?今日你是怎么了?”
蕭琰自負笑道:“我怕過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和蕭齊。我死沒什么,我怕不能完成凌云的托付,以后無顏到黃泉見她...”
一雙細膩溫暖的手倏然握住蕭琰的右手背,明姝的眸子含笑,面上笑不露齒道:“路是我自己選的,結果如何我都會承受。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請你相信我的計劃,我絕非在胡鬧,我們一定會成功,下地獄的人一定是他們!”
她的目光透著幾分兇狠,望著不遠處皇宮的方向。
蕭琰追隨她的目光望過去,笑道:“你知道我不是怕這個,萬一你入宮后,懷上孩子怎么辦?你可想過這個問題?”
明姝加重手上的力道,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肯定道:“絕不可能!你信我!我自有妙計躲開!”
采雯招呼著一個車夫走過來,明姝忙松開蕭琰的手。
蕭琰用另一只手覆蓋剛才明姝附在他手背的地方,細細摩擦,這是屬于她的溫度...
馬踏石板踢嗒踢嗒的聲音近了,蕭琰轉過明姝的坐椅,沖采雯一笑。
采雯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有些歉意道:“小姐,這車篷有些破舊,你將就一下吧?!?p> 明姝拉過她的手笑道:“這算什么?我們能回去就好?!?p> 蕭琰也不啰嗦,扶著明姝上了馬車,替她收了座椅上去,眼見馬車走入迷霧,看不清了才轉身抬起剛才的那只手抿唇一笑。
明姝回府之后,連明輝進屋問她話,她也推說累了,腳上的傷又重了云云,早早睡下。
待夜深時,她又坐起身來,下床披上厚厚的錦被。
拿起剛才帶回來的蠟燭,用簪子小心翼翼的戳碎了一塊硬蠟放在銅盒里。
又帶上桑皮手套,細細拿起對著燈罩的光亮仔細的看,不放過蠟燭塊的一絲雜質。
她仔細地看了許久,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同之處。
這蠟燭里摻和了草灰一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