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槿拉著江玉芙往居住的院里走著。
江玉芙不動聲色地四周環(huán)顧:“阿福好大的本事,居然連炭條作畫都懂。剛剛她那套說法也太忽悠了,依我看定是還有什么沒查出來?!?p> 傅子槿抬手輕撫自己的鬢角:“炭條作畫已銷聲匿跡多年,她能如此熟練,確是令人生疑?!?p> “她祖上三代都是富農(nóng),甚是平凡,到底是誰教她的?”
傅子槿目光深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芙兒別太過急躁,此人心思通透,急不得?!?p> “可如若讓那邊的人搶先拉攏了去,就是我們的一大禍害??!”江玉芙說道。
“不,楊瑞福這個人,會成為我們的人。”只見傅子槿櫻唇輕啟,輕輕搖頭,一抹自信閃現(xiàn)。
“子槿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你可記得十月初八那晚,我們看到的異星?!?p> “是她?”
傅子槿微微點頭。
那夜傅子槿恰是邀了江玉芙觀星。本是濃云厚霧,然而寅時將近云霧便突然急速散開,露出一條巨大的星河橫貫天際,一顆微微閃爍著幽藍的異星似從星河一端漂來,突然加速急墜,眼看就要直直墜落到地,然而就在眨眼之間,那顆星辰便消失了。
師父說過,星辰順天河而臨,是為異象,當朝必經(jīng)大亂,然大亂中必出奇才,終定天下。
“你可還記得初見當日,她給田姑娘梳的辮子,說是稱作秋辮,而田姑娘看似也是毫不知情,”傅子槿悄然一笑,“她撒謊,因為那個發(fā)式,叫蝎子辮?!备底娱扔窒肫鹆藥啄昵暗哪侨涨宄?,她的母親即將啟程隨軍征戰(zhàn)。臨走時給她梳的就是這個發(fā)式,并告訴她這個發(fā)式稱為蝎子辮,是她們國家的女子常見的發(fā)式。
“這和她的身份有何關聯(lián)?”江玉芙不明白子槿為何突然提及這個毫不相關的事情。
“自與她接觸以來,行為舉止、言語之中與我等分明有異,”傅子槿陷入了那段悲傷的記憶,稍作停頓才接著開口,“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有關我娘的事。”
江玉芙愕然地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傅子槿,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沒錯的,雖然我娘來時并無異象,但她和我娘的來處必定如出一轍。”
傅子槿自那日和娘親一別,母女便陰陽相隔。從戰(zhàn)場上帶回的娘親遺物里夾著一封信。當傅子槿的爹爹看完信后,便將她和哥哥喚到跟前,滿目熱淚地告訴了他們,他們母親的一切。那是她唯一一次見到她的爹爹哭。
而江家的夫人,即江玉芙的娘親,和傅子槿娘親是生死之交,彼此知根知底。故這個秘密,至今為止是兩家人共同在守護。
“我測算過位置,異星落地處必是廣府。而她,獨特言行,又恰好是廣府同慶人。由此可想,她必定和異星息息相關?!?p> “此時殺掉她,能否避開大亂?”
“不可,如今內(nèi)朝邊界暗潮涌動,大難將起已然成定局。她的出現(xiàn)是福是禍還未可知,貿(mào)然殺掉過于魯莽得不償失。留著她必定是有用的。如今與北邊龍伯國的戰(zhàn)事雖告捷,然而東邊的羲和國近年來養(yǎng)精蓄銳,想必也虎視眈眈蓄勢待發(fā)。西南面的東西夜郎也不是省油的燈,南面的烏那國雖與我朝交好多年,然而戰(zhàn)事之下無人可擔保他不會也插一手。芙兒,此異星降世想必世間已不止你我兩家知曉,你我都不是能左右時局者,此去京城你要切記我們的爹爹吩咐的任務才是?!?p> 再說這邊,宋思明來到女醫(yī)住處說明來意,徐善之的娘親剛巧不在,便請了旁的女醫(yī)去給秋實瞧瞧。正瞧著之際阿福便端著吃食回來了。
阿福遠遠便瞧見院門旁站了個人,走近一瞧原來是徐善之。
“誒?徐公子是在等阿明?需不需要我給你將她喊出來?”
“不用,我等著便可。她是帶著女醫(yī)進去的,這一會想必也快出來了?!?p> 阿福往院里張望幾眼,心想著秋實是否醒了:“那好,你慢慢等,我先進去了。”
進得屋來,女醫(yī)剛好給秋實把脈完,阿福伸頭瞧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秋實,問道一旁起身的女醫(yī):“請問女醫(yī),如何了?”
“無礙,是月事,身子虛了些,待會你去膳堂端了藥來給她服下便能大好?!?p> “有勞女醫(yī)了。”
說話間女醫(yī)已到了門口。
“你照顧著,我送女醫(yī)出去。”宋思明輕聲交代一句也跟著女醫(yī)出門去了。
此時屋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聲漸起。阿福放好吃食,便去搖醒秋實:“阿實阿實?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秋實迷迷糊糊地應了聲,皺著眉頭掙扎起來:“嗯……”
阿福將一碗溫熱的姜煮蛋端到秋實的手里:“來,姜煮蛋還加了米飯,那個姜多少吃點下去,忍著點辣,吃下去就不會那么疼了,肯定管用?!?p> 秋實揉揉惺忪的睡眼,接過阿福手里的碗和勺子趁著熱氣吃了起來,也沒力氣再說什么,只想趕緊吃完再接著躺。
趁著秋實吃著飯的空當,阿福給秋實重新?lián)Q了兩個熱乎乎的熱水袋。
秋實吃完將碗遞回給阿福又躺回了被窩里。肚子熱乎乎的,還有兩個熱乎乎的熱水袋,盡管屋里很多人走動,然而不一會秋實還是順利進入了夢鄉(xiāng)。
阿福將自己的晚飯也一并帶了回來,吃飽喝足后將餐具收拾好,裝進籃子里準備還回膳堂。驛館的伙食還真好,雖然這一路是包住不包吃,伙食費還偏貴,但這菜量還是肯給的,這點她非常滿意。
阿福邊想邊提著籃子出門去,走著走著便發(fā)現(xiàn)宋思明和徐善之二人還在前頭慢慢地走。
“明兒,明日應是到東柳府落腳,咱們切磋切磋如何?”徐善之念念不忘要和宋思明比試。
“不比,我要休息。還有,誰允許你這么喊了?”
“旁的人都喚你阿明,我再喊多沒意思,思來想去還是喚你明兒好。”徐善之得意地朝著宋思明笑。
“無賴?!毕嗵幭聛硭嗡济髦雷约涸僭趺粗浦挂彩菦]用的,索性就隨了他的愿,不起爭辯。
青春真好,這二人還真的是歡喜冤家的模樣。阿福走近:“是去膳堂用食?”
“是,秋實如何?”見來人是阿福,宋思明舒展笑顏。
“用了飯食現(xiàn)下入睡了,無礙。”阿福朝徐善之點頭致意,“徐公子,你們聊,我先行一步?!?p> 未等二人應答阿福便加快腳步遁去。她今日也覺犯困,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自從來了這兒后,她才知道原來標配的凈室旁是有烘干室的。
洗了頭發(fā)就坐在室里特制的灶膛旁,直到烘干。洗了衣服也掛在里面,一夜就干透了。灶膛上接大鍋,鍋內(nèi)注水,專門供應隔壁凈室所需的洗澡水,真的很方便。
這種日子,就這么過下去,她也是可以習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