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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就未央

第七十四章:相對無言

棄就未央 阿爻吶 2775 2021-12-07 13:29:29

  空儀棠很是守信,第二日剛剛過了午時,昨日里那個老管家便氣喘吁吁的跑到“清雅軒”來喚我。我收拾打扮一整夜,眉眼間總算有了幾分白夕的神韻,照著鏡子自信滿滿的打量著,不經(jīng)意露出一絲邪魅的笑來。

  易北寒抱著手臂依靠在門攔上,憨笑著說道,“師傅這般打扮,即使白重帝君,只怕也會認(rèn)錯罷!”

  我自認(rèn)幻術(shù)修的還算精煉,即墨桀已經(jīng)幾萬年沒見過白夕,一個凡人即便有了永生之力,記憶再好,有了時間作隔閡,只怕再見面也是模糊不清罷!

  空儀棠見到我托著下巴打量半響,慢吞吞的說道,“還以為你有什么高招可以討桀另眼相待,沒想到卻是這般。”

  “如何?”我扇動長長的裙擺問道。

  “雖說這樣確實與別那些妖艷嫵媚的女子,可相比你原來,似乎還是差了點!”空儀棠手持一把油紙扇,晃晃悠悠的說道!

  我苦笑著,卻也有些驚喜,“同門十萬年,究竟在師兄心中,我是個什么模樣?”

  “呃……”空儀棠怵了片刻,想了想答道,“這大荒女子千千萬,你算一股清流……”說完,打了兩個干哈哈,扇著扇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苦笑搖頭提著長長的裙擺跟了出去,易北寒跟在我后面,細(xì)聲叮囑道,“如果即墨桀真的有意于師傅,師傅一定要時刻謹(jǐn)慎,若是危難關(guān)頭,師傅只需通過同心墜告訴我,我立馬趕到。”

  “好歹我還是個上神,能有什么危難,你只管放寬心?!蔽倚χ貞?yīng)。

  坐上空儀府的馬車,搖搖晃晃的穿行于即墨皇城外繁華的街道。馬車?yán)铮諆x棠閉著眼坐正中,我和易北寒分坐兩側(cè),卻都出奇的靜。易北寒深情脈脈的看著我,一動不動的盯著,我頓時覺得臉有些燒,將頭轉(zhuǎn)向窗外。路上行人見如此華麗的馬車,皆是主動讓路,時不時一些小孩跟在馬車后面蹦蹦跳跳的,不一會便都被大人拉了回去。一個個都慎慎的盯著馬車,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這位神秘而又厲害的貴族。

  馬車終于在拐進(jìn)皇城,十幾丈高的城墻下面鑲嵌許多城門,看起來格外威嚴(yán)霸氣。馬車踏過幾座護(hù)城河上的石橋,最后停在一道莊嚴(yán)的閘門外。

  空儀棠似乎是睡了一覺,總算舍得睜開那久違的雙眼!他整理一下衣袖,迅速下車。到了車外,還不忘回頭來扶我。只見他一只胳膊搭在我身前,眼眸中透出無限溫柔。我的天,我一瞬間錯愕,這還是我在九重山一直不拿正眼看人的師兄嗎?

  見我怵著,他小聲提醒道,“阿棄,你舍不得下來嗎?”

  鬼才舍不得……

  我白了他一眼,托著他的胳膊輕快跳下馬車??諆x棠起身往里面走,我抖了抖衣袖,跟在他身后。走近閘門,我回頭看了眼易北寒,他透過馬車也正好看著我,依舊明眸皓齒,對我微微一笑。我淺笑回應(yīng),轉(zhuǎn)身大步踏進(jìn)閘門。空儀棠停在門口,一個下人抱著一把琴走上來,我接過長琴,詢問道,“這是為何?”

  “想見君王,難道沒有點由頭?記得你琴藝極好,為他彈奏一曲,應(yīng)該難不倒你!”空儀棠悠悠答道。

  我輕撫琴絲,確是一柄好琴,遂答道,“自然難不倒我!”

  “走吧!桀在等你……”空儀棠說完,背著手走開,我抱著琴緊跟其后。

  空儀棠徑自將我?guī)У交食且唤堑纳彸兀彸剡吷献湟惶幫づ_樓閣,高聳入云。空儀棠囑咐道,“你在這等著,他若想見你,你再進(jìn)去?!闭f罷,空儀棠闊步向前,一眨眼消失在樓閣之中。

  我抱著琴獨自站著,有些無聊,跺著小碎步慢悠悠走到蓮池邊一塊大石頭上。站的累了,索性端坐在石頭上歇歇腳,那長琴就架于膝蓋上,我伸出兩個手指輕輕波動一根弦?!皣N……”琴聲輕揚,弦音極是清脆悅耳。也不知是無意還是空儀棠早有安排,我一直在蓮池坐了一刻鐘,實在尋思無聊,便干脆波動琴弦奏一曲清平調(diào)。當(dāng)初仙山修煉,曲樂也算一門功課,許久未拿出操練,此刻便覺有些手生。音游繞繞,一邊輕奏一邊漸漸找回感覺,聽著自己彈奏的曲樂,不經(jīng)意心頭一樂咧嘴淺笑。水中倒影,白衣偏偏,琴絲悅耳,百鳥縈繞。不經(jīng)意,卻意外成就別人一樁風(fēng)景。

  即墨桀差了宮人來傳喚我,高閣之上,木階噔噔直響。立身高閣,即墨桀一身玄服端坐正中,空儀棠坐在一旁優(yōu)哉游哉的飲茶。我仔細(xì)端詳即墨桀,倒正如白夕所說,確實是有些姿色。眉宇軒昂,氣質(zhì)不凡!天生的王者氣魄。

  “你叫什么名字?”即墨桀問道。

  “未央……”

  “未央……”他輕聲念叨,語氣稍微有點失望。又問道,“你從哪里來?”

  “青衣……”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即墨桀似乎有些遲鈍,等反應(yīng)過來,近乎可怕的眼神直勾勾打探著我。

  我淺淺一笑,反問道,“君上可還記得青衣的白夕!”

  “夕!”即墨桀大怒,勃然問道,“你究竟是誰?”

  “君上可記得那一天木鳴樹終于開出血紅色的花?”

  即墨桀神情恍惚,慢慢陷入往日的回憶中,他不可能忘記青衣,那里有他永世不可磨滅的傷痛。

  有沒有刻骨銘心的愛過一個人?

  有沒有怨恨一個人始終無法放下?

  即墨桀犧牲最愛的人得到永生,成就即墨一族輝煌霸業(yè)!可他終生未娶,可見對白夕執(zhí)念至深。作為君王,他愛的狠絕!作為男人,他愛的凄苦。在他們的感情中,白夕固然可惜!而即墨桀,何嘗不可憐。

  即墨桀低沉的問道,“她可還好?”

  她?必然是指那遠(yuǎn)在青衣的可憐妻子---白夕!

  “一個受到詛咒,被終生禁錮失去自由的人……能有多好?”我冷淡的說道。

  即墨桀的眼睛如同一柄利刃,狠狠的瞪著我。

  我沒有再說話,默默的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君主,他的眼眸深處如同無邊黑洞,仿若虞淵深邃冰寒。

  這本是他二人的恩怨情仇,我只是一個路人,本是不應(yīng)該插手他二人的糾葛,無奈易北寒始終把這件事攪和出來,那必定也不可就此收手。我醞釀片刻,再次說道,“不知君上可否聽過一句話,拿了別人的東西,遲早的要還回去的!當(dāng)初君上為奪永生,要了西戈白夕帝姬的命?,F(xiàn)在西戈的白重帝君知道了!對于即墨好不容易發(fā)展起來的霸業(yè)始終是威脅。而且,白夕帝姬苦守木鳴萬年之久,也應(yīng)該得一個說法不是?”

  即墨桀冷冷一笑,轉(zhuǎn)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空儀棠,冰冷的說道,“你今日貿(mào)然帶這么個人來見我,可是想過來者不善?”

  空儀棠連忙站起來,朝即墨桀作了一個邑,滿臉無知又滿是委屈的解釋道,“君上恕罪,我這師妹自小便任性妄為,此次求見君上,本想著師妹在大荒姿色居上,見君上形單影只,故而有意撮合。絕未有欺瞞君上,更無以下犯上的不敬之意?!?p>  我在心里呵呵一笑,有你的空儀棠,幾句話便把責(zé)任推得干干凈凈。我苦笑的搖了搖頭,說道,“君上不用牽扯任何人!如果我只是為白夕帝姬討個說法,便不會這般開誠布公的表明來意,事關(guān)即墨一族的未來,也為了三界久違的和平安泰,我希望您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那西戈可是上古神族,白重帝君又是出了名的疼愛妹子,若有朝一日白重帝君真的派大兵壓境,屆時連累即墨滅族,君上做的一切也將毫無意義!”

  即墨桀緊皺眉頭,一只拳頭緊緊握著,半響不做聲!

  終于,即墨桀冷哼一聲,起身欲走,在樓道口時半身回眸,冰冷的說道,“容我三日……”

  等即墨桀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樓下,空儀棠瞇著眼看著我,打趣的說道,“還以為你真就動了凡心想做一個王后,可見,你的志向仍舊難以捉摸?!?p>  我哼了一聲,目送即墨桀離去的方向,高閣之下,一行張翅滑翔的白鷺翩然北去,本應(yīng)是夏初即墨最美好的光景,卻因為人世浮華平添一縷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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