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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色長歌

第101章 再亂一點(diǎn)

玉色長歌 沈陸 3863 2020-01-25 00:00:00

  榮扎這一抓,心中一定,不由嗤笑出聲,“想栽贓陷害我圖喀爾部,是不是太草率了些?!?p>  那弘雅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卻一動不動,僵著身子漲紅了臉,楚云起心想,這是怎么了?一臉便秘樣。

  那弘雅是憋得慌,幾次話要出口腳要邁步,卻都被一個人制止了。

  他斜對面,那健壯漢子目不斜視的盯著腳面,唇角微不可見一抹笑意昭昭。

  “嗯?”

  寂靜里驀然一聲疑問的鼻音冒出,那健壯漢子唇角的笑意更盛了。

  臣娘雙手托著黑羽箭,高舉過頭,遞到燕回面前。

  燕回沒有接箭,素來溫和的一雙眸子里看不出喜怒,眾人皆以為他即便不發(fā)作也要問責(zé)到那弘雅頭上,可他卻一聲不響的回了帳。

  榮扎隨即跟過去,路過臣娘時,剜了一眼她手中高舉的“黑羽箭”,鼻子里冒出一聲冷哼,沒有箭頭的黑羽箭在陽光下一絲光芒也無,包著黑布的頭部是絕傷不了人的,一眼便知是未及弱冠的孩子拿來練箭的玩物,榮扎眼皮一掀,從臣娘臉上一掠而過。

  他這一停頓,楚云起已先他一步跟著燕回進(jìn)了帳,順便謝絕了訪客。

  那廂腿軟被扶起剛要追過來的那弘雅接了榮扎厲害的一眼,白眼一翻差點(diǎn)要暈過去,臣娘正把箭扔了想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抬頭恰恰見到那健壯漢子看似扶住那弘雅實(shí)則掐的他疼到無法一昏了事,突然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這感覺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如何熟悉。

  楚云起跟著燕回入帳,燕回默然不開口,楚云起便也笑看,立久了腿酸,他抄起身旁幾案上一盞茶,正要湊到嘴邊,忽然眉頭皺了皺,誰的嘴那么臭,這上好的冷茶香都被沾染臭了。

  他順勢一轉(zhuǎn)把茶遞到燕回面前,笑道:“想清楚了?”

  燕回目光落在茶上,那茶盞中茶色淺淡,微微蕩漾里映出楚云起那張并不怎么好看的臉,可此時那張臉上的那對瞇縫眼中,卻閃著一種光,一種不像楚云起平日做派的光,那光芒里,有少年稚氣,卻也有風(fēng)霜,還有一絲讓他內(nèi)心搖擺不定的東西,像一扇久閉塵封的門,忽然就在他面前起了一條縫,這條縫里透出些微的光亮,照在他的臉龐。

  燕回看向楚云起,伸手。

  楚云起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盯著他的手看了又看,才發(fā)現(xiàn)他指間捻著的那一縷斷發(fā),輕輕一笑,解開外衫。

  燕回蹙眉,便聽當(dāng)啷一聲。他垂首,地上落了一柄染血的刀,刀面猶自左右輕顫。

  燕回又看了看手中的斷發(fā),隨意松開。

  楚云起唇角一勾,把手中茶盞往前又遞了一遞,燕回接了,楚云起卻不依不饒,努努嘴示意他喝,他不喝,楚云起眼一瞪,燕回心中一嚇,皺著眉頭勉強(qiáng)把茶湊到唇邊喝了,邊喝邊覷著楚云起,發(fā)什么毛病?

  直到燕回一盞茶喝完,楚云起才滿意的收回目光,“不怕有毒?”

  燕回不答。

  楚云起奸計得逞般偷偷一笑,十分殷勤的從他手里又接下了那茶盞,剛一湊近又聞見了口臭,邊嫌惡邊抿嘴笑著扔在邊上,“這回信我了?真有毒!”他說的煞有介事,燕回倒是不疑了。

  楚云起又挑起眼皮看了眼始終沉默的燕回,撇了撇嘴,一揮手道:“罷了,跟你說什么你都不信,這是慢性毒,不過等哪一日毒發(fā)再來問我要解藥也來得及。”他不知為何在帳中繞了一圈,撫著頭頂又道:“哦對了,不如我和你攤個牌吧。我呢,來草原就是看你們草原亂了,想來弄個草原王位玩玩,鞏固一下我的后方。”

  燕回嗤笑,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別笑啊。你想啊,陸騰,就是我那沒腦子的便宜老爹,被人陷害的在皇帝面前失了信,又被派去北境平亂,身邊除了我那個腦子一樣不會轉(zhuǎn)彎的哥哥,沒一個自己人。失信丟軍權(quán)事小,再丟了命,那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不得提前給自己找好后路嗎?”楚云起說的真誠,特地晃到燕回面前,抓了一串葡萄,順便丟給燕回一個真誠的眼神,繼續(xù)道:“雖然說草原也不是什么好的后路,但起碼天高皇帝遠(yuǎn),我手里有三營,也算掐了述京的脖子,再來個草原王做做,退路夠雄厚。實(shí)在不行隔壁西乾也不遠(yuǎn)?!?p>  “你倒是想得夠全?!毖嗷貙Τ破鸬倪h(yuǎn)大想法嗤之以鼻,忍不住開口打斷。

  “哎呀,你先別急著推翻我的想法?!背破鹱窖嗷厣磉?,被燕回嫌棄的讓開了一點(diǎn),他是不介意,笑瞇瞇道:“你聽我跟你分析啊。我到述京的時候,你已經(jīng)在了吧,我干了多少株連十族的大罪,就無須我一件件與你細(xì)數(shù)了吧?父親乃當(dāng)朝重要大將,我卻如此混蛋,可是皇帝還是對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予我三營統(tǒng)領(lǐng)之位。而我這個三營統(tǒng)領(lǐng)非但不在營中盡職,還跑來起了內(nèi)亂的草原。你猜這個時候如果是朝廷的任何一位官員將領(lǐng)跑來草原,被皇帝知道了,會引發(fā)什么樣的大亂?”他猛然啪一下拍上桌案,嚇了燕回一跳,“不僅跑來草原的人要掉腦袋,恐怕草原也將被安上一個伺機(jī)謀反的罪名。”

  伺機(jī)謀反四字一出,燕回瞬時回身,厲聲道:“話不能亂說。”

  楚云起丟一顆葡萄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話是不能亂說,可我說的對不對,你一清二楚。但如果跑來草原的人是我,就不一樣了?;实鄯堑粫底?,可能還會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楚云起手撐案幾,湊近燕回,“我以那盞中毒要挾你,先助你找到老王,再要你以草原王位報答,你同不同意?!?p>  燕回不退不避,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幾乎只隔了一節(jié)手指的位置,他定定望進(jìn)楚云起笑意滿滿的眸子里,“且說我不信那盞中有毒,即便我信了,也絕不可能將草原王位拱手相讓?!?p>  “哈哈哈?!背破疝D(zhuǎn)身離開,站起身笑了會兒,才回:“我看你這幾日所為,不就是白白的讓位呢嗎?”

  燕回被他說的這話一滯,這次他回草原是提前回來,讓某些有心叛亂的部族措手不及,才能安然到此時。方才那一箭分明沖著他的命去,射箭之人落在暗處,誰都有可能。

  那弘雅先前在帳中與他說話時,言語之中透露慫意,并不想摻合進(jìn)這場紛爭之中。若這箭是那弘雅的手筆,他死,最大的可能便是那弘雅已與榮扎聯(lián)手,而說服他先攻破榮扎的,是碧喬;他不死,這事發(fā)生在默戈部,那弘雅雖脫不開干系,卻也是最容易狡辯的。若這箭不是那弘雅的手筆,他死,做手腳的人正好誣陷圖喀爾部和默戈部,一箭三雕;他不死,離間他和這兩大部族,也沒壞處,從此他可真就是四面靠不到,是個空頭世子了。不僅如此,草原各部族若順勢把臟水潑到他頭上,反而聯(lián)手推翻他,那可真就再也挽回不了了,他打定主意做草原的罪人,就絕不能把草原推到萬劫不復(fù)之地。

  “你可別這么看著我。”楚云起抬手擋臉,“這一箭不是我安排的。”末了又加上一句,“不過我挺樂見其成的?!?p>  “楚......”

  “哎!”楚云起伸出手指點(diǎn)著燕回。

  燕回輕吸一口氣,“云七,草原雖臣服于大齊,但八部子民崇尚自由,絕不能被內(nèi)陸同化?!边@,或許是他為呼隴草原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燕回側(cè)身對著他,面前案幾上琳瑯酒水吃食,他卻看的出神,目中眉間深重憂思潛藏,此去經(jīng)年,這無他立足之地的小小一隅,他守著的到底是什么呢?

  楚云起默了會兒,剛想開口,外頭突然吵嚷起來,聲音漸近,大帳突然被掀開,天光乍然照進(jìn)來,燕回側(cè)頭,瞇眼那一瞬間還未看清進(jìn)來的是誰,耳聽的異響已讓他本能的站起極速退后。

  大帳乍亮又暗,隨著哧啦一聲徹底大亮,燕回邊退邊抽出腰間匕首,鏗鏘一聲格擋開來勢洶洶的彎刀,未及開口問,那彎刀斜斜向上,再向他腋下刺去。

  楚云起被這一突如其來的驚變“嚇”得連連后退,不住四處張望尋找臣娘身影,退到那妮子身側(cè)時,臉上一抹笑意再藏不住,“怎么這么慢,不像你啊?!?p>  臣娘橫肘往他腰間撞,“你還說,我可沒你那么奸詐,那弘雅好騙,榮扎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再說了,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男人,底細(xì)我差不多摸清了,你多個對手,后面的棋招我勸你重新布?!眱扇苏f著,齊齊拱著脖子側(cè)頭看向斜對角。

  那邊打得不可開交,這邊熱鬧看的興致盎然,另一邊沒見那弘雅那個膽小鬼,倒是臣娘口中提到的那個健壯漢子手拉彎弓,雖不在戰(zhàn)局之中,倒也不在戰(zhàn)局之外。

  “燕回你這頭小狼崽子,在皇帝膝下舔毛舔了這許多年,早就變了心,想要哄騙我,沒那么容易。”

  燕回偏頭躲過一刀,“榮扎大人,你說什么?”

  榮扎氣的凌厲眼風(fēng)似刀一般,話說的急,胡子蠕動的更滑稽了,“小狼崽子,你別給老子裝蒜,天高皇帝遠(yuǎn),你老爹統(tǒng)領(lǐng)草原時,我圖喀爾豐衣足食不缺吃穿,現(xiàn)在老王失蹤日久,我榮扎就是扶你那病怏怏的哥哥燕綏,也絕不會讓一頭皇帝的走狗做這草原的王!”

  “榮扎,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燕回反手后撤,匕首一轉(zhuǎn)轉(zhuǎn)向自己腕間,刀鋒向外,斜斜向上一勾,逼得榮扎退了一步,又道:“有話我們坐下來說,何至于如此!”

  “哼,你早與皇帝學(xué)的舌燦蓮花,我半句不信!草原崇尚武力,刀劍說話才是草原的作風(fēng),小崽子,我今日就替草原收拾了你!”

  話到此處,燕回也知道再說什么都沒用,也不知方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在這里糾纏下去并不是辦法,他來時帶的是楚云起手下的碧喬等人,此時也不能信,只能且戰(zhàn)且退,眼風(fēng)里瞥見方才放牧人留下的一匹馬,不作猶豫翻身騎上,揚(yáng)蹄就跑。

  “咝,嘖嘖嘖?!背破鹞艘豢跉?,堂堂世子被族眾追的落荒而逃,混的真差,他還沒腹誹完,耳邊忽然咻咻聲不絕,他側(cè)頭一看,那健壯漢子已收了弓,箭未離弦。

  楚云起眨眨眼,冷不丁一匹馬從他身前一躍而過,他大氣不出往后縮了縮。

  “兒郎們,燕回背叛草原,抓活的!綁回王庭,讓大妃和燕綏王子定奪!”

  臣娘這挑撥離間功夫見長啊,楚云起眼睛都直了,十幾騎流星趕月般絕塵而去,各個光著膀子彎弓搭箭,擺出的陣勢差點(diǎn)讓楚云起不敢出的那口氣憋過去。

  碧喬等人這時候才站出來,碧喬看了眼臣娘,慢慢走過去和楚云起咬耳朵,“云主,我們的人扮作你和臣娘,已經(jīng)出了山,就快要離開草原地界,霍川的尾巴已經(jīng)回去復(fù)命去了。千面那邊......”她搖搖頭。

  臣娘瞥了眼碧喬,裝作毫不在意含糊不清也咬耳朵,“楚云起,邊丘那邊派人去了,我勸你親自去看看,前幾日在霍川沒尋到嚓瑪,這次的人回稟說是好像在邊丘有線索?!?p>  兩個人一左一右“目光灼灼“盯著楚云起若有所思的臉,他點(diǎn)點(diǎn)頭,“嗯,這馬不錯?!?p>  ......

  “哎!哎哎!別打別打!臣娘!哎呀!碧喬,碧喬你快幫我攔一攔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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