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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逐鹿

五十八節(jié) 一起走

晉末逐鹿 濱城小道 3143 2017-05-04 17:37:22

  慕容妃見陽大牛眨巴著眼,支愣著短須盯著自己,一臉大寫的認(rèn)真,不禁笑了。

  “久聞江南菜好吃,今日想來嘗嘗,夯貨若是害怕了,自已下樓走人去?!蹦饺蒎鷤?cè)身進了房,尋個椅子坐下,將肩上一個包裹甩在桌上,嘲諷的聲音硬邦邦的。

  “呸,俺老牛怕過誰,這大冷天的跑來京口嘗江南菜?俺識字不多可不傻,你休想騙俺。”

  “夯貨,我來專程謝救命之恩行不行?”慕容妃莞爾一笑,從包裹中取出件黑色棉袍,抖了抖,然后說:“方才路過一家衣服鋪,給你捎來一套衣衫,試試合身不?”

  “送給俺的?”

  “嗯?!?p>  陽大牛修練夸父神功,平時不忌寒暑,一直輪流穿著兩身破舊衣衫,平生第一次有女子贈送衣衫,而且是名嫵媚至骨的女子,又想起荊州殷仲堪看自己衣袍的不屑眼神,立刻伸手要接衣衫,忽然想起什么,一翻著豹子眼。

  “劉敬宣講過,禮下于人,必有求于人,你送衣服給俺,有何所求?”

  “夯貨一身破衣服,懷中比臉還干凈,我圖你啥?”慕容妃咯咯嬌笑,將黑袍扔進陽大牛懷里,令道:“甭嘴鼻子插大蔥,掉書袋混充名士,快穿上衣服試試大小?!?p>  陽大牛嘿嘿一笑,接過衣服,一會功夫換上黑袍,人是衣服馬是鞍,一身黑袍的陽大牛抖然間變得粗獷英武,神采奕奕。

  “挺好看的,穿著這身吧。”慕容妃眸中一片笑意,絲毫不見青城山上的風(fēng)騷和狠辣,似個小婦人般溫柔的說:“若刮刮胡須,再配上一雙新靴子,人更精神?!?p>  “大老遠從后燕國跑來,就為送套袍子給我?!标柎笈?纯匆簧硇乱路?,問道?

  慕容妃輕聲道:“魏境盛樂一戰(zhàn),沒拿到桓少,反折損了人手,慕容老祖又懲罰我領(lǐng)軍不利,我一氣之下便跑了出來,一來看看你,二來想看看江南風(fēng)景?!?p>  “慕容老祖赫赫有名,你私自離開不咸山,他能善罷干休嘛?”

  “夯貨怕慕容老祖?”

  “俺連他黑的白的都不知道,怕他個屁,俺是怕你回山后再受罰?!?p>  “你有這好心?”慕容妃見陽大牛豹子眼中一片真誠,不僅心頭一暖,便道:“參合陂一戰(zhàn)中,老祖吃了王蠻子一記流云袖,至今玄功難復(fù),需借助不咸山底的玄冰寒淵來療傷,一時倒也離不開不咸山左右?!?p>  “離不開便好,別的小魚小蝦敢來羅嗦,咱揍死他們?!标柎笈7畔滦膩?,哈哈一笑。

  “你真能幫我揍他們?”

  “真的?!?p>  “說話可算數(shù)?”

  “俺老牛說話板上釘釘子,那個啥來著?呂布一諾,重若千金?!标柎笈E闹馗源?。

  “呂布一諾?”慕容妃一臉疑惑,歪頭想了想,道:“是季布一諾吧,夯貨是不是掉錯書袋了?”

  “咳、咳、”陽大牛老臉一紅,連忙拍拍大肚皮,大叫:“餓了,餓了,吃飯,吃飯。”

  “伙計,伙計。”慕容妃登時會意,倚著欄桿向樓下叫喊。

  “來了,來了?!庇e樓中的伙計應(yīng)了一嗓子,蹬蹬跑上樓,問慕容妃:“小娘子有何吩附?

  慕容妃從懷中摸出一顆碎金,說:“把迎賓樓最好吃的上一桌,若是銀錢不夠,只管來討要?!?p>  “好了,小娘子。”

  陽大牛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長相怪異,喝酒論缸,吃肉數(shù)盆,上次在迎賓樓中一吃成名,酒樓伙計全部一直記得他,這次見慕容妃搶著替陽大牛付帳,不禁羨慕陽大牛艷福齊天,暗忖自己長相比陽大牛英俊,為何沒有俊俏小娘們送衣請飯呢。

  時間不長,在伙計一連串唱菜聲中,點的酒菜上滿一桌。

  陽大牛吃肉是一絕,不論多大的肉塊,從左嘴角進去,片刻間、骨頭從右嘴角吐出,骨頭上的肉被剔的一干二凈,仿佛舌頭生有倒釣一般。

  “陽大牛?!蹦饺蒎粗柎笈@峭袒⒀?,忽然叫起了名字,道:“商量個事兒成不成?”

  “說吧說吧?!?p>  “我常聽說江南山水如畫,眼下可否陪我四下逛逛?”

  “眼下逛江南?”

  “恩,眼下去?!?p>  “如今天氣寒冷,三吳舊地也沒有什么逛頭?!标柎笈?纯茨饺蒎鷻幤鸬拿碱^,道:“不過你若執(zhí)意要去,俺陪你?!?p>  “要是在江南遇到仇家,打斗起來,你幫誰?”

  “幫你。”

  兩柱香后,陽大牛趕回京口驛站,找到高恩華與司馬雪,說道:“俺明兒陪一位舊友去江南三吳舊地逛逛,過幾日方能回來?!?p>  “眼下天寒地凍,萬物凋敗,年關(guān)將至,人人思鄉(xiāng)歸府?!备叨魅A看看外面的天兒,笑說:“陽道友卻要陪舊友游逛江南,頗有本朝一位名士雪夜訪友,盡興而來,興盡而返的風(fēng)范。”

  “大叔說的這個人是王獻之的弟弟?!彼抉R雪一邊也笑道:“大笨牛去三吳舊地游逛時莫要露出口音,不然一定會被當(dāng)?shù)貐侨朔Q為‘北傖荒子’?!?p>  “‘北傖荒子’是啥?”

  “三吳舊地的鄉(xiāng)民對從北方遷移過來之人的蔑稱,三吳舊地的鄉(xiāng)人都說北遷之民搶了他們的地盤,向來瞧不起北方之人?!?p>  “那北方遷過來的人叫三吳舊地之人是什么?!标柎笈柕??

  “貉子?!彼抉R雪道:“貉子就是土狗的意思,也是罵人的話,還有啊,那邊的小娃兒最為嘴巧,如果他們對你說;“我阿要撥倷記耳光搭搭,”那便是問你,要不要吃耳光?你聽了可莫要笑啊?!?p>  陽大牛哈哈大笑,學(xué)著司馬雪的口音,學(xué)說了好多次。始終也學(xué)不準(zhǔn)這句“我阿要撥倷記耳光搭搭!”

  “陽道友,眼下年關(guān)將近,不如留在京口等存忠回來一起過個年吧?”高恩華商量道:“把你的舊友邀來一起過年更好。”

  “這個、這個不好?!标柎笈Vе嵛嵴f完,老臉莫明其妙的一紅,說道:“俺去去就回,說不準(zhǔn)過年前便趕了回來。”

  “既然如此,陽道友早去早回?!?p>  “好,俺去了?!标柎笈K闪艘豢跉猓蟛蕉?。

  望著陽大牛遠去的背影,司馬雪笑問:“大笨牛今日支支吾吾,他這位舊友一定大有古怪,咱去偷偷瞧瞧如何?”

  “背后偷窺之舉,非君子所為。”高恩華開啟師尊教育模式,又說:“陽道友說話時神情扭怩,這位舊友應(yīng)是位女道友,他既然做不了主,且隨他去吧。

  “上一年年關(guān)時,我只盼能與道長大叔見上一面,今年年關(guān),我與大叔一起過,可是父皇又意外駕崩了,明年過年,不知會發(fā)生些什么?!彼抉R雪說著說著,臉色立刻憂愁起來。

  “當(dāng)年是一年更比一年好?!备叨魅A勸慰道:“過了年,王恭將軍定帶北府軍替孝武帝討個說法?!?p>  “是啊,是啊,北府軍威震天下,建康守軍遠非其敵,我父皇駕崩真相,定然真相大白?!彼抉R雪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展顏一笑。

  高恩華見司馬雪一時憂,一時喜,暗嘆少女的心真是江南的天,說變就變,偏生自己三十余年來,對少女從未關(guān)注,毫無應(yīng)對經(jīng)驗,只能一邊學(xué)一邊練。

  翌日,高恩華陪司馬雪一路御劍飛到彭城,在一家酒樓中吃飯,然后順著街道緩步出城,剛出了彭城,靈識察覺到有人在遠遠盯梢。

  “公主,有人盯梢?!?p>  “大叔,我害怕?!彼抉R雪一把抓住高恩華的手,四處張望,只見六名頭帶斗笠,身穿黑紅短袍的修士從彭城中跟出,堵住兩人去路。

  “洪羅宗六子奉太傅之命,請長公主回宮過年?!币幻聿母叽蟮睦险吖笆终f道。

  司馬雪語氣生硬,沖口而出:“除非我死,否則休想?!?p>  “風(fēng)遁符施起。”高恩華抓住司馬雪,向彭城方向一拋,大喝:“彭城見?!彼抉R雪嘴上態(tài)度強硬,心中一片惶然,聽到高恩華的支招,“啪”一聲,符紙在纖指間燃起,身體借助符紙咒力向彭城遁去。

  “老五與老六去追公主,其余人將妖道拿下!”身材高大的老者,一邊大聲發(fā)布命令,一邊祭出一枝粗大銅筆向空中一劃,筆尖墨汁飛濺,四周氣波扭曲。

  高恩華頓覺對方墨汁中腥臭刺鼻,自己心煩神燥,皮肉似裂。

  “大師兄使出七重腐骨筆法,想搶頭功?”一名紅袍修士聲音不滿,掌中也祭出一聲銅筆,豎指一挑,銅筆如一枝標(biāo)槍般向高恩華喉間插去。

  “老二?!焙榱_宗老大喝道:“每次均和我搶功,這次又是。”剩余兩名修士一聲不吭,各自祭出一支銅筆,一模一樣的招式,各自祭出銅筆,疾擲高恩華小腹。

  數(shù)面受到圍攻,高恩華手一揮,一道太極圖璀璨飛出,“嘭”一聲,將數(shù)支銅筆一起撞了回去,碧云劍一個亂點頭,劍影向洪羅宗四子各自一刺,趁對方回筆格擋的機會,“啪”的祭出風(fēng)遁符,符咒助力向司馬雪追去。

  “追,這妖道膽小。”洪羅宗老大得意洋洋,率先追去。

  高恩華越過一道山梁,暮色中纖影一閃,司馬雪如飛掠來,后面兩名洪羅宗修士正急急追來。

  “公主錯了,向彭城跑。”高恩華一指彭城方向。

  “他們?nèi)硕啵也环判哪懵?。?p>  高恩華心中一片溫暖,勇氣倍增,一把扯起司馬雪,手中碧云劍狂揮,大喝:

  “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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