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有個老婆婆曾告訴過她,手掌間的紋路便是命數(shù)。
前世,她為祭祀而生,終其一生都在逃亡,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如那被拋棄的幼鷹,在山崖拼命起飛,磕磕碰碰,頭破血流,終可以翱翔天際,卻,逃不過獵人的那桿長槍!
老婆婆說,掌心紊亂,命理驟減,一生坎坷,終難長久。
借著雪色低眉看看了掌心,紋理清晰,穩(wěn)而不亂,命理凸現(xiàn),清而不混,沐藥兒輕嗤,今生,倒是得了個好手相。
若其言可信,這般好的手相,為何往日的上官琉璃卻堪堪送了命?
若其言不可信,這一世,她的命運卻真真掌握在自己手中!
又許是,她的到來無意折斷了上官琉璃的命理?
沐藥兒讓秦齊將慕容風兩人送回南陽王府,自己又回了璃王府,臨走時,給了阿遠一個腰牌,讓他明日午時到一品香找個姓柳的女人。
璃王府若雨閣內,谷藍看著秋千上坐著的人,心中不免焦急,自小姐回來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晚飯也沒有吃,如今寒冬臘月的,要是凍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姐姐,小姐平時最聽你的話了,你去勸勸她”
谷藍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看著這樣的小姐,心疼的不行。
“過一會吧,小姐想靜靜,會沒事的,會的,一定會的”
谷青低低的呢喃,不知道是在安慰谷藍,還是在說服自己,今日,宮門前發(fā)生的一幕,令她心驚,小姐上次如此,是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如今,是......李季麟?可是,小姐從未與人結怨,亦是從未見過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仇恨?
沐藥兒坐在石凳上,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梅花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依稀風搖翠竹的輕響,清脆悅耳,卻并沒有掃去沐藥兒心中那一抹的荒涼。
她重生在這世上,已過去了十二個年頭,前世,她血祭彼岸,若凌兒同她來了異世,緣何至此都尋不到消息,如今,知是魂落京南,卻亦是大海撈針,人海茫茫。
沐藥兒抱膝坐在著,抬頭細細地去數(shù)天上的繁星,落雪后的星際更是干凈透徹,璀璨星光在廣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寬闊天河,遙遠又無邊無垠。
曾經,凌兒最喜數(shù)星星,他總是仰著小臉問她,姐姐,為什么星星不用跑,凌兒和姐姐要一直跑,她每每無言以對,只道,那是星星的家,不是凌兒和姐姐的家。
“那凌兒和姐姐的家在哪里,是不是到了家就不用再跑了”
掩面遮淚,那句話她一直說不出口,凌兒和姐姐沒有家!
今生,她有如父一般的師父,水木山莊亦是她為凌兒建的家,如今,萬事皆備,卻獨獨少了那個可憐的孩子。
今夜這般感懷,她竟突然羨慕起那個上官琉璃來,初到異世那年,她便知身子原來的主人有個好娘親,好爹爹。
今夜見了那黑衣人,她便知,這個親,她是必定要認了!
為了被她擾了命理,取而代之的上官琉璃,亦是為了凌兒,那孩子最是看重親情,也最欠不得別人,雖自己身世薄情,卻最是羨慕情深之人,若今日凌兒在......
想到此,又不免自嘲一笑,其實,她很明白,像她這種最是薄情之人,虧欠與愧疚皆是冠冕堂皇,這么多的理由,只一句報復最是通透!
她曾聽南陽王說過,當年,將軍府的落敗與左相府脫不了關系,只是苦于無線索,是以,今日當那黑衣人來找她的時候,她承認她內心是瘋狂的,因為,她終于為自己找到一個理由,一個可以狠狠報復,可以名正言順將敵人千刀萬剮的理由!
她不必再為今生的李季麟是不是前世的祭祀而煩惱,為了將軍府,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報復!
那可是存了兩世的敵人!單想想那張臉,沐藥兒便覺的身體有一種近似瘋狂的興奮,渾身的血液止不住的顫抖,若瘋若狂!
她和凌兒的仇,終是可以報了!
淚水不期而至朦朧了視線,一日來緊緊壓著那根弦,斷了,緊了緊膝蓋上的手臂,把頭埋進雙膝間,沐藥兒第一次不顧及的排泄心中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