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24是手動式狙擊槍,有大約一秒半的時間需要退彈殼、上彈、閉鎖槍膛,然后再瞄準。
先開槍的人活!
顧不上檢查腰上的傷口,蘇玉端起槍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快速扣了三次扳機。
子彈嵌入對方做掩護的樹上,發(fā)出篤篤篤的沉悶聲響,直壓得他抬不起頭來。
趁這個空檔,蘇玉一點一點慢慢向林線挪動,視線卻一絲也不敢離開瞄準鏡。
突然,她聽到無線電里一陣騷亂,花鬼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她眼角的余光中。蘇玉微微一愣,而此時對面樹邊的草叢不正常地晃了幾下,一支黝黑的槍管就露了出來。
蘇玉咬著牙強忍著沒有動,因為她知道只要她不動,對方狙擊手的第一順位打擊目標肯定是她。
巨大的危機讓她心如擂鼓,冷汗順著額頭流到眼里發(fā)出一陣刺痛,蘇玉瞇起眼睛扣下扳機,跟對方的狙擊手幾乎是同時開的槍。
死亡的陰影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就像放慢動作似的,帶著摧枯拉朽之勢高速飛行的子彈在她眼中越放越大。
有人說,人在臨死的時候會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她想到自己還是蘇玉的一生,也想到了自己成為湛盧的一生,最后定格在了玉壺轉(zhuǎn)的那片星圖……
她不想放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放棄!
湛藍色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她瘋狂汲取丹田中少得可憐的內(nèi)力,直到已經(jīng)枯竭的丹田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蘇玉拼了老命施展開“逍遙行”身法,也只來得及移開不到三十公分。子彈貼著她的鬢角呼嘯而過。與此同時,她看到對面端著槍的手軟軟垂了下去。
她心中一松,吐出一口血來。
真他媽刺激,蘇玉心想道,從她中彈到干掉對方只用了短短十秒鐘的時間。
生死就像是一場游戲,失敗者的懲罰就是死亡。
此時,花鬼也終于跑到了蘇玉面前,打橫抱起她轉(zhuǎn)身就跑。
耳邊響起了隊友們的掩護射擊,蘇玉想說狙擊手已經(jīng)被她干掉了,但實在沒心情、也沒力氣了,隨著丹田一陣陣絞痛,像不要錢似的大口往外吐著血,嚇得花鬼一個勁的哆嗦。
眼看著就要跑進叢林,就聽到花鬼咬牙咒罵了一句,一顆子彈緊跟著就打進了他的屁股。
蘇玉這才想起來,一般的狙擊任務都是兩人一組,一個狙擊手一個掩護手。
以前洛和死神一起出任務時,都是死神負責狙擊,她負責掩護。如果狙擊槍在掩護手手中,那又是一個新的威脅。
蘇玉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她沒想到在另一個世界或者是在幾千年后,她依然能有生死相托的戰(zhàn)友。
命運是多么的奇妙。
屁股上的子彈并沒有對行動產(chǎn)生太大的影響,花鬼飛快地鉆進林中,輕輕把蘇玉放下,有力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都是蘇玉的。
刺刀他們迅速圍了上來,只留先鋒一人守在那兒警戒。
只見蘇玉腰側(cè)的偽裝衣被子彈穿了一個很大的洞,正滴滴答答往外滲著血。最嚇人的是,她胸前的偽裝衣也被吐出的血濕透,嘴角的鮮紅襯著她慘白的小臉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刺刀撲過來二話沒說就拿出“最后的掙扎”給她扎上了,大熊則用手捂著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傷口,怕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整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傷得到底有多重了。
“大熊,你他媽捂我鼻子是幾個意思,想憋死我???”蘇玉忍無可忍。
大熊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嘿嘿傻笑了兩聲。
花鬼撕開她的衣服為她檢查傷口,蘇玉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抬腳就想踹他,可是還沒動呢就感到丹田一陣刺痛。
得,這下完全喪失行動能力了,蘇玉干脆眼不見心不煩兩眼一閉養(yǎng)神去了。
嚇得一旁的大熊連忙去探她的鼻息。
蘇玉:“……”
“好在沒中彈?!被ü硭闪艘豢跉?,開始給她上藥,“子彈擦邊過去的,帶了個血槽,傷不重。躲得挺及時啊?!?p> “傷不重怎么還吐那么多血?”刺刀伸長脖子看了過來。
這下大家伙眼神又都重新鎖定在了蘇玉胸前,蘇玉又氣又惱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只能從牙縫里憋出兩個字,“內(nèi)傷?!?p> “你臉怎么這么紅?不會是回光返照吧?”刺刀又補了一刀。
蘇玉:“……”
蘇玉腹部的傷口已經(jīng)止住了血,至于所謂的“內(nèi)傷”,只有等會兒到據(jù)點讓醫(yī)生再行檢查了,他們一幫半桶水的“庸醫(yī)”只會殺人,醫(yī)術(shù)太好了未免顯得不務正業(yè)。
大家這才去“關(guān)心”花鬼屁股上的彈傷。
刺刀抽出了一把虎牙軍刀,利刃在透過葉隙灑落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沖著花鬼屁股上的傷口比劃了兩下,嚇得花鬼臉都青了,“媽的你拿這么大的刀是要挖下老子多大塊肉?”
最后還是一位嚇得瑟瑟發(fā)抖的修女遞過來一把小鑷子,刺刀才耐著性子把子彈從花鬼的屁股里拔了出來,“你小子也真是夠倒霉的。M24在2公里外連頭豬都打不死,竟然還能撞你身上。”
刺刀哈哈大笑,順手在花鬼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記,疼得花鬼兩眼通紅地扔過去把叢林之王(軍刀),卻被他側(cè)身閃開了。
不久騎士他們就架著三個傷員出現(xiàn)在了視線里,身后緊跟著的就是隊長的隊伍,先鋒大熊兩人急忙打出煙霧彈為他們掩護,蘇玉也掙扎著起來架起狙擊槍密切注視著剛才狙擊手埋伏的地方。
不過她覺得那個掩護手應該已經(jīng)悄悄撤了,畢竟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是狙擊手的至理名言。
剛剛那個地方他可打了好幾槍了,再不挪窩的話就等著被他們收拾吧,雙方都是千年的老狐貍,就別指望對方犯些低級錯誤了。
隊長他們灰頭土臉地跑過來,身后像尾巴似的緊緊咬著一隊車隊,50口徑的車載機槍打得身邊木屑塵土亂飛。
這下也不用誰招呼,大家伙都轉(zhuǎn)身拔腿就跑,就是蘇玉此刻腰也不酸丹田也不疼了,一口氣能跑五公里。
大熊、槍火架上榴彈發(fā)射器,換上高爆彈,一個勁地狂轟亂炸,炸得幾輛吉普車人仰馬翻。
蘇玉和血刃在深入?yún)擦趾螅杂X地停下來架好狙擊槍為隊友們掩護射擊,大熊他們才開始往后撤。
兩人連連扣動扳機,解決了用車載機槍瘋狂掃射的幾個士兵,之后凡是往機槍靠近的士兵都被兩人一槍爆頭,一時間嚇得幾架機槍周圍五米之內(nèi)都沒人敢再靠近。
兩人又對露頭的倒霉蛋一一點名,不一會兒視線中就不再有活人。
這是蘇玉第一次在瞄準鏡中那么真切而清晰地看到人被子彈爆頭的情形,紅色的鮮血混著白色的腦漿炸裂開來,濺得四處都是。
蘇玉有些不適地抿了抿唇,這樣慘烈的死法不得不讓人心生驚懼,從古至今,戰(zhàn)場總是最考驗、也最能體現(xiàn)人性的地方。
可她仍然沒有任何猶豫,因為她想活,想隊友活,想身邊的人活,想她的子民活,那么死的只能是敵人。
“布雷,撤!”隊長有些嘶啞的聲音在無線電中大叫起來,騎士、花鬼、刺刀他們開始快速地布雷。
蘇玉頓了一下,也開始按照洛記憶里的樣子開始布雷。但是雖然有洛的記憶保底,她還是覺得有些手生,畢竟“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花鬼他們布完三個雷的時間,蘇玉才能布完一個。還有一回一顆子彈貼著她的喉嚨就飛了過去,嚇得她差點一頭栽在自己剛剛布好的雷上,驚魂未定的蘇玉使勁咽了口唾沫。
布好雷后,大家迅速撤開了一個安全距離,各自搶占有利位置架好槍準備接火。
不一會兒,又跟上來十幾輛搭載著M2車載機槍和M2CG無后坐力炮的吉普車,蘇玉憑著洛的記憶默默辨識著對方的火力配置,心想怪不得能把他們追得如同喪家之犬般,這幫家伙可不一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