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父本來一直在食堂外面等著徐栩和林嬰,但后來見徐栩臉色十分難看的先一步從食堂走了出來,他很是擔(dān)心,便一路跟在了徐栩身后。
下雨天到處都是撐傘的學(xué)生,他身體又太過虛弱一步三喘,所以徐栩已經(jīng)回寢室好一會兒了,他才渾身濕淋淋的走到了徐栩居住的414宿舍門外。
門并沒有反鎖,舉父輕輕一擰便打開了門。
可徐栩依舊還是看不見他,只感覺到一陣陰風(fēng)吹過,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胳膊。
舉父怕自己冒然靠近會傷害到徐栩,便只好暫且離開了宿舍。
他前腳剛走,林嬰隨后便拎著一盒和式果子回了寢室:“給你買了點你喜歡吃的,省得待會兒餓。”
徐栩本來還沉浸在悲傷之中,但此時此刻看著林嬰冒雨替她買回來的和式果子,卻倍感心暖,想到剛剛自己把林嬰一個人留在食堂先走了,不由得有些臉紅:“嬰嬰,謝謝你呀?!?p> 林嬰伸手親昵地敲了敲徐栩的額頭:“謝什么呀,姐妹之間不說這些,省得回頭擠兌我請你吃飯還沒吃飽。”
“嘿嘿?!?p> 徐栩抱著和式果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晚上沒怎么吃東西,臨近午夜徐栩還當(dāng)真有些餓了,吃的很是香甜。
等徐栩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時候,一直在旁邊默默陪著她的林嬰,這才將手里的溫開水遞給了她,然后看著徐栩嬌好的側(cè)臉,輕聲問:“徐栩,剛剛在食堂你接了電話之后,便一直心情很不好,可以告訴是我為什么嗎?”
徐栩看著林嬰擔(dān)憂的目光,良久,終是咬了咬唇角,拿出錢包,指著照片那個笑容和藹的老人道:“嬰嬰,這個就是我外婆……”
徐栩說,她小的時候因為父母太過忙碌,她曾被送到鄉(xiāng)下的外婆那里去寄養(yǎng)過一段時間。
可那會兒她年紀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忘記的差不多了,只唯獨記得外婆的懷抱很溫暖,外婆的雙手特別靈巧,會給她很多很多她喜歡的好吃的。
就算后來年紀大了,父母將她接到身邊去念書,在她心中最最喜歡的親人依舊是外婆,只要一放假,她就一定會回到鄉(xiāng)下陪伴外婆。
只是不知為何,從小的時候開始,外婆閑余之時就特別喜歡拉著她的手,讓她去找什么大猴子妖怪。
就連她長大了,已經(jīng)明白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又妖怪的存在了,還很認真的跟外婆說過很多次讓她不要再找大猴子妖怪了,可外婆卻一次都沒有聽她的話。
徐栩不幫忙找,外婆就自己找,甚至到后來,只要聽到別人說通過什么方法或者物品能夠看到妖怪,外婆就一定會不知疲倦的那樣做。
家里奇奇怪怪的‘通靈’物品越來越多,外婆卻一次都沒有成功過,徐栩一開始還會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去想外婆究竟要失敗多少次才會迎來成功,可到后來她都已經(jīng)記不清外婆究竟失敗了多少次了。
都說人跌倒之后就會記得疼痛,失敗之后就會謹記教訓(xùn),然而不管他人如何勸說,外婆都始終固執(zhí)的認為這個世界上一個有大猴子妖怪的存在,她一定要努力找到他。
漸漸的外婆的年紀變得越來越大,原本挺直的脊背開始逐漸彎曲,原本可以做出各種美味食物的雙手也逐漸變得遲鈍,烏黑的鬢角也染上了灰白的痕跡,身體也變得一天不如一天。
每個人都會有衰老的那一天,徐栩一點也不嫌棄外婆上了年紀的模樣,只是讓她生氣的是,外婆依舊還是那樣在乎大猴子妖怪,就連自己生病了,也不愿意去醫(yī)院住院。不管是誰勸她,她都只是堅定地搖頭:“我不能離開這里,不然大猴子回來找不到我了該怎么辦?”
所有的種種積攢到一起,矛盾終于在一個盛夏的午后徹底爆發(fā)。
在鄉(xiāng)下的書房內(nèi),當(dāng)徐栩看見外婆王小云拖著病重的身體依然在擺弄那些奇怪的物品時,終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走到王小云的身邊,很認真地開口道:“外婆,你能不能不要再拉著我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小時候年紀小無所謂,好哄,也好騙,現(xiàn)在我都快成年了!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跟我說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能不能聽大家一句勸,去城里的大醫(yī)院好好看看身體,不要讓大家這樣擔(dān)心。
見徐栩走到身邊,王小云便停止擺弄手里的東西,她抬頭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聲音依舊輕柔如昔:“這怎么能是神神鬼鬼呢?外婆什么時候騙過你,你自己小時候真的看到過的?!?p> 說著,王小云似又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桌子旁,拉開了抽屜,拿出了小香盒,虔誠的捧在手里,走到徐栩面前。
她低頭看著盒子,臉上似有追憶之色,連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徐栩,我跟你說啊……”
徐栩看到一看到王小云又拿出這個盒子,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不知道這個盒子從何而來,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就是因為這個盒子的存在,外婆這么多年來才一直堅定的認為有妖怪的存在,甚至還說什么這個盒子就是那個大猴子妖怪送給她的。
徐栩有多喜歡外婆,有多擔(dān)心外婆的身體,此時此刻她就有多么痛恨那個盒子。
手掌松了又緊,徐栩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揚手一巴掌把小香盒拍了出去
王小云一驚,急忙想去捧住飛出去的小香盒,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盒子‘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里面的花粉灑了一地。
她瞪大了眼角,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小香盒,迅速紅了眼眶。
見王小云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徐栩越發(fā)生氣,她一腳將那盒子踢開,語氣尤為悲憤:“外婆,你能不能不要只在意一個妖怪和這個莫名其妙的盒子!我們才是你的家人!”
本來盒子摔倒地上,王小云就已經(jīng)非常難過了,如今再看到盒子被踩壞,這個生性最是溫柔和善的老人,眼中的淚瞬間便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