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趙洺溪被琰宸抱上馬,一路抱著,還拿他的披風將她包著,連個臉都被遮得嚴嚴實實。她只能透過那小小的縫隙看那陰暗的天空。
她一路依偎在琰宸的懷里,也想了一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琰宸停了馬,最先下來,又把坐在馬背上被他披風遮得嚴實的趙洺溪,抱了下來。
趙洺溪就這樣一路被他抱著,腳絲毫沒有著地過。
琰宸把趙洺溪安頓在馬車里頭,又命人拿了干凈的水和藥膏。
琰煥聽說琰宸抱了一個女人回來,他眼睜睜的把自己最珍視的女人送到煜王府上,他還不懂得珍惜。
琰煥的火氣上來自然是按耐不住的,他從小不敢當面同琰宸頂嘴,今天他就要為了趙洺溪找琰宸做這件他從來不敢的事。
琰煥問了好些侍衛(wèi),才知道琰宸在自己的馬車內(nèi)同那女人休息,又看見一個侍衛(wèi)端了點糕點跟蜜棗,就上前去詢問道:“這是煜王爺叫你準備的?”
“正是,邵王爺?!笔绦l(wèi)答道。
琰煥直接將那些糕點和蜜棗拿過來,同那侍衛(wèi)說道:“你給本王吧,本王給他送去?!?p> “那多謝邵王爺了?!蹦鞘绦l(wèi)暗暗自喜,就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琰宸見人端了盆清水和布巾放在馬車的木甲上,他拿著布巾沾了一些水,細心的為趙洺溪擦拭臉上的灰土。
琰宸將臉湊得很近,輕言道:“下次可不要如此魯莽?!?p> 趙洺溪因琰宸湊得過近,不敢動彈,但她的卻不由得臉紅了幾分。她只是微微抬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琰宸俊郎的容顏,棱角分明的臉龐,還有那滿是星辰的雙眸,很是好看。
她像是鬼迷了心竅似的,把手攀到了他的衣領,將他離自己的距離扯得更近些。
四目相對,琰宸一下慌了手腳,故作鎮(zhèn)定。將她發(fā)梢往后頭撩了撩,趙洺溪卻覺得這時候應該閉眼才是,于是趙洺溪便閉了眼。
琰宸這下不像之前那樣慌張了,只是抿著嘴偷笑,他剛要在湊近一些就聽見外頭的腳步聲。
琰煥端著糕點和蜜棗,走到了琰宸的馬車外頭,他氣急敗壞的說道:“琰宸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頭。我聽說,你帶了個女人回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女人在做什么!你這樣對得起太后嗎?對得起洺溪妹妹嗎?”
趙洺溪這下回了神,立馬睜眼,對上琰宸的那雙眸子。腦海里回想著剛才她的舉動,嚇得立馬推開了琰宸。
琰宸還沒回過神,自然是弱不禁風,一下就被推倒了,幸好他反應快,用手支撐著,不然早就被推下馬車了。
琰宸皺著眉頭,總覺得是琰煥壞了他的好事,于是他下了馬車,瞧著琰煥。冷語問道:“你來做什么?”
“我做什么?這應該是我要問宸哥哥你吧?你好端端的帶一個女人來狩獵場做什么?你這樣對得起洺溪妹妹嗎?”琰煥理直氣壯的問道。
趙洺溪一聽自己的名字,便撩開了馬車內(nèi)的布窗,看向馬車外頭的琰煥,好奇的問道“琰煥,你說說看煜王爺如何對不起我了?”
琰煥則是大吃一驚,傻愣著看著馬車內(nèi)的趙洺溪,一下恍然大悟道:“原來琰宸哥哥帶回來的女人是洺溪妹妹呀!”
“自然是她,她誤闖狩獵場,受了些傷,我先帶她回去,這糕點就留給你吧?!辩钒逯樀膶︾鼰ㄕf道。
琰宸對于那些壞自己好事的人,自然沒有什么好的態(tài)度。
只見琰宸將馬車上的那盆水,端了下來。自己就當起了車夫,正要甩鞭驅(qū)馬,就聽見琰煥問道:“琰宸哥哥,那你那匹汗血寶馬該如何安置?”
“你帶它回馬圈吧,過些時日我再來看?!辩匪α怂Ρ?,馬就快步走了起來。
琰煥還沒與趙洺溪敘敘舊,他就馬車開走了,明顯就是不讓自己同趙洺溪說話。但他也不甘心,沖著馬車大喊:“洺溪妹妹,再見?!?p> 趙洺溪正要探出頭同琰煥說聲再見,只見琰宸那惡狠狠的眼神殺了過來,她怕得只好縮了縮頭。
福山寺內(nèi),顧婉婷坐在客房內(nèi)寫著詩詞,沒過一會她就覺得自己頭昏的厲害,同她一道來的小宮娥,慌了神,就急忙扶她坐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可別嚇奴婢啊?!蹦菍m娥大喊道。
正要給皇后送些御寒衣物的南雅兒,聽到屋內(nèi)的動靜,就立馬快步走了進來。
瞧見昏昏欲睡的皇后顧婉婷,就急走到她的身邊,為她把脈。
南雅兒的母親便是一個醫(yī)者,跟母親學了點皮毛自然也知道一些。她把著皇后的脈,面露欣喜之色,立馬站了起來給皇后行了一禮,對她說道:“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這是喜脈?!?p> 顧婉婷則是面露恐慌,脫口而出道:“你說什么?喜脈?”
南雅兒便覺得奇怪,一般妃子得知自己是喜脈的反應可不是如此惶恐的。
南雅兒見此狀,面不改色道:“確實是喜脈,皇后應當開心才是?!?p> “此事,不宜張揚,也不能讓人傳到宮里去。南夫人,你可明白?”顧婉婷慎重的對南雅兒說道。
“臣妾明白,絕對不會對大肆宣揚。請皇后娘娘放心?!蹦涎艃夯卮鸬馈?p> “那就好,你們都下去吧?!鳖櫷矜妙H有些疲倦,便上了床,歇息著。
等房內(nèi)的人都走后,顧婉婷手捂著肚子,有些不安的喃喃自語道:“母后該如何保護你呢?孩子?!?p> 想著想著,顧婉婷連屋里面來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婷婷。”那人站在門口,輕輕喚她。
顧婉婷一轉(zhuǎn)頭就見到了何子翰,更加驚慌道:“你不要命了?敢來福山寺,要是被琰琛知道,你可活不了命。”
“你有身孕了?是他的吧?!焙巫雍菜坪鯖]有怎么認真聽顧婉婷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道。
“我同他,本就是兩情相悅,這孩子自然是他的?!鳖櫷矜么鸬?。
“是啊,他才是你的夫君,我只是一個路人罷了。”何子翰自嘲道。他微微抬眼,對上顧婉婷的那雙眼睛,繼續(xù)問道:“那你害怕什么?他要殺的人只是我而已。你心里只有他不是嗎?”
顧婉婷說道:“他誤會我們這么久,我同他解釋,他也不聽。所以我們要保持些距離,如今加上我有了身孕,不能自然要為自己的孩兒考慮多些?!?p> “他既然那么不相信你的解釋,為什么還要留在他的身邊那么久,如今還懷上了他的孩子。顧婉婷,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焙巫雍仓浪c琰琛早已兩心相同,但他真的不明白琰琛都這樣不信她,她還要同他在一處。
若琰琛多喜歡她一點就不會讓她做這個皇后,或許就能放她自由。這么些年,只有何子翰知道她是怎么一個人扛過無數(shù)個沒有他的夜,還有料理他那些妃子的一大堆事務。
“因為我是他的皇后啊,所以我自然要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他娶我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我的責任?!鳖櫷矜谜f完這話,不由得覺得心酸。
她竟有些哽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隨口問道:“你來此處,所為何事?”
“我要走了,這次是真的。不會回來了,不過只要你給我寫信,我就會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焙巫雍驳?,好像這話只是普通對朋友的義氣話。她卻不知道這話里包含著他多少年的心酸。
“你說的信,我可能這輩子都寫不了了吧。你也要好好的去尋自己的幸福,別像我一樣,一陷下去,就難以自拔。”顧婉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明明知道會難以自拔,但她還是選擇陷下去。
何子翰這幾年對她的情意卻換來了這么幾句話,他不由得覺得自己好笑,這些年他換來的結(jié)果,就是這樣的下場。
“那草民就不打擾皇后娘娘歇息了?!焙巫雍驳溃叩煤芸?,這次應當是正真放下她了吧。
——
趙洺溪同琰宸回了王府,琰宸還是像之前那樣體貼,為抱著她下馬車。府上的丫鬟都看著他們倆從煜王府門口一路膩歪到梨花苑。
琰宸小心翼翼的將趙洺溪安置在床邊,輕柔得為她脫下鞋,生怕弄疼她似的。
他一邊脫一邊詢問道:“我這番小動靜,你可有覺得疼?”
“不疼。”趙洺溪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絲毫不覺得疼,卻覺得有些甜。
“那就好,你這腳傷引發(fā)了舊疾,怕是短期間不能四處走動,這也好讓你收收心思?!辩氛f道,但眼里的心疼趙洺溪是看得出來的。
“那我日后還能走路,還能跳舞嗎?”趙洺溪皺著眉頭,擔憂的問道。
“走路自然能走,跳舞的話,還是要幾年的恢復?!辩反鸬溃堄信d致的問道:“你還會跳舞?何時學成的?我怎么沒聽人說過?!?p> “你自然不知道,這舞我只跳給太后看過,反正太后可是喜歡得緊。再過些日子應當太后大壽了吧,本想著好不容易的恢復了腳傷可以去舞坊學一支舞為她慶祝來著。如今倒好,舊疾復發(fā)?!壁w洺溪覺得自己有些不爭氣,便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