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二人,竊了我孤月盟的物件?”門外的人,走進屋內(nèi),徑直便坐到了正中那張案子之后,他身后,兩名白衣弟子則分立兩側(cè)。
孤逸冷冷地看著那人一眼,目光在他腰上的那顆紅艷的寶石上停留一會,隨后便皺起了眉頭。
“報上你的名字?!惫乱堇蹆鹤呱锨叭?,冷冷地看著正上方懶懶坐著的人。
聽到孤逸的話,那個原本有些慵懶之態(tài)的人,身形一滯,不由自主繃直了自己的身軀。
“休得無理!”兩側(cè)的白衣弟子聽到孤逸如此無狀的話,齊齊持劍而來。
“退下!”
正中那人,呵斥了兩名弟子,隨后坐直身軀,凝目看向孤逸。
孤逸站在那里,雖然一身布衣,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縈繞身軀的英氣,而孤逸身邊的扣兒,雖然看起來年歲頗小,在這番境地下,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怯懦之意。
微微瞇起了雙眼,正中的那人,雙目的精光開始收斂。
此人是孤月盟在國都的分舵舵主,名喚孤鴉,孤鴉今年年近三十,操持這個分舵已有五年之久。
孤鴉本是一個孤兒,年方十一二的時候被孤月盟國都分舵的前任舵主帶回,跟在身后學(xué)習(xí),直到二十余歲的光景,前任舵主辭去舵主之位,孤鴉便接手了分舵的事務(wù)。
孤鴉剛接手時,年歲不算長,卻也是不輕了,初始接管分舵之時,孤鴉還有些束手束腳,時日一長,諸事都熟練了,分舵也井井有條了,孤鴉便開始滋生了一些貪圖安逸的性子來,只是,雖然作風(fēng)頗有些奢靡,但是多年來的歷練畢竟是真切的,識人的本領(lǐng)與處事的水平也不是這么容易就能忘卻的。
當(dāng)初收到總舵?zhèn)鱽淼南?,說有人竊了孤月盟冰谷里的東西,一路追蹤而下,發(fā)現(xiàn)藏身于國都的醉夢樓,所以這檔子事,最后交予了國都的分舵,也就是孤鴉的地界。
孤鴉得知消息之后,叫門下弟子去帶人回來,沒有想到,門下人卻鎩羽而歸,孤鴉正躊躇第二日親自前往,不曾想門下人再次通報說那人竟然自動送上門了。
弟子來通報的時候,孤鴉著實有了一絲驚訝,多年來的歷練直覺告訴他,此人絕對不簡單,所以孤鴉首先將此間的事情略略寫了一些,差人往總舵報了消息,隨后才匆匆前來。
早已對孤逸有了一絲戒備之心,因之對孤逸如此反常的行徑,相對于其他的門人弟子,孤鴉明顯表現(xiàn)地從容許多,對于孤逸那無禮狂妄的質(zhì)問,孤鴉也淡定如常,不但絲毫不惱,反而走下身去,到了孤逸的面前。
“在下是此間的舵主,孤鴉,敢問閣下的名諱?!?p> 孤鴉的此番行徑,不僅讓兩邊的弟子頗為驚訝,連扣兒也頓覺有些不尋常。
扣兒是知曉孤逸的身份的,所以他對孤鴉的行為,扣兒自然是了解的,但是孤鴉畢竟不認(rèn)識孤逸,身為一個天下第一盟派的分舵舵主,對一個被懷疑是竊取盟派財物的人竟然能如此彬彬有禮,這讓扣兒心中對他生出了一番好感。
這邊的孤逸,見到孤鴉恭敬地詢問自己,原本對其的慍怒之意也稍稍減弱了些。
孤月盟是孤逸一手創(chuàng)立的,原先只是為了收留遭人迫害無處可去的落魄之人或者是那些被父母丟棄的孤兒的,收留他們之后孤逸會親自教教他們習(xí)武習(xí)文,自食其力,之后,因著孤月盟的人越來越多,為了生計便也置辦了幾處田產(chǎn)房產(chǎn),及至最后,孤月盟的財產(chǎn)日漸雄厚,門下弟子也甚眾,更是成為了乘月國的第一大盟派,名聲顯赫,享極一時。
有了財富,有了地位,人心便不免會有些動蕩,看著門下人漸漸有了懶散懈怠追求享樂的意思,孤逸便訂立了一系列的規(guī)矩。
每個分舵的日常開支有限度,每個弟子的吃穿也有限度,連分舵的建造費用一應(yīng)擺飾的支出也有限度,雖然當(dāng)時遭受了不少人的沉默抵制,但是最后也終是推了下去,因為那時候的孤逸,在給每個弟子,每個分舵訂立限度的同時,將自己的用度也同時定在了最低等次。
身為盟主,身先士卒到如此地步,任誰也是無法再有怨言的。
而如今,百年后的孤逸,看到分舵擺飾如此的奢華,看到一個分舵舵主穿著如此的華貴,這讓他心中著實懊惱,是以,初始,孤逸是想好好責(zé)難一番孤鴉的,因著口氣上也不免重了些,只是,看到孤鴉不惱自己的無禮,還如此態(tài)度謙和,原先的怒氣才堪堪消了一些。
“我本一布衣,賤名在舵主面前不值一提,今日前來,只是想來澄清一事?!惫乱菔諗苛四樕系呐瓪?,依舊是一副淡然?!澳穷w鉆石,只是我在雪山腳下所撿的,因著當(dāng)時我與妹子處境不佳,因而先行用了應(yīng)急,絕不是故意竊取,待日后有了,自然會還于你們?!?p> 孤逸如此一番話,讓扣兒心下怔楞,她不明白,孤逸為何不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反而要另找了托辭。
當(dāng)然,孤逸的這番言論,孤鴉也是不信的,他看著一臉淡然的孤逸,心下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主意。
“當(dāng)年先祖創(chuàng)立孤月盟的時候,宗旨本就是急人危難的,既然閣下為應(yīng)急先行用了,我們自然也是不能怪罪的,只是此事孤月盟弟子皆知,加上閣下的說辭應(yīng)該也是無有憑據(jù)的,雖然我有心作罷,總還是要有一個交待的,是以,我這里有個兩全的主意,不知閣下是否應(yīng)允?”
“請說。”看到孤鴉如此謙卑有禮,孤逸的心情,已經(jīng)是大好。
“聽聞你們落腳醉夢樓,那樣的地方,畢竟不好,閣下是個男子還好說,這位妹子,總歸還是不妥的,所以不如這樣,你們先行在此住下,幫襯著我做一些雜事,對外便說是在抵那顆鉆石的費用,這樣一來,外人不好說什么,你們也有了個棲身的場所,豈不兩全?”
孤鴉的這番安排,確實是個不錯的兩全方法,扣兒重新抬頭看了看他。
眼眸深邃,棱角分明,雖然有了一定的年紀(jì),但依舊是風(fēng)華難掩的,而他身上的月白色長袍,那些金線點綴,那顆溫潤寶石,似乎也蠻相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