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所收到的急信上說的是他襲替千戶職位的文書已經下發(fā),令他即日前往金州領取官印、官服。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陳錚只得將準備船只、招募水手的事情統統托付給羅勇去做。
考慮到金州是徐琛的地頭,為了安全起見,陳錚此行帶上了羅虎、丁家兄弟等多名心腹,另外他又從刀盾隊中挑選了數名勇武的兵士,一行共二十一人,在接到急信后的次日一早,便走官道直奔金州。
金州衛(wèi)設置于洪武年間,當時大明水師從山東渡海而來占領了此城,并將它作為明軍收復遼東的前哨基地,遼東的都司衙門就曾臨時設立在金州,直到遼東平定之后,才遷移至遼陽。
陳錚一行人快馬加鞭,正午時分便已感到了金州城下,此時的金州衛(wèi)雖已失去了明朝初年的重要地位,但周長六里的城墻和十米高的城樓比起所城旅順仍是雄偉不少。
城內以一條寬闊的十字街將衛(wèi)城劃分為了泰和、永寧、承恩、海寧四大坊市,陳錚一行人從南邊的承恩門進了城,在驛站安置了好了騾馬和行李后,隨行的羅虎便問道:“義兄,我們是不是直接去指揮使衙門?”
陳錚聞言,想起了臨行前羅勇為他準備的一張拜帖,這拜帖是寫給金州衛(wèi)的守備官高觀泰的。
金州守備是鎮(zhèn)戍官,主要負責金州衛(wèi)城的防御。高觀泰這個守備在官銜上被授予的是從三品的指揮同知,比起衛(wèi)指揮使徐琛低了半級,不過由于高觀泰手里握有兵權,再加上坊間有傳言他和當今的遼東巡撫周永春是同鄉(xiāng),這便使得指揮使徐琛平日里也忌憚他三分。
陳錚從羅勇那里得知,這位守備官和他的便宜老爹陳梁竟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在萬歷年的第二次朝鮮之役中,二人曾是同一營的士兵,在軍營里面,他們兩個就稱兄道弟,為官后也一直相互扶持,這些年來陳梁敢于做走私和私鹽的生意也都是因為上頭有這位老友照拂。
官場上最講究人情,陳梁和高觀泰既有這樣深厚的交情,陳錚自然要拿來利用一下,他想到此,便對眾人道:“我們先去高守備府上拜謁,然后再去指揮使衙門!”
這一行人里與陳錚最熟絡的便屬羅虎和丁氏兄弟,可這三人一聽到要去守備府衙,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怎么,有何不妥么?”陳錚見三人面帶異樣,好奇的問道。
三人面面相覷,似乎想要說什么,但又有些猶豫。
“義兄,你怎么突然間想去高家了?”最后還是羅勇吞吞吐吐的問了一句。
“我爹和高守備有過同澤之誼,我身為晚輩,既然來了金州就理應去拜謁一下!再說,咱們旅順城的戰(zhàn)船缺少火炮,我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向高守備提出從金州軍器局里調些火炮回去?!?p> 三人聽了這話,雖仍面帶疑慮,但也未再多言。
陳錚一心想著待會兒如何應付高觀泰,也沒有察覺這三人臉上的疑色,他吩咐了一名部下帶路,一行人便往守備府衙而去。
路上,羅虎和丁氏兄弟故意放慢了腳步,拖在了眾人的最后面。
“大丁,我覺得此事不妥,要不我們還是提醒一下他吧?”羅虎低聲道。
丁辰搖搖頭道:“萬萬不可啊,虎子!少爺以前說過讓我們從今往后都不許在他面前提那件事!”
“可我義兄他的腦子不是撞壞?呃不對,是撞傷了么?說不定他早就將以前說過的話給忘了!”
“少爺記不清的都是一些小事,那件事鬧得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忘?”丁辰反駁道,
“就是,我哥說得對,咱們還是別主動去揭少爺的傷疤了!”丁寅也插了一句。
正當三人嘀嘀咕咕議論的時候,陳錚已到了高府的門前,他派人上前叫門,開門的管家看到陳錚,愣了半天才接過拜帖進去通報。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那管家就匆匆而回,看著陳錚一行人,勉強擠出一副笑容道:“陳千戶,我家老爺在內堂相候,請跟我來吧!”
陳錚看著管家的神色,內心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他帶上眾人跟著管家進了這座氣派的府宅,當他們緩步穿過一間寬廣的庭院時,忽然聽到一聲女子的嬌嗔,“你這淫賊!竟還敢來我家!”
陳錚聞言,抬眼而望,見到的竟是一位身材高挑、膚白如脂的絕色少女。
他目光不由得一呆,心中暗忖:以眼前這少女精致的五官和豐潤的身姿,即便是放在眼光挑剔的后世,也稱得上是女神了!陳錚在微微一怔后,旋即便主意到這少女手里竟然提著一支長棍,正怒氣沖沖的朝他們一行人而來,聯想起方才少女的那句叱罵,他不禁回頭看向隨行的眾人,“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們當中有誰得罪了這位姑娘?”
眾人面面相覷,羅虎一臉尷尬的道:“義兄,這和我們沒關系,她是沖你來的!”
“沖我?”陳錚一驚,卻已來不及細想,因為這時那少女已掄起棍子朝他打來,幸好陳錚反應夠快,急忙閃身躲開了這一棍子。
“姑娘,你我無冤無仇,你這是干什么?”陳錚一臉不解的問道。
“你這淫賊,我說過你若再敢來我家,我絕不會放過你!”少女怒叱了一句,掄起棍子又朝他打來。
陳錚見這少女的手法,竟也是練過武的,他心中不敢大意,卻又舍不得還手打一個美女,只得再次小心翼翼的避開打來的棍子,內心暗暗忖道:她罵我是淫賊?這一定是以前那個陳錚惹下的風流債了……
陳錚心念一動,內心的想法不由得脫口而出:“姑娘息怒,請聽我一言。我近來受了一次重傷,過去的事情記不得了,我若和你曾有過那種……咳咳,總之,我愿對你負責的!”
此話一出,少女白如玉脂的面孔上頓時羞紅一片,“你胡說什么!你這淫賊,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我要負責還不行,這黑鍋真是甩不掉了!”陳錚一肚子的無奈,想要辯解卻又無法向人說明自己不是以前的陳錚。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庭院中突然傳來一聲呵斥,“小蕓,不得對陳小侄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