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牐犔鞖獠⒉幌裎蚁胂笾械哪菢右蝗缂韧睾谩5搅酥形缣焐暇惋h滿了一團團白云,很濃很厚,太陽被擋在了云層后面,只能從連的并不嚴實的云縫里擠出來一小部分陽光。它像個可憐的孩子,用眼角的余光從層層疊疊的人群中掃視隔得很遠的戲臺,急切而又無奈。
零碎的陽光沒法趕走身邊的寒氣,也無力把亮光投到我心上。我瞥一眼那些無限柔軟的云朵,開始討厭它們。它們擋住了我的陽光,我就要討厭它們,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可理喻任性妄為的孩子。
我們來到昨天我指給林欣看的那家小酒店。這里是我們高中時候經(jīng)常來的地方,留下了我們很多的記憶。記不清是誰首先發(fā)現(xiàn)了小鎮(zhèn)上還有這么一個去處,只知道當我們發(fā)現(xiàn)了它之后就不可理喻地喜歡上了它,這一喜歡就是三年,我甚至還認為這種喜歡會一直長久下去。
愛著它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也許還很盲目,只因為那時我們還太年輕。我總以為飛揚的青春是天底下最鮮艷也最混亂的顏色,激情,熱烈,任性,果敢,狂野……懵懂的少年,對一個無法看清的世界感到絕望卻又滿懷著希望,他們在明媚憂傷的陽光下不可一世地揮霍一切,青春和感情。那個時候,年輕讓整個世界都混亂起來,騷動的心像慘烈的花注定要開放一樣不可遏制。年輕讓我們成為浪漫的坯子,沖動,敏感,執(zhí)著,瘋狂,我們羞怯而邪氣地穿梭在風花雪月里,向往王子個公主。那個時候,心最是多情,也最容易被膚淺蒙蔽。
這樣一個心思濃重的歲月,紅塵現(xiàn)實無法讓我們滿意,但僥幸的是這個小酒店的美麗和幽雅的情調(diào)符合了我們浪漫的內(nèi)心,它成全了四個孩子追求唯美的虛榮心。這樣,愛自然深種下去,一副無知的模樣在這里享受虛渺。
那個時候,我們的追求不比天上的星星少。
一有機會我們就到這里來,不管有事無事,有時候是四個人,有時候就不那么全。在小鎮(zhèn)上我們絕不去第二家,這里成了我們的根據(jù)地,只有在這里我們才可以安心地數(shù)我們的快樂,或者憂傷。店老板是一個敦厚平靜的中年男子,面容是一貫的和氣,還常帶著一絲隱隱的笑意。我們是這里的???,又都是些年輕的孩子,所以很快他就認識了我們,當然這無關(guān)緊要,我們要的只是溫馨的感覺,跟相識無關(guān)。每次來這里,我們只隨便點兩個菜,一些啤酒,就坐在那兒說些平和的話題,聽迷人的背景音樂,快樂悠閑。
小酒店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但是并不能讓我們滿意,于是我們重新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碧葉香居。
那次,我們和往常一樣去了那里,頗有精神地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那些話語像彩泡一樣,我們一說完它就會消隱得無影無蹤,馬上就記不起了。林欣端著酒杯在手里拿捏著,環(huán)視四周,說:“這個店的名字不屬于我們,我們自己給它取個屬于我們的名字吧。肖白,你最會想好詞好句的,你來取?!彼σ饕鞯乜粗?。
佳佳也附和著叫好。我啜口酒,點點頭,微想了一下說:“就在你倆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叫佳欣別苑怎么樣?”
佳佳抿著嘴笑。林欣放下酒杯,笑著說:“你思維真是敏捷。這個好是好,可是有我們的名字卻沒有你們的啊。你再想一個,肯定會有更好的,如果不行就用這個。”
我笑笑:“再想不到更好的了?!鄙傥湮匦?,他盯著我說:“你也有讓林丫頭不滿意的時候啊,我還以為這只是一個神話呢。”
“你說什么?你又取不了?!绷中勒f,轉(zhuǎn)過頭望著佳佳,“你來想一個。”
佳佳連連擺手,笑著說:“別叫我,我可不行。肖白的都不能讓你滿意,別人的你更不滿意了,我還是別獻丑。你自己取啊?!?p>“我也想不到啊。唉,那就用剛才那個吧?!傲中腊欀碱^。
“喂,你求求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給你想個好的。”少武湊過去,笑嘻嘻地說。
“你?誰信!”
“看不起我?”少武瞪著眼睛,“哼,別以為就你的肖白會說好詞好句,我也會。我想的可比他的好。我敢打賭。”
佳佳托著下巴,溫柔地說:“有好的你快說啊,看是不是比肖白的那個好?!?p>少武故意買關(guān)子,夸張的往嘴里夾菜,然后大嚼起來。他咂咂嘴說:“林丫頭看不起我,我憑什么要告訴她?不說不說?!?p>林欣用筷子撥弄著半杯殘酒,很不以為然。她低著頭看著酒杯,不緊不慢地說:“佳佳別信他,你哪會有好的?你在哄我們呢?!?p>“你不信?”少武問。
“對呀。”
“我如果說出來了怎么辦?”
“要合情合理,不許油滑,也不準詭辯?!?p>“好?!?p>“要是你說的好,那這次就我買單,否則你不但要買單,還要請我們?nèi)齻€……”她一時想不到叫他請什么,就說,“想到了再說。”然后含笑覷著他。
少武哈哈一笑,把筷子一放,說:“丫頭,你輸定了?!?p>我和佳佳也歪著頭看著他,等待他說。
“就叫碧葉香居?!?p>“呀,真的挺好。”佳佳首先叫起來。我環(huán)視四周覺得也很合景,笑了。
林欣不說話。
“你不服氣?”他指著店里面說,“你們看,店里的四壁和屋頂上有爬滿了密密的青藤,蔥綠的葉子讓這里顯得很是清幽,再者,‘碧葉’跟‘畢業(yè)’諧音,意思是我們畢業(yè)之后還會想起的地方,自然就將我們四個全部包括了。這里又干凈又雅致,雖然沒有花,但是無花自香,所以又可以用‘香’字?!彼挚粗中溃霸趺礃?,林丫頭?”
林欣笑著瞟我一眼,說:“我承認你說得好。我服氣了?!?p>佳佳拍著手笑,說:“那我們今后就叫它碧葉香居了,真好?!?p>結(jié)果林欣跟干脆地買了單,還快樂地笑,她說她口袋的錢是少了,但卻多了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好聽的名字,為我們都喜歡的地方。少武,自然更不可一世,一下子高傲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