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被方姨娘軟磨硬泡的哀求說動了,蘇淺淺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腸是這般軟,明知方姨娘是把自己推向火坑去解救蘇雨柔,她還是于心不忍地應(yīng)下了。
“小姐你這樣心善總有一天會被人賣了?!毙阈銡獾?。
蘇淺淺攤手無奈,兀自穿過游廊,去前院的角門處,方姨娘為她安排了馬車在那里。
“放心吧,沒事的?!碧K淺淺安慰道。
秀秀惱怒地松開手,忿忿著小臉替蘇淺淺打抱不平。
蘇淺淺淡笑地眸底劃過一絲凝重,暼到府角里倒掛的兩道影子。
應(yīng)該沒什么事的,方嘉嘉明目張膽地請了蘇雨柔去方家,要是出了事大家第一個就會想到她頭上。
馬車幽幽駛向方家所在的街道,夜晚街道沉寂,宵禁后的城門不可通行,連行人也寥寥無幾,只各自捂緊春衫防止夜風(fēng)灌入。
白天繁華喧鬧的大街也有這樣蕭索頹敗的一面。
蘇淺淺靠著車廂,腦海里勾劃出那個神圣不可侵犯的男子的容貌,也不知他怎么了,看他的反應(yīng)估計是對紅豆過敏,也不知道古人懂不懂怎么處理食物過敏。
街道寂靜,夜風(fēng)呼啦刮得細(xì)細(xì)響,卻掩不住風(fēng)中夾雜的利箭穿空聲。
蘇淺淺實感時運不濟。
兩支鋒利箭鏃穿破廂璧,一支落向蘇淺淺的腳邊,一支直襲秀秀面門。
“小心!”
蘇淺淺用力帶了把秀秀,讓她避開利劍,自己的腳卻送到箭下挨了一箭。
“臥槽!”
蘇淺淺痛到直飆眼淚,小腿處簡直似火燒似的,又有跌入寒潭的冰冷刺骨之感,冰火交加,簡直要撕裂她的骨肉。
傳說中的中箭啊,她為什么不能像那些俠客一樣微笑地裝作若無其事,真特么很痛??!
秀秀嚇壞了,哆嗦地唇看著蘇淺淺受傷流血的腳:“小姐。”
小姐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
趕車的車夫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一箭射殺,身子倒在沙礫的石板地上寸寸冰涼。
四面八方的虎皮襖衣的漢子沖出來,前面一排手里握著粗壯的大弓,后面一圈中好似是頭子的男人站出來,對著被包圍的馬車揚起手掌,揮下。
命令即下,弓箭手后退,后方手下有秩序地縮小包圍圈,袖珍臂箭皆上膛待發(fā)。
成北道了句‘遭了’,加快腳步去尋早已不見蹤影的馬車。
成南神經(jīng)粗到什么都沒發(fā)覺,伸著懶腰慢條斯理地問道:“成北,怎么了?!?p> 成北不想廢話,但看成南毫無覺醒的樣子,抿緊嘴唇,怒道:“蘇小姐出事了?!?p> “?。俊?p> 成北不再廢話,提起輕功一躍飛上最高的屋頂,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了一個黑團,他不敢耽誤卷著風(fēng)飛去。
成北的眼睛受過傷,夜間視物能力大不如前,只能憑著感覺抽劍對著那些粗莽的漢子亂砍。
單只眼帶著眼罩的頭子悠哉悠哉,一點都不擔(dān)心突然沖出來的成北會破壞他們的計劃。
“這就是蘇家那個嫡小姐?”
兩個手下一人抓住秀秀,一人只輕松地脅住蘇淺淺,二人都不敢亂動。
手下狗腿笑著:“二當(dāng)家的,應(yīng)該是吧,這細(xì)皮嫩肉的,跟金主給咱們的描述里分毫不差?!?p> 頭子揮揮手,“你們帶著肉票先走,找?guī)讉€弟兄?jǐn)嗪?。?p> “遵命,二當(dāng)家的?!?p> 成南姍姍來遲,成北被人用砍刀傷了右臂,換左手執(zhí)劍力道堪堪大減。
“你們是什么人!”成南大驚,慌張地拔出長劍應(yīng)敵,眼看兩個嘍啰架著蘇淺淺主仆各自上了一匹驍馬、高揚馬鞭絕塵而去。
成南:“……”
他這是做了什么,竟讓人從眼皮子底下劫走了蘇小姐,還要不要讓人活了?
他家主子會挆了他的!
頭子再次下達(dá)命令,包圍圈漸漸擴大,圍住成北成南不讓他們有機可乘去追回蘇淺淺,采用人海戰(zhàn)術(shù)逼得成南既要護住成北也要保護自己,根本無暇去顧忌被擄走的蘇淺淺。
成北命令道:“去把蘇小姐搶回來!”
成南看了他一眼,無動于衷地繼續(xù)抵擋著滿天落下的大砍刀,得了空才嘟囔一句:“為了她值得咱兄弟搭上自己的性命么?!?p> 成北舉起長劍擋下左側(cè)砍下來的刀刃,偏頭道:“主子讓我們護好蘇小姐,就是這個護法?”
成南悶生悶氣,將臉轉(zhuǎn)去一邊專心應(yīng)敵,不再理會成北鐵青的木頭臉。
偏偏這些人就像跟他們打著玩似的,砍一刀后退一步,可恨的是他們?nèi)硕鄤荼?,這一方的成北已經(jīng)受傷,搞得成南也施展不開。
“撤。”
騎在高頭大馬的頭子一聲令下,四方人馬迅速分散開來、有秩序地退離。
彈指間,剛才還煞氣彌漫刀光劍影的街道上只余一輛破碎的馬車和滿地的碎木屑、死不瞑目的車夫,微弱的夜風(fēng)吹過,攜著血腥氣息。
成北體力不支以劍支地半跪在地,受傷嚴(yán)重的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殷紅的血落在混著沙礫的石板上。
“成北你忍著點兒,我?guī)慊厝ブ蝹 背赡峡钙鸪杀?,順手幫他拿了劍,步履踉蹌地往帝都地段最繁華處奔去。
成北僵著瞳孔盯著蘇淺淺被擄走的方向,直至視線被一幢幢古樸富貴的宅院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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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淺被臨時灌了麻藥,當(dāng)藥勁緩過之后她已經(jīng)在一個簡陋的木板車上醒來,被綁住手腳,幸好嘴巴沒被堵住。
“秀秀,醒醒!”她喚醒還在昏睡的秀秀,后者惺忪睡眼用面頰蹭了蹭車上鋪著的稻草。
微微的粗糙刺痛感使之清醒不少,秀秀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怔怔地望了望周遭的環(huán)境,‘啊’地叫出聲,惹得驅(qū)車人皺眉,前方騎馬帶著眼罩的男子不悅。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蹦莻€男人摸了摸下巴的絡(luò)腮胡。
立即有人從馬脖子上垂掛的袋子里找出兩塊抹布,不由分說各塞了一塊在秀秀和蘇淺淺的嘴里。
蘇淺淺:“……”
早知道就不喊秀秀了,簡直是無妄之災(zāi),本來嘴里還不會被塞進臭烘烘的抹布的。
秀秀睜著無辜的兩只大眼睛,蘇淺淺無力責(zé)怪她,更何況自己的嘴也被塞了抹布。
姿勢躺得怪異,蘇淺淺弓起身子扭了一下,右腳小腿處傳來的冰涼讓她渾身一震,低頭一看那些人竟幫她草草的處理了傷口還貼上了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