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二轉復又轉,千難萬難終化難。
與此同時,魚兒跑出了正廳,徑直向后山跑去,儲昭陽便一路狂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叫喊道:“魚兒!魚兒!”
跑到后山之處,再往里面便沒了路,魚兒此時方才停下腳步,儲昭陽見得魚兒終是停下了腳步,便趕忙加緊幾步來到她的身后,而話還未及出口,便見魚兒猛地一轉身,對著自己的胸口便是一掌,儲昭陽沒有防備,冷不丁地中了這么一掌身子不由得向后跌飛了出去,重重甩在了地上,幸得魚兒沒有用多少內(nèi)力,儲昭陽也只是覺得喉間微甜,只是吐出一口血來,便忙地起身對魚兒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魚兒聞言更是惱怒,“你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嗎?我對你坦誠相待,你卻利用我來害圣女!”
儲昭陽聞言,卻隨即話鋒一轉,不卑不亢地說道:“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事情,卻不是因為害了圣女,她所作所為令人發(fā)指,如今這般純屬活該!”
“你!”魚兒也自知理虧,卻也無話反駁,瞪了儲昭陽半天隨后又說道,“是,我們做得確實是錯的,但是,如今毀了這計劃也全是因為我,我對不起星垂門,對不起圣女。”說罷,便隨即運功,向自己天靈蓋拍去。
儲昭陽見識不好,也不及多想,便奮身撲了上去,竟一把將魚兒撲倒,怒道:“你憑什么要為星垂門去死?難道說,將真相揭發(fā)是錯的嗎?難道說,你之前說不想再做這些都是假的嗎?”
魚兒倒在地上,便想掙扎,聽了儲昭陽這般話,便不由安靜了下來,隨即淚水便涌了出來:“我不想再在星垂門待下去,不代表我就可以背叛她們,圣母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如今我破壞她的大計,便是如今不死,恐怕日后也難以逃脫死罪,你還不如讓我死得其所一些?!?p> “別胡鬧了!”儲昭陽聞言說道,“你別忘了,你說過,讓我?guī)汶x開中原,雖然我騙了你,我不是遼人,但是我可以保證,能讓你遠離江湖,從此她們也找不到你?!?p> 魚兒聞言不由一愣,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動了真心,卻又一剎那傷心的男人,不知該不該信,隨即說道:“但你叫我怎么面對自己?”
儲昭陽說道:“都是我利用你,是我害的,所以,為了讓我彌補,之后就由我來保護你,所以,你不要尋死,因為,你沒有錯!”
聽聞儲昭陽這一句話,魚兒哭得更傷心了,在她心里,有的只有圣母的命令,如果不遵從或者沒有完成,便是責罰,便是隨時面臨著死亡,就好似一條擱了淺的魚,困在一個水洼當中,靠的,就是圣母不時地給她的水洼當中添上一瓢水,而此時,眼前好似忽然出現(xiàn)了一條江流,讓她看到了希望,但是她又哪是敢這樣幻想能游到這條江流當中的?于是,便又怒道:“走開!我不相信你,你走開……”
見著魚兒又似發(fā)狂地掙扎起來,儲昭陽便奮力按住她的手腳說到:“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會讓你明白,我現(xiàn)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p> 但是魚兒掙扎得厲害,眼見自己力氣不如儲昭陽,竟開始運起了內(nèi)力,儲昭陽見勢不妙,慌不擇路,竟俯下頭去,直接吻在了魚兒的嘴上。
一時間,時間好像凝固了一般,魚兒愣了,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親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好似冬日里的曙光,逐漸把這顆冰封至僵硬的心給融化了,終于,她不再掙扎,也不自覺地將自己的內(nèi)力收了回去。
儲昭陽感覺到了魚兒好似冷靜了下來,這才又抬起了頭,說道:“對,對不起,我……”
儲昭陽當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便又怕是說錯什么,引得魚兒再度發(fā)狂,而魚兒便沒有等他說完,而是愣愣地問道:“我,我真的沒有錯嗎?”
儲昭陽忽然之間,當真覺得自己好似對這個可憐的女子有了感情,不由搖搖頭說道:“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你們圣母所做的就是錯的,那么,你聽她的命令,便才是錯的,而你現(xiàn)如今不想要繼續(xù)聽從她了,那么這就是對的?!眱φ殃柡盟剖チ似綍r的機敏,竟也只能相處這些好似有些不成文章的話語。
但是這話卻意外地管用,魚兒頓時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居然還笑,嘴中說了:“我是對的嗎?我做的是對的嗎?”
儲昭陽看著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眼睛痛苦的女子,便又柔聲說道:“能隨自己的想法做事,不是很好?你愿意對我坦誠的那一刻起,其實你就已經(jīng)是對的了?!?p> 魚兒哭得更加厲害了,而在這蒼茫的后山,鳥雀站在枝頭,好似觀望著二人,一切竟都美得出奇。
哭了一陣后,魚兒終于坐起了身子,不由問道:“你們打算怎么對付圣女?還有燕兒,燕兒跟我一樣,她也是不應該一直被束縛在圣母的囚禁之下。”
儲昭陽聞言不由嘆氣道:“事已至此,朦朧怕是難逃一死了,至于燕兒,我想方設法讓師父他們手下留情吧,留得她一條性命?!?p> 魚兒聞言便微微點了點頭,她現(xiàn)在的是非觀終于是擺正了,她知道,朦朧殺了那么多人,白帝城定然不會放過她,但是忽而又想起什么,猛地一驚,忙說道:“不對,不對,白帝城的人有危險?!?p> 儲昭陽頓時一驚,不由愣道:“什么?白帝城的人有危險?”
只聽得魚兒說道:“來的八成的賓客都早已暗地歸附星垂門了。”
儲昭陽聞言一驚,頓時起身:“什么?他們都是你們星垂門的人?”
魚兒又繼續(xù)說道:“圣女讓我們早在酒中下了毒,那種毒只要運功就會毒發(fā),到時候,那些早已服下解藥的人要跟他們動手,便是輕而易舉的了?!闭f罷,魚兒便又低下頭說道,“這便又是我做的一件錯事?!?p> 儲昭陽忙嘴中告知魚兒讓她別往心里去,但是心中當真焦急起來,不由得站起身來,對著魚兒說道:“我得趕緊回去,讓他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p> 魚兒聞言,便也跟著起身,對著儲昭陽說道:“我也去吧,我盡量試著說服讓圣女停手,也就當做是減輕我的,減輕我們的罪過吧?!?p> 儲昭陽當雖然很高興魚兒愿意幫自己,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魚兒為什么變化會那么大,此時還是個少年的他,當然不知道,這便是一個女人會為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所做的決心了,不由便點頭答應,一把拉起魚兒的手便往回跑。
被儲昭陽這么一拉手,明明還沉浸在痛苦以及矛盾當中的魚兒,竟不知為何心中還泛起莫名的開心,就感覺自己的雙眼永遠無法離開眼前的這個男子一般。
而此時的正廳當中,眾人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高人“醉俠狂生”嚇得不敢動彈,朦朧見識過他的本事,又發(fā)現(xiàn)這個毒藥對他完全不起作用,不由得先是深施一禮,隨即說道:“上次領教前輩高招,實在佩服,再次斗膽請教前輩的大名?”
遇到高手便是要先知道他的來路,不然的話不明不白與他動手便一定會吃虧,如果他肯說出自己姓名,那縱使打不過,也好計劃下一步出路,朦朧是這般想的,但是卻聽那個高人又是拿起一壺別桌的酒說道:“你們煩不煩啊?一遇到就問名字問個沒完?我就是看到今天有個宴會的,想來蹭點酒喝罷了。”
朦朧聞言,不由心道原來他早就混在人群當中了,只是這便才出手而已,不由得笑道:“前輩喜歡喝酒,白帝城有的是好久,不妨稍后我叫人奉上尚好的佳釀,供前輩品鑒?!?p> “還有更好的?”那個高人聞言不由得興奮起來,忙問道。
“喂,你個死酒鬼!怎么喝不死你?”只聽得清清姐聞言不由得大怒道,“現(xiàn)在我都快被人殺了,你還在那兒只顧著喝酒!”
只聽得那個高人擺了擺手說道:“得了吧你,你武功那么好,他們一起上也傷不了你?!?p> 清清姐聞言便是大怒道:“他們是傷不了我,但是這里有那么多無辜的人,還有我的朋友,你就這么好意思見死不救嗎?”
只聽那個高人繼續(xù)說道:“救什么救,他們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我又不認識他們,都說了我只是來蹭酒喝的,要是知道你在這兒,我早知道就不來了?!?p> 清清姐聞言當真是怒了,開口便罵道:“你個混賴子、沒心沒肺的東西,枉我一直苦苦尋你,你還想躲著我?你就還是不救?”
“不救就是不救?!蹦莻€高人便沒有思考,便即刻脫口而出。
只聽得清清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查盡見狀不妙,便趕忙上前相勸道:“前輩,是我,您還認得我嗎?”
聽聞查盡問他,那個高人不由得指指查盡道:“你小子,認得,認得,你不就是那個賴著我床睡了三天的臭小子嗎?”
查盡聞言便知還好這個前輩應該沒有醉很厲害,隨即便說道:“前輩,這些人都是我的好友,星垂門這幫人欺人太甚,而且屢次下毒手害人,還請您看在您與我父親的交情上,出手相助。”
“打??!”只見那個高人指著查盡說道,“欠你父親的情我已經(jīng)還清了,所以,我不需要聽你的了!反正今天,說什么都沒有用!”
朦朧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雖然笑得有些陰毒,卻依然難耐她那動人的聲音,只聽她笑了一聲作罷,便對著眾人說道:“還不動手?”
眼見著這個高人不管,而那些人又要動手,查盡不禁急罵道:“你這個樣子還算什么‘醉俠狂生’?你便是相比他們?nèi)魏我粋€,都比不過!”
此言一出,當真是語出驚人,竟把在場的眾人都震驚了,只聽得一些年紀尚且大的幾個便開始議論起來,只聽一個說道:“醉俠?狂生?是那兩個江湖神話?”
只聽另一個說道:“當年據(jù)說二人在泰山頂上決戰(zhàn),最后不是都死了嗎?”
又聽一個說道:“說什么死了,當年我去了,只是下面被封鎖了,不讓上去讓人觀摩,但是沒有錯的是,他們兩個當中,至少活了一個?!?p> 眾人聞言不由得紛紛點頭,其中又有一個說道:“那不知這個人是醉俠還是狂生啊?!?p> 只聽得另一個說道:“管他是哪個,反正來誰我們都惹不起啊,二十年前二人就都已經(jīng)是江湖高手中的頂尖啦,現(xiàn)如今還不快成仙了?”
隨即便有人附和道:“那可不啊,看他剛才那一下沒有?若是當真動起手來,恐怕我們這么些人,今日當真都要栽在這兒了。”
朦朧對醉俠與狂生兩位的典故也是略有耳聞,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們中的一個以后,便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但是又想他自己說不插手的,便應當不會錯的,隨即便開口說道:“你們怕什么?這位大俠不是說了他不會插手嗎?我想最為一代江湖名俠,也是整個江湖的楷模,應當說話算話吧。”
查盡聞言不由心中大驚,心道這個朦朧當真有心機,若此時這個高人應了她的話,便是當真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便不能讓他答應,但是一時間便也想不出方法來應對,而此時忽然聽到這個高人說道:“楷模個屁,我要你們把我當楷模啊?怎么這么多年了,這個世道還是被這種無聊的世俗言語所籠罩呢?真是惡心,真是惡心啊!”
查盡聞言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心道自己怎么忘了這個高人最討厭被世俗所拘束,越是這么褒贊他,越是會引起他的反感。
而朦朧也被他突如其來這么一句給說愣了,她不明白這個高人的脾性,只道是看來這話居然起了反效果了,果不其然,那個高人又是一口酒喝罷,說道:“你們剛才搞得挺橫,一聽我是誰后這就打蔫兒了,沒意思啊沒意思?!?p> 這些人知道了這個人是誰,便是聽著心里不服也沒有敢言語的,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確實都如同螻蟻一般渺小,便都紛紛看向朦朧,朦朧便也不知所措起來,她也明白,這些人都是畏懼這個高人的實力,萬一他忽然出手了,便是想要再逃也是妄想了,但是轉念一想,不由想到,現(xiàn)在除了那個他們喊作清清姐的女人沒有中毒,包括查盡與司馬焯在內(nèi)的眾人都中了毒,其實自己要脫身還是非常簡單的,于是便開始思考怎么離開。
但見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那個高人身上,眾人也都被圍在了中間,朦朧便覺這便是個好時機,隨即輕輕拍了拍燕兒,示意她與自己開始慢慢往后撤去,企圖趁人不備便要逃跑,而正待慢慢走出大家可視的視線之際,只覺得腳上被人一把抱住,不由得嚇了一跳,低頭看去,卻見樓花間此時正抱住了她的小腿,不住地說:“朦朧,帶我走,朦朧,我們是夫妻,你不能丟下我?!?p> 聽聞此言,眾人便紛紛將目光投向朦朧這邊,查盡眼見朦朧不知何時已然快退至屏風后面,便知她的企圖,不由怒喝一聲:“朦朧,你今日休想逃跑!”
朦朧知道自己想要趁機逃跑的想法落空,便只好奮力甩開樓花間,對他說道:“你個沒用的東西,還不是因為你!”
此時樓花間心神混亂,保命便是他唯一的想法,便是死死抓住朦朧不放道:“朦朧,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留在這兒,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
朦朧聞言不由冷笑道:“你剛才不是說了,我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嗎?都是我害的你嗎?現(xiàn)在怎么又怕了?你不是偉大的樓城主嗎?如今又要來求我?”
“是,是我錯了?!睒腔ㄩg此時自己便認起錯來,畢竟現(xiàn)在的場面他看在眼里,朦朧能夠跑掉應該不成問題,但是把他留下的話,那必然就是死路一條,他也只好借著這個機會懇求朦朧了,“我不要當城主,我是星垂門的狗,我現(xiàn)在愿意歸附星垂門的門下?!?p> 朦朧見狀,看著樓花間這般模樣,想到這個人竟是自己的丈夫,雖然自己并不愛他,但是一年了,好歹還是有些情感的,但是,如此窩囊沒用之人,遇事只會推責,如今還自認是狗來懇求自己,想到此處,竟流下了眼淚,隨即竟仰天長嘯起來,笑聲響徹整個正廳,卻是如此的凄涼與無奈,竟讓查盡等一干人,只是站在原地觀瞧,沒有上前也沒有言語。
朦朧笑了許久才作罷,忽而對著樓花間說道:“你要我?guī)阕???p> 樓花間聞言,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抬頭看著朦朧,不由笑道:“對,對,你愿意帶我走了?”
朦朧此時眼含淚水,看著樓花間,也對著他微微一笑,忽而運足掌力一掌拍在了他的頭顱之上,樓花間本以為朦朧已經(jīng)答應帶他離開,正對著他笑呢,不想朦朧忽而出手,朦朧的“凌絕頂”是至剛至陽,威力極大,此時的笑容都來不及收回去,便從口鼻當中滲出鮮血,當即倒地斃命。
眾人見狀想要阻止根本已經(jīng)來不及了,查盡便是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司馬焯,司馬焯更是盯著地上死去還保持笑意的樓花間不由暗嘆了一聲,這樓花間為了當上城主喪盡天良,加害自己父親與長輩,如今終是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