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很冷,但看日出的也不是沒有,不過沒有我們這么早來的。在廣場上又待了半個小時后被韓拉去喝了半個小時的熱咖啡才上路。落塵山在城的另一頭,落塵山主峰的山頂是不指望的,一般看日出在小五峰,是落塵山最矮的山峰。我以前自己亂逛時曾無意中走到那里去,用了大約四五個小時。冬日的日出估計會在六七點出來,韓想在咖啡館待兩個小時的,但我擔(dān)心趕不上日出,所以只半個小時便拉他出來。但沒想到韓是認(rèn)得路又很有方向感,將整個城市的地圖都藏在了腦子里,即使穿越了大半個城市且邊走邊玩,也不過才用了三個小時。
“若你走到其他地方去怎么辦?”韓懷疑的問。
每每到岔路口時我認(rèn)為的方向總是和韓選擇的方向相反。“如果你要去落塵山得從這里走。”這是我們一路上韓說最多的一句話。
“我總可以繞回來的?!蔽倚Φ?。山頂?shù)娘L(fēng)很大,我們在山頂站了一會,覺得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便又走到背風(fēng)的另一面?!霸僬f,我只是這樣打算而已,其他地方自有其他的風(fēng)景?!?p> 韓很是無語的樣子。
夜晚的落塵山很暗,也有點冷。我們幾乎繞了整個山才等來我要的日出。
看日出從來不能給我什么特別的體驗,就像看煙火一樣,但具有和參加倒計時一樣的心情。不論哪一項,都是為了不讓一天顯得不太單調(diào)。
回到學(xué)校時是早上十點半,在途中吃過早餐。
“我送你回去?!表n說。
我沒有拒絕,七子都有這種‘護(hù)花’習(xí)慣。
學(xué)生公寓里同一層有十二間宿舍,在長長的走道兩邊對錯著分布,我的宿舍在最里面。曾聽人說過,自從蕭葉桐在我這過夜之后,這一棟的女生都起得很早,尤其是這一層,蕭葉桐幾乎是在列隊中離開的。我是沒見過那種景況,但向蕭葉桐求證時卻抱怨過讓他覺得自己像是牛郎。
話說回來,韓堅持要送我到我的宿舍門口,我已經(jīng)累得沒力氣跟他客氣,索性由他。
看到了自己房間的門,我回頭對韓揮手,“好了,前面就是了?!?p> 韓只微笑。
“我是不會請你進(jìn)去喝水的?!蔽艺f。
韓還是笑。
房間對面的墻倚著個全身罩在黑色里的人,很憔悴很累的樣子,似乎是個男生。掃了那人一眼,我拿出鑰匙開門。
鑰匙轉(zhuǎn)到一半,我忽然回過神,側(cè)身看那人,手還握著掛在門上的鑰匙。
他已經(jīng)掀了衣服的帽子,露出張含笑的有幾分蒼白的臉。
我死死的盯住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認(rèn)錯了。
他嘴角彎著漂亮的弧度,雙眼帶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的往旁邊掃了一眼,一個跨步就將我擁在懷中。
味道是熟悉的。他的手罩著我的手,冰冷手指的觸感也是我熟悉的,就著我握著鑰匙的手,轉(zhuǎn)開門,關(guān)上。
“蕭葉桐?!蔽亦哪钪拿?,背靠在他的胸口,他抵倚著門,下巴枕在我的肩上,微微冰冷的臉頰貼著我臉,呼出的氣熱熱的暖著。
“你等了多久?”
“三個半小時。”
我失笑,在他懷里轉(zhuǎn)身攬住他的腰。“我?guī)е謾C(jī)呢?!?p> “我的卻忘了帶了。”
“怎么突然回來了?”
“你想我?!?p> 我噎住,反問:“你想我?”
“你想我?!?p> 嘴硬的家伙!仰首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整個人順勢掛在他身上。
蕭葉桐嗤嗤的笑著,攬著我移進(jìn)房間,倒在那兩人嫌擠的床上。
“我要洗澡?!狈磻?yīng)過來的我掙開他從床上跳起來鉆進(jìn)浴室。
“我也要?!蔽衣犚娛捜~桐平靜的聲音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不過安儀,我沒帶衣服過來,你好像也沒帶衣服進(jìn)浴室?!?p> 真是惡劣的人!
不過得承認(rèn)自己的口是心非。念想著的喜愛的人就在眼前,說不想碰不想被碰都是騙人的,情到之處,恨不得將他揉入骨血里,成為一體。
纏綿到累極了便相擁而眠,有些混亂的過到第二天早上十點才徹底清醒。
然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逃了入學(xué)后的第一節(jié)課。
為了防止自己忘了上課,我印了大大的課表分別貼在衣櫥門上、浴室窗戶邊和房間里最顯眼的位置。所以,當(dāng)我把牙刷放進(jìn)嘴里,習(xí)慣性的瞄向那課表時,僵住了。
“哦,你今天上午有課啊。”蕭葉桐在我身后閑閑的說。
我白了鏡子里的他一眼,不做聲,心里卻疼得直流血。
我的全額獎學(xué)金?。?!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為什么每節(jié)課上都畫了個錢幣的符號?”
“獎學(xué)金?!蔽艺f,有些咬牙切齒。
“啊!”蕭葉桐發(fā)出恍然大悟的嘆息。
“是啊,全額獎學(xué)金?!蔽覈@道。所有的堅持就是為了那筆錢,現(xiàn)在丟了一節(jié)課忽然覺得沒有上課的動力了。
蕭葉桐看了我一眼,笑起來,“安儀,教授不一定會點名的?!?p> 對哦,這節(jié)課的教授點名從來沒有固定規(guī)律。
“可是也很可能點了名?!笔捜~桐幸災(zāi)樂禍。
“也有可能沒有啊?!蔽覙酚^起來。再說還有二等三等獎學(xué)金可以拿,雖然差很多,總比沒有好。
“你可以問問同班同學(xué)?!?p> “不要。我只有班委的電話,點名還好,沒點的話就讓他知道我逃課了?!?p> “這種事情班委一般不會上報的?!?p> “我知道。可感覺被別人知道的話就沒辦法在沒點名的情況下裝作自己去上過課。”
“真是奇怪的想法?!?p> “應(yīng)該說虛偽才對。”我道,“不過逃都逃了,再計較沒什么意義?!?p> “你很看重獎學(xué)金?!?p> “那當(dāng)然,那是我的生活來源。”
“安儀,我可以幫你的。”
我吃驚的轉(zhuǎn)頭看蕭葉桐,他站在屋子中間,看起來有些緊張。
“當(dāng)然有其他辦法,只不過獎學(xué)金是最省事的。而且存折上的錢夠我用到畢業(yè),所以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蔽倚α诵Γ值?,“現(xiàn)在十一點半,是不是去食堂?”
我不敢去看蕭葉桐的表情,就像他剛才不敢看我的眼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