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季鶯與風歌化為本體,在樹枝上相依而眠。下方雷驚雅與云嘯瀾分靠在兩顆相對的樹下休息著,四人你追我趕的行了十日。從天族禁地出發(fā),將整個天族跑了個遍。鬧得天族雞犬不寧,以為是幾位高手在過招。天族中人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這幾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給抹了脖子。
雷驚雅許是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就離了天族到了妖族的境內(nèi)。連續(xù)十日不眠不休的疾行,四人都有些不支。雷驚雅在這處密林中停下,毫不在意身后尾隨的幾人,靠坐于樹下休息起來。云嘯瀾選了個正對著她的地方,也開始閉目養(yǎng)神。季鶯與風歌覺得他們出現(xiàn)在這畫面中有些不妥,便選了顆在那二人中間的樹,化作本體棲于枝葉中調(diào)息。
恍惚間季鶯夢到了龍祁陽與沐銀雪,夢中龍祁陽在結界中高喊著要出去,要與沐銀雪雙宿雙飛。沐銀雪獰笑著對龍祁陽說‘我被困了五千六百二十年,你才進去幾天就想出來,不可能!’
畫面一閃,還是禁地前那處。沐銀雪哭喊著要進去,龍祁陽似是受傷了聲音略顯虛弱‘你這又是何苦,我心中那人不是你!’。沐銀雪哽咽著‘那你又是何苦,你心中那人可也將你放在心中了?’。
畫面又是一閃,來到了一片密林中。風歌神色擔憂的喚著她的名字“鶯兒,鶯兒醒醒,鶯兒…”,季鶯緩過神來夢醒了。
風歌見她醒來,輕柔的將她攬入懷中詢問道“做噩夢了吧?”。季鶯微點了點頭,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何時靠坐在樹下了,不由問道“怎么回事?”。風歌寵溺的看著她柔聲道“剛剛你突然化為人形,自樹枝上跌落。我接住你后聽你口中呢喃著什么,便猜想到你是夢到什么?!?。
季鶯沒有說她夢到了什么,因為只是個夢而已。而且龍祁陽與沐銀雪的故事,他們二人自會講述,自己在一邊瞎猜也無用。
收拾好紛亂的心緒,發(fā)現(xiàn)雷驚雅與云嘯瀾不見了。不禁看向風歌以目光詢問,風歌緩緩道“剛剛你從樹上跌下來時,驚醒了他們。他們見你還昏睡不醒,二話不說就走了,許是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們了?!?。
二人相視一笑,那兩人的如意算盤是打不響了。這可是妖族境內(nèi),風歌又是征戰(zhàn)四方的妖族戰(zhàn)將,而且他們二人幼時就生活著這里,對這方自是了如指掌。
沿途詢問林中的小妖,很快就找到雷驚雅與云嘯瀾。只見他們隔著一條小溪對峙著,兩人都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季鶯與風歌走到云嘯瀾身后,同他一起看著溪水對岸的雷驚雅。
季鶯覺得不能再讓他們這樣追趕下去了,兩個人不溝通怎么行。飛身到小溪對岸,在雷驚雅身邊站定。不等雷驚雅開口,一個結界當頭罩下,將雷驚雅困在了里面。
“你個瘋丫頭干什么?”雷驚雅試著破開結界無果,便朝季鶯怒道“之前我看在堂兄的面子上沒同你計較什么,現(xiàn)在你竟同我動起手來了。”。
季鶯看著她這幅嚴聲厲色的形容,實在與龍祁陽口中那個軟弱怯懦的雷驚雅對不上號。而且她口中的堂兄是誰?為什么說看在堂兄的面子上不與自己計較?自己又沒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面對她的斥責并沒有認錯道歉的意思,只朝云嘯瀾挑了挑眉,示意他該做點什么了。
云嘯瀾沒有回應她,卻是沖風歌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季鶯被他氣得差點放了雷驚雅,再讓他好好得追上一番。不過因為好奇他們之間的故事,暫且忍了不同他計較。
“這丫頭是季紛飛的妹妹,與她性情一般。做事全憑喜好,無關看誰的面子?!?,云嘯瀾似是對季紛飛有幾分敵意,連帶對她身邊的人都有偏見。
季鶯被氣的已是火冒三丈,正要破口大罵卻被風歌喊住“鶯兒,他們都是你姐姐的故友?!保粤T還朝季鶯挑了挑眉。季鶯經(jīng)他提點,將火氣壓了下來。
之前龍祁陽與沐銀雪的事情,因有季紛飛插手才弄成這般。雖說她也是出于好心,卻是好心成了壞事。現(xiàn)下這云嘯瀾顯然對季紛飛頗為不滿,沒準他與雷驚雅弄成今天這樣,也是因季紛飛的好心。
雷驚雅聽了云嘯瀾的話,將季鶯細細打量了一番,贊同道“確是與她有些相似,不過少了分細膩多了些嬌縱?!?。在雷驚雅的印象里,季紛飛雖有幾分潑辣,卻不會如季鶯這般任性。
季鶯此番,可是為了讓云嘯瀾與雷驚雅能好好溝通交流,順便聽聽他們之間的故事?,F(xiàn)在卻是被這兩人一番品頭論足,心下甚是煩悶。風歌見季鶯處于爆發(fā)的邊緣,連忙閃身過去安撫。他覺得這兩人只是少了個溝通的媒介,而鶯兒誤打誤撞的,成了他們打破沉默的突破口。
風歌的這番設想,若放在常人身上應是如此的。但他們二人一個五千年來無人問津不曾與外人接觸,一個與兇殘的怪物共處了五千年。心性想法早已不同于常人,所以評論完季鶯后,兩人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中。
季鶯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自己被他們指指點點了好一番。卻是沒換來二人任何進展,不滿的看著風歌,怨他讓自己白受了委屈。風歌急的沖著云嘯瀾擠眉弄眼的,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了怎么不會把握呢!
云嘯瀾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懂得他們的用意。用腳尖挑起地上的一節(jié)枯枝,握在手中舞起了劍招來。對岸的三人都直直的盯著他,兩人一頭霧水,一人心緒翻涌。
季鶯看了一會,不由問道“他在干嘛?”。風歌答道“他在舞劍?!保菌L用手肘抵了他一下,嫌棄道“我當然知道他在舞劍,可是他為什么要舞劍?”。那劍招她從未見過,并不是什么聞名天下的功法。
“這是我與他共創(chuàng)的劍招!”雷驚雅默默答道,看著他舞劍時那認真的神情,回憶起往昔的時光,不禁紅了眼眶。這是他們共創(chuàng)的劍招,但還未完成兩人就分開了。
風歌越看越覺得云嘯瀾這劍招玄妙無比,一時興起便閃身過去同他過上了招。季鶯撤了結界,看著泫然欲泣的雷驚雅問道“你這一身紅衣,可是逃了與那禿鷲的婚事嗎?”
雷驚雅與禿鷲一脈并無婚約,至于為什么要以此欺騙眾人她沒有提。天族眾人大多喜著白衣,她穿的也是白衣。不過是在禁地中與怪物廝殺時,被染上了血跡,久而久之白衣就被染成了紅衣。
季鶯不由看向與風歌過招的云嘯瀾,問道“他那身粉衣也是這般嗎?”。雷驚雅微點頭道“云之界原是天族中景色優(yōu)美的一處,而后突然被列為禁地。不少人猜測里面藏了什么寶貝,有些膽大的會來闖界?!?p> “你怎么會去禁地鎮(zhèn)界呢?這一代的鎮(zhèn)界人應該是巨龍一脈的龍祁陽吧。”季鶯繼續(xù)問著,想要套出更多的秘密來。“堂兄他…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雷驚雅下意識要回答,卻在關鍵時刻停住了。
季鶯見她不愿重提舊事,便也識趣的不再多問。不過她又提到了那個堂兄,依著剛剛的對話來猜測,應是龍祁陽。對岸過招的兩人,手中的枯枝同時折斷。兩人收勢沖對方恭敬的揖了揖手,表示敬重。初次相見時這兩人就想比試一番,現(xiàn)下算是了了兩人的念想。
風歌見鶯兒撤了結界,想著雷驚雅應是解開了心結??戳嗽茋[瀾一眼,示意他們兩人一同過去。風歌與云嘯瀾提氣飛身來到對岸,兩人才站定,季鶯走來習慣性的挽住風歌。
云嘯瀾在雷驚雅面前站定,沉聲問道“雅兒可還記得這劍招?”。雷驚雅定定的望著他,顫抖著聲音道“當然記得,這是你我一同創(chuàng)出的。”。云嘯瀾看著她紅紅的眼圈,張開雙臂想將她擁入懷中。雷驚雅作勢要依偎過去,卻在剎那間出手,一掌打在云嘯瀾的胸膛處。
風歌與季鶯都被這一幕驚住了,這雷驚雅怎么如此喜怒無常?云嘯瀾被她一掌震得連退了三步,抬頭不怒也不怨平靜的看著她。雷驚雅閃身就離了這方,余下三人干瞪眼。
季鶯先是猜想到,雷驚雅許是受禁地中的戾氣影響,才變得這般喜怒無常。風歌卻是覺得,雷驚雅是有什么不能與云嘯瀾在一起的苦衷。顯然她對云嘯瀾有情,不過為何會變成這般?兩人看向云嘯瀾,見他苦澀一笑。
雷驚雅也是巨龍一脈,她是龍祁陽的堂妹。巨龍一族世代都要出一人去鎮(zhèn)界,雷驚雅的父母不忍讓她去禁地受煎熬,便讓她隨了母姓,對外也一直隱瞞著她的身份。龍祁陽雖然與這個堂妹接觸不多,但也不想讓她一女子去禁地虛度,所以從未對外人透露她的身份。
天族將他們聚在一起修習比試,雷驚雅的父母稱其自幼體弱不宜習武。實則是怕她與外人過多接觸,身份被人識破,所以便沒讓她參與其中。
一日雷驚雅因好奇,趁夜來到眾人修習比試的武場。見云嘯瀾在月下舞劍,此后她便總偷偷地過來看。云嘯瀾自是知道的,不過覺得她威脅不到自己,便由她去了。
后來不知為何,她突然加入了眾人的修習比試中??墒敲看伪仍囁际亲钕认聢龅哪莻€,眾人總因此欺辱她。云嘯瀾沒想到那個天天偷看自己練劍的女子,竟這般沒有長進。又猜測可能是自己的功法深奧難懂,便不時的為她指點一下。卻發(fā)現(xiàn)她天生聰穎一點就通,其實力應與季紛飛不相上下。
一番接觸下來,云嘯瀾對這個擁有強大實力卻不外露的女子,生出了些許不同的情意來。但因他可能要去守界,從未對她表露過真心,不過兩人已是心照不宣。
而后忽有一日,雷驚雅沒有如約來同他練劍。第二日便聽聞她要嫁入禿鷲一脈,兩人便一別經(jīng)年再不遇。直至在禁地中重逢,云嘯瀾也不知道她怎么會去鎮(zhèn)界,而且長輩告訴他這一輩是沒有人鎮(zhèn)界的。其中定然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云嘯瀾也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何事。
季鶯更是看不明白了,雷驚雅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她對云嘯瀾明明用情至深,又為何要傷他。季鶯覺得天族中人的情路都甚是坎坷,還好季紛飛將自己帶回了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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