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薩滿對陳叉叉說道:“少爺,或許可以讓他們的靈魂活下來,但是您需要救活剛才那個年輕的心跳?!标惒娌嬉矝]問原因,轉(zhuǎn)身向之前的心跳聲跑去。
藍十二覺得一切變化得太快了,快到她生得認不出來了。她不懂,為什么有人會毀掉這里,會毀掉他們的家,毀掉他們的村子。她不懂,她不愿意醒來,甚至對救活她的陳叉叉帶了幾分怨恨。
陳叉叉這個時候很頭疼,他來到了心跳的所在時,能聽見的跳動聲已經(jīng)弱不可聞,他就連移開廢墟的動作都是輕拿輕放的,陳叉叉將廢墟搬開時,看到的是一個偉大的瓷人父親,扛起一大塊對于他來說巨大的石塊上面的突起已經(jīng)扎透了他的軀干,他死了。
而偉大的瓷人母親則是用全身粉碎的代價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坑,小到只能容納藍十二一般的身體。所以,當陳叉叉救出最后的幸存者時,她沒有了雙腿。
看著怨恨眼神的孩子,陳叉叉覺得除了頭疼,還有幾分愧疚在心里,不過很快就壓了下來。因為,他正在制作一種靠細菌發(fā)酵形成的粘合劑,來拼湊藍十二的身體,她全身裂紋密密麻麻,再不搶救,怕是要步入老村長的后塵。
陳叉叉一邊手不停的調(diào)制著,一邊對那動彈不得的小人兒說:“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這一切最大的遺憾,只能是你們太過弱小了。還有,他們還有救,只要你可以活下來?!?p> 關于弱小的話題被藍十二略過,她唯一在意的話題,就是有救這兩個字。藍十二這時候也不做怨婦姿態(tài)了,趕忙問道:“你,你是說爸爸媽媽,還有老村長他們,都有救??”
陳叉叉這時候點了點頭:“當然,只要你能活著,他們就不會死,但是我們要快點,再耽誤他們就真的救不回來了?!边@倒不是陳叉叉嚇藍十二,畢竟他的藥劑只是臨時趕制的半成品,要不是瓷人村占地小,又背風,早就不行了,即使是這樣,也支撐不了多久,最多還有二十分鐘。
陳叉叉先是將調(diào)好了的藥劑將藍十二涂抹均勻以后,對老薩滿說:“開始吧,先完成一部分,他們有大用,別讓他們從我手里了溜走了?!?p> 老薩滿擔憂的說道:“只是少爺,這樣做的話封印的解鎖速度會大大提高的啊,萬一。。”
“沒有萬一?只要在封印破碎前簽訂契約就可以了,瓷人幫了我們不少忙,而且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構(gòu)思需要用到瓷人,所以他們不能死?!?p> 話盡于此,老薩滿也只能遵從了,他說道:“那么少爺,因為藍小姐太過虛弱了,沒有一個強大的靈魂作為祭品的話,她會死的。此外,我們還需要一個強大的肉身來存放瓷人們的靈魂,所以。?!?p> 陳叉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先干吧,希望塞博會帶來一些好消息?!崩纤_滿嘆了口氣,也不抱什么希望,盡人事而已。
老薩滿那,開始吟誦咒語,陳叉叉也開始吟誦咒語。不同的是,老薩滿吟誦的是靈魂的咒語,用來招魂,將瓷人們的靈魂召集在這里,陳叉叉已經(jīng)刻畫了一個魔法陣在藍十二周圍,藍十二就是燈塔,用來指引瓷人們的亡魂歸來。
陳叉叉吟誦的,則是副語部分,用來輔助老薩滿,減輕負擔和提高效率,畢竟瓷人雖然不多,但也足足有近千人,這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啊。
漸漸的,整個瓷人村的半空中開始流動著一些淺藍色的光點,光點從廢墟中冒出,所經(jīng)過的地方,白霧退散,陳叉叉仿佛能聽見,白化紅霾在畏懼,蟲子們在哀嚎著什么。
然后,光點慢慢的匯聚在藍十二的身邊,而在魔法陣中的藍十二,身體周遭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旋風,看是卷席著光點,將它們環(huán)繞在自己的身邊。光點圍繞著藍十二旋轉(zhuǎn)著,然后慢慢的沒入藍十二的體內(nèi)。
每一枚光點沒入藍十二的體內(nèi),就會對藍十二造成巨大的負擔,會讓她感到疲倦,然后睡去,最后在睡夢中靈魂衰竭而死。藍十二也明白這些光點就是瓷人村的村民,所以她一聲不吭的忍受著,靠著意志抵抗者如海潮一般的困意。
陳叉叉已經(jīng)對她說過了,他不知道對硅基生命有效的興奮劑的成分,也沒有時間去調(diào)配,所以這一切都只能讓她自己去忍受,他幫不了她,一旦她睡過去,瓷人就再也沒有了希望。
所以,藍十二忍受著,陳叉叉不知道她能撐多久,只能默默的提升吟誦咒語的速度,加快儀式的進度。
可藍十二畢竟是個孩子,復興瓷人村的重擔本不應該讓她扛著,但是沒有辦法,只剩下藍十二了,她不行,就再也沒有了別的選擇了。這份責任感,死死的壓在藍十二的身上,很累,很辛苦。
可藍十二再怎么咬牙,也止不住倦意卷席著,一直到兩個光點盤旋在她的臉頰出,打著旋兒的兩枚光點仿佛對藍十二囑咐了些什么,然后再最后的言語中化為了更加細碎的光的粉末。
陳叉叉沒有聽到前面的部分,他所聽到了,就只有最后的那兩句話:“好好照顧自己?!焙汀皠e著涼了?!蹦菨鉂獾木鞈俸筒簧?,仿佛鉆進了陳叉叉的心里,再也不出來。
只見到,藍十二滿臉淚痕,再也沒有之前的睡意,那悲傷蔓延在這陰沉的天空中,直到所有的光點都沒入了藍十二的體內(nèi)之后,也沒有散開半分。
陳叉叉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語,他已經(jīng)猜到一些真相了,比如那兩枚沒有活下來的靈魂。
陳叉叉就這么蹲坐在藍十二的旁邊,雙手抱著小腿,下巴抵在膝蓋上,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么坐著。誰也不吭聲。
“知道嗎?有時候我挺恨你的,真的。”藍十二也抱著小腿,對旁邊的陳叉叉說道,陳叉叉沒有試圖解釋什么,就那么默默的聽著。
藍十二也沒理會陳叉叉,自顧自的說:“原本這里挺美的,有時候遠游的商人來到這里,也夸我們這里跟仙境一樣,就是小了點兒?!闭f完,好像被自己逗樂了似的,咯咯咯的笑了出來。
等藍十二笑累了之后,繼續(xù)說,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之前平淡的語氣了,情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意思波動,藍十二帶著些怨恨說道:“你來了之后,這一切就變了,甚至只用了一個下午,不,五個小時不到?!?p> 陳叉叉忍不住想說些什么,但還是閉上了嘴,靜靜的聽。藍十二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了笑:“怎么,還有什么好說的?這一切不是你帶來的災禍嗎?你想反駁些什么呢?你說??!你說??!”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藍十二將手砸在了藍十二的腳踝上。帶著幾分哭腔,發(fā)泄的捶打著,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打著打著有些累了,就停了下來,坐回了原地。就那么僵著,兩個人。
就在這尷尬的氣氛蔓延著的時候,一聲轟鳴傳來,只見塞博帶著一身傷來到了陳叉叉的面前,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后將背后的俘虜丟在了兩人的面前,烏鴉人沒有了翅膀,她飛不起來了。
烏鴉人此時有些凄慘的模樣喚不起在場的三人的同情心,陳叉叉伸手,將倒在地上的烏鴉人的面具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精致的臉蛋,原來“他”是她,還很美。
但是再美,也蓋不住她的漠視生命的蛇蝎心腸,此時陳叉叉對那不知何時站起來的小人兒偏了偏頭,示意地上的家伙先交給她之后,坐回了原地,開始擺弄著什么。
塞博就用著標準的青蛙蹲就這么蹲在陳叉叉的背后,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即是在看藍十二,也是在看陳叉叉。
烏鴉人勉強鎮(zhèn)定下來,對陳叉叉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能收復小有名氣的黑禮服塞博,還那么的忠心耿耿,我承認我認載了,也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p> 陳叉叉饒有興趣的看著地上的妙人兒,說:”哦?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條件足矣讓我心動到放過你的性命呢?我親愛的烏鴉人朋友。“
話語中的殺氣讓烏鴉人臉色一白,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她現(xiàn)在虛弱到了極點,性命也掌握在了眼前這個面帶著笑容卻帶著極度危險的氣息的男子——陳叉叉的手里。
她硬著頭皮說道:”我可以與您簽訂主仆契約,奉您為主,永不背離,只要,只要你留我一命?!罢f完還擰了擰腰肢,展露那曼妙的曲線。
陳叉叉這時候很清楚,烏鴉人沒說謊,因為她很聰明,她不想死,而塞博和藍十二想她馬上就死,只是他們都聽從自己的命令,也清楚地知道如何利用她自己的優(yōu)勢,強大的力量和漂亮女性的優(yōu)勢。然后讓自己答應她的請求。
然而,陳叉叉對烏鴉人說:”你知道嗎?我有一個管家,叫索科洛夫,我很信任他。我有個下屬,是個印第安的老薩滿,我很信任他。我和塞博是生死之交,我也很信任他。藍十二,瓷人小女孩兒,我救活了她,所以同樣信任她。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嗎?“
烏鴉人附和的說:”他們都擁有了大人的信任。“陳叉叉點了點頭:”是啊,我很信任他們,他們是我的戰(zhàn)友,我的親人,我可以和他們分享一切,那么,你呢?“
烏鴉人此時明白了什么,似乎看到了自己悲慘的下場后,臉色慘白,試圖作著最后的努力,語無倫次的說著:”大人,不,你,你要相信,我一定可以贏得你的信任的。?!?p> 陳叉叉仿佛失去了興致,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藍十二旁邊的地面,她不喜歡被人碰到頭,因為會長不高的,陳叉叉記住了,溫柔的說道:”去吧,她是你的了,記得別把她打得太碎,還有點用?!?p> 藍十二點了點頭,爬了起來,因為粘合劑不是很好用,所以她的腿有點松,不吃力。陳叉叉為藍十二撣了撣灰塵,再一次輕聲的說:”去吧?!?p> 復仇者懷著殘破的身軀,向仇人爬去,每靠近一步,身上那亡魂化成的紋身變亮一分,當復仇者爬到仇人面前時,小小的身體閃閃發(fā)亮,而半空中,滿是光點,只是都長著一張嘴。
藍十二拼盡力氣,向烏鴉人咬去,仿佛得到了攻擊的信號,漫天的光點撲向烏鴉人,猶如一顆顆彗星,帶起了一條條小尾巴,撞進了烏鴉人的身體里,頓時,哀嚎聲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