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看自己變成了男孩子,心生不滿,“和尚,你害怕抱著女孩子么?”
迦音不語,玉翎繼續(xù)道,“原來你高高在上的西方佛主也沒參透男女不成?怎么,擔(dān)心抱個女孩子影響你修行?”
迦音依舊不理她,玉翎也不生氣,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胡言亂語。
“我以前在水巖寺啊,就經(jīng)常看見南字輩的師兄們跟女香客們眉來眼去的,有一次看見董府二小姐跟著南緣師兄進(jìn)了禪房,第二天才出來,別以為我小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知道,這群人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哎,真是世風(fēng)日下,道德淪喪啊?!?p> 迦音猛的頓住腳步,玉翎差點一頭栽下來,只見迦音盯著自己,“你說得可是真的?”
玉翎哼了一聲,“信不信隨你。”
“佛門不得褻瀆,你若說謊,就算是我也會責(zé)罰于你?!?p> 玉翎一聽責(zé)罰二字頓時炸了,她伸出雙手,“你罰啊,連枷鎖都給我戴上了我還會怕你責(zé)罰?要打要罵隨你,只要你有本事別讓我告訴哥哥回頭拆了你那破山頭就是?!?p> 迦音盯得玉翎渾身發(fā)毛,玉翎瞪著他道,“你要維護(hù)佛門,我就偏要與佛門作對,我討厭佛門!”
迦音不再說話,揮手將玉翎變成了嬰孩模樣,抱在懷里。
玉翎氣得半死,又沒力氣打人,氣呼呼縮在襁褓里頭,任憑迦音抱著自己去未知的地方。
迦音低頭見她一臉怒色,“我?guī)慊厮畮r寺,你所言若是真的,我便讓你恢復(fù)真身,你若說謊,便同我回去抄經(jīng)?!?p> “我說得如果是真的,你必須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只要不傷害到你,依你?!?p> 玉翎這才重新縮回襁褓里,“大和尚你快點,我怕冷?!?p> 迦音沒理她,玉翎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兩個噴嚏,然而迦音還是沒理她。
“喂,大和尚,水巖寺到底什么樣子了?我哥哥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水巖寺不會被人一把火給燒了吧?”
“一看便知?!?p> 玉翎又道,“那如果被燒了,你怎么證明我說得是真是假?”
見迦音又不說話了,玉翎開始第二輪胡言亂語,“大和尚我跟你講,我在凡間那陣子,雖說在佛寺里面不愁被餓死,但是周圍被餓死凍死的貧民實在太多了,有時候我就偷點貢品果子給他們,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我自己都吃不飽,怎么管他們?就算偷出來了,若是被和尚們發(fā)現(xiàn)了,也不免一頓棍棒,哎,百姓苦啊?!?p> “還有啊,你別以為水巖寺是什么好地方,住持總說要救苦救難,結(jié)果香火錢還都是進(jìn)了他自己腰包里頭。像周圍的田地都是水巖寺的,種地的不僅要交租金,還得上交半年的收成,你說這一年下來,他們還能剩什么?”
“我可跟你說,我遇到過饑荒的,每天都在死人,到處都在死人,說什么布施,結(jié)果就是一丁點破粥,稀得找不到一粒米,就跟喝水一樣,能填飽肚子嗎?”
迦音停下腳步念了句佛,“什么阿彌陀佛,念這個如果不餓了我恨不得天天念,時時刻刻念,要不是南柯可憐我把自己的飯菜留一半給我,我也得餓得半死不活的?!?p> 迦音皺著眉頭,仿佛對玉翎所說的一切全然不信,玉翎卻不管,依舊開始數(shù)落當(dāng)年在水巖寺的事情。
“不過很奇怪,我哥哥幫我找過南柯的,但是聽扶風(fēng)說,哥哥尋遍了六界也找不到南柯,生死簿上壓根就沒這個人,可我明明見過他啊。誒大和尚,是不是他死了之后你把他帶靈山成佛去了啊,你如果見過他可要告訴我,我還要好好謝謝他呢?!?p> “靈山不曾有此人,”迦音回答,“或是你是記錯了,或是太過于執(zhí)著,才會有了幻覺?!?p> “你才幻覺,他教我讀書寫字,我怎么可能記錯。”
“到了。”迦音道。
玉翎打了個噴嚏,“這么快?你是用飛的?”
迦音不理她,徑直進(jìn)了水巖寺,玉翎從襁褓里探出腦袋,發(fā)現(xiàn)水巖寺一如往昔,還是從前的樣子,甚至比之前更華麗了許多。
從前寺前的兩尊白石獅子已經(jīng)變成了鍍金銅獅,而路也寬敞了許多,干脆從土路修成了青石板路。
玉翎一撇嘴,“洛陽城雖大,不過這里也是荒郊野嶺的地方了,皇家自有皇家寺廟,這兒不過是給平民百姓用來祈福的地方,弄得這么奢侈,你不覺得奇怪么?”
迦音踏入寺門,便有兩個沙彌過來迎接。
“阿彌陀佛,貧僧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晚,想在貴寺借宿一晚,不知小師父可否……”
玉翎暗罵這和尚說得不要臉,明明剛過午時他就說天色已晚,分明是想蹭住罷了。
沙彌倒沒有拒絕,直接引著迦音往里走,玉翎這才想起迦音穿了一身紫金袈裟,以水巖寺的作風(fēng),穿成這個樣子倒是不會被為難的,她冷哼了一聲,動靜太大惹得沙彌一愣,只聽他道,“大師可是懷中抱了個嬰兒?”
“阿彌陀佛,這是貧僧三日前在一處荷塘邊所拾得的嬰兒,當(dāng)時她躺在一朵荷葉里,貧僧覺得她頗有佛緣,便將她收留了下來。”
“阿彌陀佛,”沙彌看了眼在襁褓里的玉翎,“佛祖保佑,讓她能遇到大師?!?p> 玉翎咬牙切齒想來開口反駁,迦音卻有意無意捂住她的嘴,她便一口咬了下去,迦音仿若沒感覺一般繼續(xù)道,“佛友說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舉手之勞罷了?!?p> 待迦音在廂房安頓下來后,玉翎才被他放了出來。
“呸呸呸,憋死我了,”玉翎把襁褓踢到一邊,“和尚,你就準(zhǔn)備在這里一直住著?我方才看見彌勒殿里面的韋馱,那降魔杵可是橫著的,頂多招待你一天而已?!?p> “嗯,”迦音難得理她,“晚課后你隨我出去,探查一番你說得是否屬實。”
“干什么要等到晚上?你現(xiàn)在不能出去?你可是佛主啊,法力無邊的萬佛之主,怎么還要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玉翎,”迦音道,“你哥哥沒告訴你,在凡間是不能輕易動用法力的么?”
玉翎搖頭,“我哪兒知道,干什么就不能動用法術(shù)了?”
“無論如何,不能違背天道。”
“呸,你一本正經(jīng)胡說什么?你們當(dāng)和尚的不是要擺脫輪回嗎?哪里還有什么天道?”
迦音不理她,靜靜坐在一旁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