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成有些腹誹,用力扭了下馬頭。這家伙走得不緊不慢,還老惦記著啃兩口路旁的青草。那草料還缺了你的不成,丟人現(xiàn)眼,沒出息!
前面地勢寬闊,孟九成一夾馬腹,嘴里吆喝。那馬這次倒沒執(zhí)拗,大概也是想讓孟九成見識一下自己的腳力,縱蹄奔馳起來。
還不錯,跑得挺快,也還算平穩(wěn)。孟九成這回感覺到馬和騾子的區(qū)別了,心情也愉悅起來。
不是在秀美的景色面前,不會進(jìn)入意境,有神怡的感覺;不是看見一派夕陽紅,不會有廣博,感悟浩瀚的情懷;不是縱馬奔馳,不會盡情奔放,感覺因環(huán)境而生的暢快。
坐在馬背上飛奔可以讓人心理上產(chǎn)生一種快樂的刺激,孟九成在飛馳的駿馬上體驗到了風(fēng)的激情,馬的躍動,生命的活力。
“吼,吼!”孟九成忍不住心中激蕩,張開雙臂,放開嗓子吼了兩聲,但覺心胸為之一暢。
經(jīng)過這一折騰,馬似乎也精神起來。但沒過多久,孟九成平靜下來,它也隨便起來,啃兩口青草,嗅嗅野花,又不大聽話了。
好吧,好吧,瘋了一陣,就讓你歇歇,放松放松。孟九成信馬由韁,也不想跟這個畜生較勁。
可你慣著它,這馬倒給孟九成添起堵來。
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不深,頂多到馬的腿根;也不寬,只有十幾米。在明媚的陽光下,河水清流平緩地流淌著,波光柔和閃動。
不遠(yuǎn)處倒是有一座小橋,但王忠峰卻想試試新座騎,一夾馬腹,驅(qū)趕著直接下河。但見水花劈開,在馬胸前朝兩邊濺射,馬蹄踏過河底的卵石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最后,戰(zhàn)馬猛地一用力,一步躍上河岸,濕漉漉地站定。
嘿,這不錯呀!
孟九成有樣學(xué)樣兒,也駕著馬想下河??蛇@匹笨馬、懦夫,眼睛瞪大,前腿劈直胸頸往后仰,仿佛面前橫陳的不是一條可愛的小河,而是一道懸崖深淵!憑你如何吆喝,踢磕鞭打,就是不下去。
“蠢馬,笨蛋?!泵暇懦蓢?yán)重懷疑這是一匹遭遇到洪水襲擊的畜牲,有著可怕的記憶,總結(jié)出了一條不成功的經(jīng)驗。
可他也犯了倔勁兒,現(xiàn)在這樣,以后騎著它要過河,難道還要扛著它不成?不行,一定要克服對水的恐懼癥。還就不信了,治不了你,還叫獸醫(yī)?
折騰了半天,這馬死活就是不下水。孟九成咬牙切齒,又想了個辦法。他用袖子蒙住馬的眼睛,在河邊奔馳小跑,然后偷偷掉轉(zhuǎn)方向,直奔小河。嘿嘿,等丫的明白過來,已經(jīng)到水里了。
可這馬真的有靈性,或者有第六感,到了河沿猛地停住,孟九成倒差點把從馬頭上翻過去。
混賬??!孟九成氣極敗壞,跳下馬,惡狠狠地與這畜牲對視,一頓臭罵。
“徒弟,從橋上走吧!”王忠峰隔著小河喊道:“日后再調(diào)教這畜牲?!?p> 孟九成呼呼直喘粗氣,放棄了與這蠢馬擺事實、講道理,好好地理論一番的心思,卻更加堅定了要制服它的念頭。
你他娘*的,騎著不是不下水嗎,老子不坐了,當(dāng)回苦力,就是變成落湯雞也要把你丫的拉下水。
孟九成犯了倔脾氣,把衣服挽了挽,韁繩放長,扛在肩上,在幾個親衛(wèi)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毅然決然地邁進(jìn)了小河。
嘿喲,嘿喲,嘿嘿喲!妹妹你耍賴不走,哥哥我拉繩頭,韁繩蕩悠悠,淚水在我心里流……
別說,蕭英相中的這匹馬還真是個丫頭。據(jù)說戰(zhàn)馬不是閹過的公公馬,就是母馬。還據(jù)說,沒騸過的公馬容易被母馬勾*引,歷史上是有過深刻教訓(xùn)的。
嗯,這倒是和大多數(shù)男人挺相似,屬于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見到美女,不,是美馬,就暈頭脹腦地犯錯誤。
那美眉馬被生拉硬拽,向著河水里拖,它還依然劈腿揚(yáng)頸,和孟九成角力起來。
“都傻瞅著?快去幫將軍拽馬呀!”韓長生最先反應(yīng)過來,叫著旁邊的親衛(wèi)。
幾個親衛(wèi)這才從驚愕中醒來,撲通撲通地跳下河,來幫孟九成。
而此時孟九成咬牙用力,跟馬相持不下。一個要它濕身,一個百般不從,一人一馬搞出來的場面令人哭笑不得。
“不要幫忙,我自己來降伏它?!泵暇懦芍棺×擞H衛(wèi)的幫忙,吸氣開聲,再次發(fā)力,那馬已相持良久,此時再也堅持不住了,被一步一步地拽進(jìn)水中。
甫入水時,這馬驚跳了一下,象是踏進(jìn)了油鍋,或是踩上了燒紅的鐵板。幾個大男人死命拉著,才沒有脫韁而跑。
在河里步步深入,那馬似乎也慢慢鎮(zhèn)定下來,不象原來那么死力抗拒。眾人覺得手上一輕,拉拽得更快。
孟九成的腳終于邁上了岸,眼珠一轉(zhuǎn),索性停下來,只是扯著韁繩,就讓馬站在水里。
不是怕水嗎,這回徹底治治你的恐懼癥。濕身了吧,看你那傻樣兒。什么叫征服,知道不?
孟九成站在岸上,看著水里的怪馬,笑得邪惡。
“九成啊,你——”王忠峰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吭哧了一下,伸出大拇指,來個點贊吧,“好大的力氣?!?p> 大力出奇跡嘛!孟九成雖然知道剛才有點糗,可與馬能角力,也算是個亮點吧?
“嘿嘿,笨力氣確實漲了不少?!泵暇懦捎樣樢恍?。
王忠峰也看著水里的馬,說道:“估計以后就不怕水了,馬應(yīng)該是會游泳的呀,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原因,真是怪哉!”
洪災(zāi)中的幸存者吧?孟九成笑著指了指,說道:“師父,你看,它倒不急著上岸了?!?p> 那馬沒有拉拽,竟然就不走了,站在水里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欣賞自己的倒影。好半晌,它才昂起頭,踢跶踢跶地在水中走起,最后勇猛地一用力,一步竟躍上河岸,濕漉漉地站定。
孟九成稍稍擰干了褲子便上馬繼續(xù)練習(xí),這一回馬也真的乖了些,那種滿不在乎的頑劣勁兒沒了大半,走起路來也顯得威武挺直了不少。
嗯,這馬不蠢,倒是真有些靈性。孟九成覺得是剛才的角力和持著讓它有了尊重,懂得騎在它背上的不是個普通的家伙。這么一想,孟九成反而有些小小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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