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躲在佛像后面瑟瑟發(fā)抖,抬頭看不見外面,卻只聽見呼呼的風聲,猶如妖魔臨世,吞噬人間。
狹小的寶殿里擠滿了水巖寺的僧人以及香客,聽住持說,是妖怪來了,叫所有人躲在這里,佛主自會庇護大家。
只是看外面得樣子,佛主哪里有庇護他們?整個山寺都仿佛被一團黑氣籠罩著,陰氣沉沉,可怕至極。
不過她倒不是很害怕,身邊一位女香客緊緊抱著她的女兒,將女孩兒護在懷里,她有些羨慕,若是也有人肯這么護著自己就好了。
可惜沒有。
她是個孤兒,不知自己生辰,不知父母是何人,更不知家鄉(xiāng)在何處。
住持的師兄般恒禪師憐憫她,便將她留在水巖寺里養(yǎng)著。只可惜她是個女子,這樣寄住在水巖寺里,平白讓般恒禪師被外人指指點點了很久,寺里的僧人也因此遠離她,只保她衣食不缺,平日里連一句話也不愿與她多說。
而去年,般恒禪師圓寂過世,她的日子便更不好過了。
唯一愿意與她說話的只有住持般奘禪師的弟子南柯,雖然話不多,但南柯總會給并沒吃飽的她留下幾個素包子,或是一碗熱粥。
有時候南柯沖她笑一下,她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還有些溫存,至少有南柯這個親人還對她很好。
然而南柯前些日子就被派出門辦事去了,如今她已經(jīng)有兩天沒吃飯了。
趁亂,她在供桌上摸了個蘋果塞進衣服里,又摸了塊綠豆糕塞進嘴里。管他什么妖怪呢,先吃飽再說。
“哎呀,妖怪進來了!”不知是誰的一陣驚呼,惹得佛堂里又是一陣騷亂。
她踮起腳向外望,原本就躲在角落里,被慌亂的人群一撞,她頭撞在供桌桌角,險些被撞暈。
她迷迷糊糊睜眼看著門外,忽然覺得外面來的哪里是妖怪,簡直是神仙下凡。
黑氣散了,一陣金光透過窗欞灑在青石板上,照得她臉上暖暖的。金光里走出來一個男人,他穿著黑袍,黑袍上頭繡著很多金色祥云,甚是莊嚴。
男人將手貼在她額頭上,一陣金光籠罩在她身上,不大會兒,額頭的淤青便退散得不見了。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抬頭看著男人,男人十分高大,看起來英氣逼人,然而對著自己的眼光又是莫名的柔和。
所有人都瑟瑟發(fā)抖的的時候,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望著男人。
無人敢動,只有她大著膽子,仰頭看他,“你……是妖怪嗎?”
男人看著她,很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忽然仰天大笑,她便看著他笑,等他笑得停了,又問了一句,“你是妖怪嗎?”
男人停了笑,注視著她,眼里帶了些愛憐,“我像妖怪么?或者說,你怕我?”她搖頭,又點頭,見她不答,男人又道,“我不是妖怪,我是神,神界的金鵬帝君?!?p> 她“哦”了一聲,頗有些不屑,“住持說有妖怪來了,結(jié)果你卻說自己是神,神和妖怪有區(qū)別嗎?”
金鵬帝君又是一陣大笑,蹲下身子與她視線相平,輕拍她肩膀,“我的好妹妹,這些年你在凡間受苦了,為兄這就帶你回神界。”
“妹妹?為兄?”她一頭霧水,語氣里帶了一絲不信任,“胡說八道,我連爹娘都沒有,怎么會平白出來個哥哥?”
金鵬帝君笑了笑,手中結(jié)印化出一枚金羽,把金羽貼在她額頭處,只見金羽泛著紅光,徑直在她額間消失了,她瞇著眼,被刺得睜不開。
她疼得皺眉,推開對方禁錮自己的手,金翼大鵬卻笑道,“這是父君身上的翎羽,若非骨血至親怎會如此?不會錯的,玉翎?!?p> “玉翎?”她一邊揉著手指一邊問,“我叫……玉翎?”
“是,你叫玉翎,鳳凰族的公主。我是你兄長,神界的金鵬帝君。我比你年長三百歲,你若一直留在神界,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成年了,只是人間過于污濁,耽擱了你的修行,”金鵬道,“今日來便是準備帶你回神界,重歸神位的。”
“玉翎?”她念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跟你走了能吃飽飯么?”
金鵬看著她面黃肌瘦,衣衫襤褸,頗有怒色,“這些年來你一直住在此地?”
“還好,廟里見不得有人被餓死,他們也給我口飯吃,吃不飽也餓不死?!庇耵峥粗鴩樀每s成一團住持幽幽開口。
金鵬原本想教訓幾個凡人解氣,見她這么說倒也沒了脾氣,“也罷,”他環(huán)視周圍已經(jīng)嚇破膽的僧人與香客,“既然你開口了,為兄便不再追究。”
金鵬牽了玉翎的手,將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走吧。”
玉翎回頭看了眼殿里的僧眾,除了畏懼只有驚恐,她拽著金鵬帝君,“你很可怕?!?p> 金鵬帝君停下腳步回過身在空中虛畫了幾道,一陣金光拂過,“他們的記憶被我清除了,”他道,“不會有人記得我來過,也不會有人記得你。”
臨榆
我很希望我不會把這篇文給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