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了端倪之后,林嬰便掙扎著站了起來:“讓我自己試試?!?p> 陳淲原本還想再說些什么,可當他看見林嬰臉上的堅決后,終究還是選擇了尊重林嬰的決定。
一直被保護在羽翼下的幼鳥,永遠都學不會長大。
林嬰不想要成為那樣的幼鳥,陳淲也不愿意讓她成為那樣嬌弱的姑娘。
她的天賦就注定了她這一生都可能無法和平度日,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在站在她身后,當她有需要的時候,站到她身邊,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陳淲和莊自言都退下之后,郭壽祿便緩緩舉弓拉弦,再次化出霧箭,瞄準了林嬰。
莊自言不明白陳淲為什么會在此時放手,遂上前拉住了林嬰的胳膊,想要帶她一起逃跑。
可林嬰卻微笑著推開了他的手:“我不會再逃了?!?p> 莊自言先是震驚:“喂,你不是打算硬拼吧?!”
見林嬰不為所動之后,他想到之前逃跑的人都齊齊中箭倒下,逃跑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便咬牙站到了林嬰身旁,用無比悲壯的聲音開口道:“拼就拼吧!純爺們就該堂堂正正的戰(zhàn)死沙場。”
對于莊自言的好意,林嬰記在了心上,但眼下情況危急,她來不及跟他解釋這一切,就只好一把推開了他,厲聲喝道:“你別過來!”
莊自言微微一愣,第三支霧箭便破風而來。
他不忍看見林嬰就戮,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林嬰死死盯住霧箭,眼神越發(fā)犀利。
良久,因為沒有聽到預想之中的慘叫,莊自言便慢慢睜開了眼睛,卻見林嬰面前居然出現了一個由光圈凝成的盾。
盾擋住了利箭,而她自己則毫發(fā)無傷。
莊自言又驚又喜:“你,你怎么做到的?”
林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墜子。
半圓形狀的墜子,看不清質地,但此刻卻發(fā)出了柔和的白色光芒,將林嬰全身都籠罩了起來。
林嬰低頭看了看一眼墜子,又看看陳彪,而后唇角輕揚,一掃剛才的頹然緊張,伸手指著郭壽祿笑道:“看來真是世上只有媽媽好。在這個地方,任何人都能做到。因為——這是虛幻的夢境!”
林嬰說著,便伸出了右手,將肩膀的箭羽一把拔出。
原本深入她肩膀的箭在她手中,則頃刻間就變成了長劍。
陳彪原本還一臉擔心的在林嬰看著她,想著要是情況不對,就算林嬰之后會怪他多事,他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她。
可當他看到這一幕,卻突然發(fā)現,自己一直小覷了這個他想要保護的姑娘。
驕傲的情緒自心底油然而生,陳淲唇角微翹,選擇了繼續(xù)呆在原地不動。
林嬰展開雙手,以絕對不容置疑的姿態(tài)將所有人都一起護在了身后。
郭壽祿微微一驚,眼神愈加冰冷,他挽弓搭箭,數箭連珠,每一箭都直奔林嬰要害。
林嬰絲毫不懼,她雙手往虛空一劃,胸前的白色光圈就籠罩她全身。
利箭襲來的瞬間,她用力將剛剛的長劍往空中一揮,大部分霧箭就被她打散在半空。
但由于郭壽祿源源不斷射來的霧箭太多,林嬰稍又不慎,便又有一支箭直接射中她的腿,讓她瞬間痛苦跪地。
見林嬰再度受傷,陳彪終是忍不住了。
他瞬移到林嬰身前,擋住了郭壽祿的視線,挽起袖口,打算狠狠揍這個老頑固一頓。
然而就當他準備沖過去的時候,林嬰卻用力拉住他的衣角。
盡管受傷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可她依舊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放棄:“他現在的目標是我,讓我自己來!”
陳彪看著她身上的傷,眉頭緊皺,想也未想,便搖頭拒絕:“別逞強,一切有我?!?p> 林嬰沒有答話,只是固執(zhí)地拉著他的衣角,漆黑的眸子里寫滿了倔強。
陳淲曾經也見過那樣的表情。
那是絕對不容許他人插手干預的堅決,就跟當年阿玨決定要舍身守陣的時候一模一樣。
陳淲捏著拳頭松了又緊,再一次咬牙退到了她身后。
郭壽祿冷笑:“不做我的徒弟還敢忤逆我,好大的膽子!”
林嬰抬眸看他,面容一片沉靜:“憑什么我們就一定要做你的徒弟?”
郭壽祿理直氣壯地應道:“居圓堂幾百年的傳承,是祖宗的基業(yè),選擇讓你繼承,是你的光榮!”
語罷,他再次發(fā)箭。
但林嬰早就料到了他會來這招,便直接拿劍擋掉。
她拖著受傷的腿,一步步往前走,她走的艱難而又緩慢,不斷有鮮血順著傷口蔓延,但她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哪怕再偉大,再榮耀,你也應該問問我們愿不愿意!憑什么草菅人命,憑什么濫殺無辜!我們只是遵從內心,說了一句“不愿意”!“
她一邊說,一邊向郭壽祿揮出了一道劍氣。
劍氣帶著義無反顧的姿態(tài),將郭壽祿的弓劈作兩半,逼得他不得不倒退數步。
第一次吃這么大的虧,郭壽祿胸中怒意滔天,他果斷將斷弓丟棄,身后化出無數利箭,紛紛射向林嬰:“不愿意?!可是你有的選嗎!”
林嬰揮劍防御,卻和之前一樣,一不注意,便還是會中箭。
陳彪看著林嬰受傷,咬著牙,捏著拳頭,異常憤怒,若非莊自言聽到林嬰說打算自己解決的話,拼了命地拉住了他,恐怕他早就不顧一切地沖過去了。
林嬰反手拔掉自己身上的箭,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被鮮血染透,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明明是無比狼狽凄慘的模樣,可少女的眼神卻那樣的清澈明亮。
就像破曉時分的朝陽,有著能夠驅散一切黑暗的魔力。
“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性別種族……”
她想到在大雨中不停尋找的舉父,為了自己的朋友,獨自在這陌生的城市片刻不停的奔走。
“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她想到每天在家醒來的清晨,都能看到陳朝陽一臉憐惜的擦拭母親的照片。
“不能選擇自己的過去……”
她想到年幼的自己,總是被罵做妖怪,獨自一人在秋千上哭泣。
“難道連自己都未來都不能選嗎?!”
她一躍而起,舉劍劈向郭壽祿。
那一劍,既有她多年的委屈,更包含著她的決心和頓悟。
郭壽祿的火焰與她的劍碰撞在了一起,迸出激烈的火花與能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