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郡尉府內(nèi)閣。
娰蘇明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季武。
季武滿面塵土,甲胄依然加身,他抱拳拜道:“末將請郡尉大人懲罰!”
娰蘇明搖頭道:“懲罰?怎么懲罰?以什么罪名?”
“末將有罪!”
“你有何罪?大王令你護送越王,你護送到了,沿途游街,一次不少。我令你救出雙親,你也做到了。甚至和予偷偷跟去,你都完完整整的給我?guī)Щ貋砹?。你說你有什么罪?”
“末將該死!末將愧對吳國!越王未死,禍患未絕!”
“哎……”娰蘇明長出一口氣,擺了擺手道:“算了,天命如此。另外,他們兩個是否知道此事?”
“應(yīng)該不知道,末將去追殺越王的時候,他們二人并不在場?!?p> “嗯……這二人,你怎么看?”
“大才,難得一見的大才,大人可收入麾下!”
娰蘇明點了點頭,向季武擺了擺手,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陪他們好好喝兩杯?!?p> “喏!”
季武剛要起身離開,娰蘇明突然叫住他,“慢著,可曾看清救人者的面貌?”
“并未看清楚,當時夜深天黑,那五個士兵只知道救人的是一男一女,功夫了得,別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娰蘇明沉思著說:“唔……我知道了,你去吧?!?p> “喏!”季武行禮之后起身離去。
郡尉府正堂,樂師們鼓瑟吹笙,七名舞女踩著音樂的節(jié)奏,偏偏起舞。
“公皙哥、小循哥、冬牙兄弟,這慶功宴,本來不應(yīng)由我主持,但明日父親需向大王匯報,今晚不能前來了。爺爺奶奶旅途勞頓,也已經(jīng)睡下了。所以,我先替他們敬三位一杯,諸位此行辛苦了!請!”娰和予舉起玉杯,向三人敬酒。
“請?!比嘶貞?yīng),然后一飲而盡。
和予放下杯子,然后又給自己斟滿,“哎,我真是年幼無知,本來以為這次出去能有所作為,結(jié)果卻拖累了大家。還險些壞了大事,真是慚愧,慚愧?。∥以撟粤P一杯?!?p> 和予剛要舉杯自罰,張循卻舉起玉杯,打斷道:“和予且慢,你年歲尚小,卻能主動請纓,這一點實屬不易。而且,你雖然被人挾持,那也是因為經(jīng)驗不足,后來你能當機立斷,成功自救,更是勇氣可嘉,聰慧過人!來,和予,我敬你一杯?!?p> “慚愧,慚愧,我本來是自責,讓小循哥一說,反倒是在夸我了?!?p> “哈哈!和予,請!”張循笑著舉起酒杯,與和予互敬之后,二人一飲而盡。
這時,季武邁著大步子走了進來,高聲說道:“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哈哈!我先自罰三杯!”
還沒等張循等人說話,季武就連干三杯。
張循見季武爽快,便起身向季武敬酒,“季武將軍海量!在下敬將軍一杯?!?p> “來!”季武二話沒說,跟張循一碰杯,猛地又干了一杯。喝罷酒,季武說道:“張先生聰明過人,末將佩服,若不是張先生急中生智,我等恐怕都會被李子達所害,來,張先生再飲此杯?!?p> 季武與張循又將杯中酒喝干。
接連幾杯酒下肚,張循有些飄飄然,他紅著臉說道:“我張循,呵呵,就會耍耍嘴皮子,要論才智過人,還是我小然哥,要論武功高強,那得是小姬!”
“小雞?”季武莫名其妙的問道。
“哦,對,還沒跟季武將軍說過小姬,他名叫姬政,與我二人是同門師兄弟。”
“原來如此,既然他是二位先生的同門師兄弟,想必也是難得一見的大才,那此人現(xiàn)在何處?”
“哎……”張循雖然酒興正酣,卻無法掩飾心里的憂慮,“將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p> “先生但說無妨!”
“等將軍忙完最近的事情,可否幫我查一個越國人?”
“越國人?誰?”
“此人名叫青門,據(jù)說是越國第一刀客。將軍出身江湖,或許可以幫我們查到這個人,只要查到他,我就有尋找小姬的線索了。”
“青門?江湖上似乎有這么個人物,聽說他善用雙刀。”
一聽到季武似乎知道青門,張循興奮極了,連忙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他!此人擅長用雙刀,我們?nèi)齻€和他交過手。那青門確實功夫高強,正是他擄走了小姬?!?p> “我只是聽聞過,但并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不過我在江湖上還有些朋友,我明日便托人問問看?!?p>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在下再敬將軍一杯!”
張循又舉起酒杯與季武同飲。
季武放下酒杯,抹掉嘴邊的酒水,問道:“張先生、公皙先生,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張循看了看公皙然,見公皙然并沒有任何表態(tài),便對季武說道:“暫時沒有打算,不過在決定下一步去哪里之前,還是要先找到小姬?!?p> 聽到張循這么說,和予猛然起身,興奮的說道:“公皙哥、小循哥、冬牙兄弟,既然你們暫時沒有計劃,不如在這兒先住下,我和季武將軍一定會盡力幫忙尋找姬先生的!”
“那……那就多謝了!”張循連忙向二人答謝道。
眾人繼續(xù)飲酒,直至夜半。
次日中午,張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剛坐起身子就感到一陣暈眩。他又撲通一下躺到床上,昨晚是如何回房的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只隱約記得當時是季武將軍架著他離開的酒席。
過了一會兒,仆人來喊張循前去用膳,張循問了時間,這才知道已經(jīng)是正午了。
吃過飯,張循去找公皙然。此時公皙然正在教霜荼讀詩。霜荼認真專心的樣子,讓張循不禁苦笑了一下。他搖了搖頭,隨即伸了個懶腰,依靠在墻邊,靜靜看著霜荼。張循發(fā)現(xiàn),似乎就是這幾天時間,霜荼一下子出落成了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原先的可愛稚嫩蛻變成了青澀純潔,她就好像一朵綻放的花朵,舒展了花苞,釋放著迷人的美麗。
張循正看得出神,這時,一個仆人跑來請他和公皙然去見郡尉大人,于是二人來到正堂。
娰蘇明已經(jīng)在正堂等待他們了,二人向娰蘇明行禮之后在案前跪坐。
“這一路多虧二位先生了?!眾偬K明說道。
“承蒙大人信任?!惫辉俅蜗驃偬K明行禮,然后問道:“不知紫鳶師伯傷勢是否痊愈?”
“家母已經(jīng)無礙了。”
“那就好。”
娰蘇明點點頭,繼續(xù)說道:“今日上午,我向大王稟報了護送越王歸國的事情,大王很滿意。另外,李子達的情況我也向大王做了說明,他私采金礦,屠殺百姓,現(xiàn)在畏罪潛逃,大王已經(jīng)下令通緝李子達?!?p> 張循很高興,情不自禁道:“那太好了?!?p> “你們二人發(fā)現(xiàn)金礦,舉報罪臣,著實功不可沒,待這幾日郎中令黃大人查實了金礦坐落,接管之后,大王即會封賞你們二人?!?p> “多謝大人?!睆堁凸幌驃偬K明行禮。
張循向娰蘇明請示道:“大人,是否需要我們二人陪同郎中令大人前往查實?”
“不必,你們二人暫且在府中住下,我還有些事情想請二位先生幫忙?!?p> “可是……郎中令大人并不知具體坐落,我怕他們找不到金礦?!睆堁瓌傁朐囍埨t,卻看到公皙然暗地向他搖頭。
公皙然道:“小弟冬牙知道金礦的具體位置,可以由他向?qū)А!?p> “也好?!眾偬K明點頭同意。
隨后,二人離開正堂,張循不解的問公皙然,“小然哥,剛才為什么不讓我繼續(xù)問了?”
公皙然沒有回答,卻反問道:“郎中令黃大人是誰?你知道么?”
“不知道?!睆堁瓝u了搖頭。
“小循,我們初來吳國,對這里的情況并不了解,我只知道郎中令大人名叫黃蘊,執(zhí)掌皇庭禁衛(wèi)軍,但他很可能與郡尉大人并非一系。剛才郡尉大人言語之中有拉攏你我二人之意,如果你執(zhí)意要求為郎中令大人向?qū)В菫榭の敬笕诵ЯΓ瑒t很可能犯了郡尉大人的忌諱?!?p> “哦,原來是這樣,有道理,有道理?!?p> “還有,你考慮過沒有,向吳王獻上金礦的是郡尉大人,按理說吳王應(yīng)該順理成章的讓郡尉大人前去查收,可為何又安排了郎中令大人?”
“是不是因為郎中令大人的職責所在?”張循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對,忙搖頭說:“不對,不對,郎中令大人執(zhí)掌皇庭禁衛(wèi)軍,按職責來說的話,也不該由他來做這個事情呀?!?p> “嗯,接收金礦是個肥差,也是個讓吳王難以放心的差事??の敬笕水吘故窃饺耍绻闶菂峭?,你會把這樣的事情交給一個外人么?”
“也對,郡尉大人雖然官居要職,但畢竟是外人……嗯……那這樣說的話,郎中令黃大人多半是吳王親族了。”
“嗯,我估計是這樣的。”公皙然點了點頭。
“哦……那我們兩個就先聽郡尉大人的,在這停留一段時間,也好尋找小姬,只是不知道冬牙愿不愿意作向?qū)?。?p> “冬牙會去的,他父親被人擄走,很可能被囚禁在礦中做苦力,如果幸運的話,或許還能將人救出來?!?p> “嗯……但愿冬牙能夠找到他父親?!?p> “小循,除了金礦的位置,你還向郡尉大人說了什么沒有?”
張循嘴角一咧,笑道:“嘿嘿……那自然是不能說啦。”
“嗯,你先保留著吧。那些錢畢竟是屬于吳國的錢財,我們不能私吞。而且,如果日后重建義陽村,我們也可以從中拿出一些錢來作為對義陽村的補償?!?p>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小然哥,那箱子里面足足有二百兩金元,我把箱子埋在了剛動工的水利地基里面……”
“噓?!惫贿B忙打斷了張循。
“哦……”張循四下張望了一番,見周圍無人,才放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