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一旦上了些歲數(shù),腦子反應便有些遲鈍。我足足用了一上午,才將四萬年前那段恩恩怨怨梳理清楚。約么是這次凌御風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闖入,讓我有些唏噓。
剛剛過了午時,易北寒輕輕敲開了我房間的門,露出一個頭來,微微沖我一笑,問道,“師傅,是否該吃午飯了?”
我輕聲嘆氣,房間里有些令人窒息,覺得應該出去走走,遂點了點頭。
易北寒咧開嘴輕輕一笑,走進來幫我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喃喃道,“師傅,小北剛剛出去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城南合興的飯菜十分合師傅口味,便自作主張定了一桌,要不我們去那里?!?p> 我自是知道這孩子心思,答應了他。他很用心的點了一桌,也因此午飯吃得甚好,摸了摸肚子圓滾滾的正好需要消化,便說道,“小北,師傅收你有一陣子了吧,還沒有正式教過你什么東西,你準備一下去城外小樹林等我,我教你劍術?!彼宦牨銟烽_了花,有幾分不可思議的望著我,見我點頭,咧開嘴又是微微一笑,不消片刻,已經(jīng)出了合興的大門。
白瓊知道我授劍于易北寒,很是懂事的一個人回了客棧。
城外的小樹林,靈力充沛,很適合練劍修身。易北寒熱身準備了一會兒我才姍姍趕到,他一見我樂呵呵的跑上來,很友善的問道,“師傅,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現(xiàn)在?!蔽医厝徽f道,從袖子里拿了本當初老頭子給我練劍用的小本給他,“小北,修劍等同于修身,不可過激也不可過緩,你得逐一領會?!?p> 他接過小本,在手中大致翻了一遍,興沖沖說道,“師傅,這可是好東西,以前大伯也教過我?guī)渍袆πg,可這些都是最上乘的,我怕我資質不夠。”
他顯得有些信心不足,被我一個小本拍過去,打了個莫名其妙,愣著身子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師傅怎么打我?小北哪里說錯了嗎?”
我給了他一個冷眼,“你知道你師傅我學會這上面的東西花了多久嗎?”他搖頭。
我繼續(xù)說道,“一年,那時候老頭子不怎么著家,也沒有指點我多少,如今我日日陪伴你左右,你若不懂隨時請教。也許對于旁人,這上面的東西確實難以琢磨,可是,你仙骨天成,是個學劍的好苗子,定能比我快上幾天,自信點。”
他傻傻的看了看我,抓了抓后腦勺,嘟囔道,“小北一定好好學習,不負師傅重望?!?p> 我閉上眼飛到一棵大樹枝椏上躺了下來,一手打著哈欠一邊對樹下的易北寒說道,“好了,你先練劍,我睡一會,有不懂的就叫我?!?p> 說罷,人已經(jīng)昏昏睡去。
日落之時我翻了個身,睜開惺忪的眼,眼前朦朦朧朧的一片,隱隱約約聽到易北寒揮劍的聲音。我爬起來遠遠看著他,他倒是十分認真,身上的衣服大都被汗水浸濕透了。
看他認真勁力十足,一個翻身,操著刀手飛身朝他刺去;這小子倒是機靈,輕輕的就避開來。我信手拈來找了幾招和他過過手,不想都被他一一躲了過去。三十招開外,易北寒有些吃不消,擺著手叫我停手。也罷,練了好幾個時辰,也該歇歇的。我站直了身子,頓了頓說道,“不錯,我看著還行,今天就到這了?!?p> 正好轉身往城里方向的時候,隱隱看著一道白光,只見白瓊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行跡匆匆。易北寒也看見了她,忙的迎上去,關切的問道,“瓊兒,你怎么來了?”
白瓊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不要回去,城里出事了。”話畢,又緊接著舒了一口氣,感覺氣息才稍緩過來。
白瓊是個識大體,行事穩(wěn)重的女子,此時這般不穩(wěn)重,只怕也確實發(fā)生了些什么大事;便問道,“發(fā)生了何事,你怎的如此驚慌?”
“未央上神,陵江城被魔族攻陷,我們該怎么辦?”白瓊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我有些吃驚,不只是我,易北寒聽到白瓊的話,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這也難怪,神魔休戰(zhàn)也有好些年,魔族自太古之戰(zhàn)大敗元氣大傷,后來一些稀稀疏疏的戰(zhàn)役中,魔族已經(jīng)四分五裂。易北寒出生的時候魔族已經(jīng)休戰(zhàn)多年,他沒有見過這些也是正常,吃驚是必然的。
我想了想,實在想不通此時魔族攻破陵江的意圖何在,問道,“你可看清楚了,是哪個魔尊手下的人?”
白瓊回憶片刻,毅然說道,“帶領攻破陵江城的是十二月魔尊仇離身邊的鬼覺,他們來勢洶洶,陵江根本連還收的機會都沒有,不到一個時辰便遍地狼煙血流成河。此時陵江城已是慘不忍睹,不知上神該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天知道仇離哪根筋不對,偏偏此時找陵江城下手,魔族近些年大都被太平淡化了魔心,就是最近的戰(zhàn)爭也是為了魔族的內亂,何曾有誰對人族下手的。
我后背一陣發(fā)涼,回頭不遠處,凌御風冷冷的站在風中,神色淡漠,望而生畏。
我生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心里已不似昨日那般不安定。心底攪動的那一團亂麻漸漸卻有些明朗起來,我看著他的眼睛,同樣也是在看著我。他沖我莞爾一笑,而我卻如何也回應不了他,心緊緊一沉,沉入深淵。
凌御風走了過來,淡淡說道,“仇離進攻陵江城只是個人恩怨,你大可不必插手?!?p> 我冷冷說道,“誰說我要插手?”
他很詫異的看了看我,神色更是沉到極致,我看不出來他是憤怒還是尷尬,頓了頓又說道,“既然是個人恩怨,你在這干什么?”
“近年來魔族勢力越發(fā)不如前,九天神族他是萬萬不敢開罪的,可單單屠一座陵江,還犯不著讓九天神族大舉鎮(zhèn)壓。雖說神族不會派大軍前來,可是也斷不會放著一座城池的性命不管,仇離這種不痛不癢的屠殺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卻可以招來他想要的人?!绷栌L冷靜的說著,仿佛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與他完全無關,他依舊是那個冷漠到骨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