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采雯又不在,她今日又沒有梳妝,只得取出枕頭下的鏡子稍稍收整一二,幸好發(fā)髻什么的都挺好,雖然沒有上妝,但也沒有什么不妥,誰教他來得這么突然,連女子的閨房都敢進來!
明姝柔聲道:“大哥,請皇長孫進來?!?p> 明輝一臉笑意,笑呵呵地看著面前略微緊張羞澀的少年,一步一步跨入明姝的臥房。
明輝站在兩人中間,見明姝背轉身不肯露面,笑道:“皇長孫殿下,這就是小妹明姝,你瞧她還在病榻上起不來身,我沒騙你吧?”
白凈的少年咬唇小聲道:“明姝,我是蘇允,是你大哥的朋友。我聽說你病了,特意來瞧瞧你,你好好養(yǎng)著,若有什么需要,你盡管開口,我有很多珍貴的藥材,你要是用得上,你只管跟我說,我讓人送來?!?p> 明姝聞聽此言,緩緩轉身,面對蘇允,心底不禁疑惑,這皇長孫還真是不見外,頭次見面就這般成名道姓,還自稱與大哥是朋友!
但聽他說得又十分自然,不像刻意客氣的話,比起那個端架子的蘇澈不知和氣多少,她心底升騰起一股好感。
她微微側身,在床榻上行了一禮道:“多謝皇長孫,我身子已無大礙,就是凍傷了腿,過幾日才能下床。還請殿下原諒明姝失禮之罪?!?p> 兩人四目相撞,蘇允只看了一眼,迅疾低下頭,她這副病懨懨的樣子,竟有一番病態(tài)之美,一雙澈亮的雙眸簡直能看穿人心。
蘇允搖頭晃手道:“什么失禮不失禮的,是我冒昧前來看你,你有什么錯。哎呀,我備好的禮忘拿了!明輝,這…明日,我定親自帶過來!”他瞧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突然急聲道。
明輝搖頭笑道:“殿下在這里?!彼麚u晃手里的錦盒。
蘇允恍然拍拍胸口道:“幸好你拿了!”
明輝又無辜搖頭,明明是你交給我的…
這皇長孫丟三落四的性子還真是半點沒改。
蘇允指著明輝手上的錦盒道:“里面是幾棵千年老參,我問過御醫(yī),他說對凍傷很有效,我來得匆忙,改日我再命人給你多送些過來?!?p> 明姝展顏,面色蒼白,只一張櫻桃小嘴輕啟貝齒道:“多謝皇長孫殿下,那明姝就收下了?!?p> 蘇允呵呵笑道:“好,對了,我聽明輝說,我與你一般年紀,你只比我大兩個月,以后你就叫我蘇允吧。千萬不要稱我皇長孫,否則我們說起話來就有隔閡。我喜歡無拘無束的交朋友?!?p> 明姝輕微點頭,揚唇笑道:“好,蘇允?!?p> 明輝開口輕聲斥責道:“明姝不得無禮!”
蘇允擺手道:“明輝,是我讓她這么叫我的,你又何必計較,左右又沒有旁人聽見,怕什么?!?p> 明姝又歉意道:“是明姝逾越,忘了尊卑?!?p> 蘇允不高興道:“瞧瞧,明輝,本來我們說得好好的,你一斥責她,以后她也不會與我親近了?!?p> 明輝苦口婆心道:“皇長孫殿下,你看得起我們,與我們交朋友。但我們也要以禮相待,否則亂了規(guī)矩,往后傳出去,別人只怕說我明府中人僭越禮法,罔顧尊卑,這可是死罪,還請殿下莫怪?!?p> 蘇允不在意的揮手道:“好吧,都依你,誰教我說不過你。但明姝你還是叫我蘇允吧?!?p> 明姝不由掩唇嫣然一笑,這一笑讓蘇允亂了心神,跟著嘿嘿嘿地笑起來。
明輝道:“殿下,時辰不早了,太子殿下還在府中等你回宮。”
蘇允收了笑,厭道:“又要回宮…好不容易出宮一次..”
明輝為難道:“還請殿下別為難我,不然以后殿下再要來明府,只怕太子殿下不會準?!?p> 蘇允無奈道:“那明姝你好好養(yǎng)著,等你病好了,我再來找你玩?!?p> 明姝頷首點頭,輕聲道:“好,等我病好,你再來找我?!?p> 兩人眸光含笑,蘇允亦點頭應允。
明輝送走蘇允,回到明姝房間,有些氣悶道:“總算送走這小祖宗,我去太子府上請安,非要纏著我?guī)貋砬魄聘覕r皇上鸞座的人長什么樣…他性子一向隨和,但你也不要太過不知禮儀,該遵守的規(guī)矩可不能亂。以后不得對他直呼其名,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明姝笑道:“我見他如此和善,很是親近,不由叫了一聲,以后我必不會的,大哥不要擔心?!?p> 明輝自顧倒了一杯水飲下道:“皇長孫就是太過隨和,雖然惹皇上喜歡。但對什么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半點防備也沒有,未免教人擔心?!?p> 明姝搖頭道:“人心本就不復雜,簡單些反而好,你看他,快快樂樂的,連我出了這種事,他也要備禮來看熱鬧,可見是個實心眼的人。這樣的人誰還忍心害他不成?”
明輝放下茶杯,走近明姝的床榻前道:“皇長孫就是太過柔善,妹妹不知人心險惡,何況是紅墻之內的人心。妹妹往后進了宮,可要小心應對,千萬不要開罪任何人?!?p> 忽聽采雯在外間道:“公子,小姐,蕭公子來探望小姐,是不是請他進來?”
明姝不作答,明輝問道:“想見嗎?”
明姝望著門口道:“他與我算得上朋友,我把他當做兄長,豈能不見?”
明輝親自走出屋子去接蕭齊入內,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讓他們說說話。
蕭齊才進屋,明姝已經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見他走過來,低聲吼道:“你擅自做主傾巢出動玄影閣刺殺蘇彰,是不是想與他同歸于盡?為什么不按照原計劃行事?”
蕭齊站定,見她由于生氣咳嗽起來,忙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明姝氣惱地摔倒地上道:“我只讓你設法通知謝玉興劫持軍糧,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這樣做與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采雯在屋外聽到杯子落地的清脆聲,問道:“小姐,出了何事?”
“無事,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你去端些糕點來?!?p> 聽采雯的腳步聲走遠,蕭齊才道:“機會太難得,我不想錯過。他害死你娘,害你受苦,他該死!”
“他是該死,但不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