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吃過早飯便坐在窗前,等著看過往的靈徒們,這也是他在昭華城逗留到現(xiàn)在的原因。
他的這間客房視野極好,所以燕澤也早早跑了過來,坐在他對面喝著茶水。
“哦,過來一隊?!?p> 蕭珩順著燕澤指的方向看去,便見一個靈徒帶著三個黑衣的武士遠(yuǎn)遠(yuǎn)跑來。
四人的腳上功夫都不弱,很快地便從白鶴客棧前掠過,向東邊急行而去。
蕭珩雙拳緊握,驚訝道:“是殷廷修!”
燕澤在一旁補(bǔ)充道:“還有那天跟隨他的少年?!?p> “怎么人數(shù)不對?‘神仙’也不在?”蕭珩懷疑地看著燕澤,這可與他所說的不相符。
燕澤解釋道:“并不是我的情報有誤。他們這是打算去攻擊別隊,但是主要的戰(zhàn)力都抽出來了,他們自己的‘神仙’就會很危險。”
蕭珩知道殷廷修要去打架,而且應(yīng)該是場惡戰(zhàn),頓時心癢難耐,很想前去看一看??墒浅抢锏教幎加幸蠹业难劬€,街上也不準(zhǔn)行人游蕩,他哪里敢跟過去。
燕澤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公子想跟過去看嗎?我倒是知道幾條穩(wěn)妥的路線?!?p> 蕭珩立刻精神起來,只聽燕澤又道:“不過咱們的動作要快,再晚點可就追不上他們了!”
兩人說動就動!他們立刻離開了客房,從白鶴客棧的后門悄悄地走了出來。
殷家的人手雖多,但也只在各處幾條重要的街道上巡視,經(jīng)常顧不上那些小街小巷。
一些身手靈活的男子,尤其是江湖俠客和小孩子們,便借著這種地方順利走動,將靈徒們的行動看了個過癮。
燕澤幾次來昭華城,碰上送神會時都是這樣行動,其實已經(jīng)是里面的行家。
見蕭珩很感興趣,婆婆媽媽的顧仁遠(yuǎn)又不在,他便決定帶小世子去開開眼。
兩人出來后便利用小巷和屋頂,向殷廷修那個方向奔去。燕澤和蕭珩身手都不錯,所以這一路走得很順利,并未被巡視的人察覺。
等他們追上殷廷修的時候,前面一幫人已經(jīng)開打。燕澤拉著蕭珩躍上一處屋頂,開始全神貫注地觀戰(zhàn)。屋頂上還有幾個小男孩,見兩人上來也未驚訝,其中一個還主動地為他們騰了騰地方。
殷廷修攻擊的這幫人武力平平,沒有哪個能和他打個平手,甚至連他身邊的那個漂亮少年都比不過。雖然他們?nèi)藬?shù)上占優(yōu)勢,術(shù)師也比較多,但領(lǐng)頭的那個少年實力不濟(jì),武力和術(shù)法都很一般,并未能激勵手下們發(fā)揮出長處來。
最有意思的是,殷廷修一現(xiàn)身,領(lǐng)頭的少年便一陣哆嗦,竟先求起饒來,“三哥,你放過我吧!去打別隊的主意好不好?”
殷廷修并未搭理他,只管一陣猛攻。他們明顯是提前定下了策略,殷廷修對付五位術(shù)師,另外三人去對抗武士們。
戰(zhàn)況很快有了結(jié)果,趁著大家混戰(zhàn),那位漂亮的少年武士一下子躍到肩輿上,用刀架住了神仙的脖子,并從他胸口處掏出一塊木牌來。
神仙被擒,對方已經(jīng)輸了,眾人停下打斗,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一刻。
蕭珩大失所望,對燕澤道:“這一隊太弱了,打得真沒勁。”
兩人正在思量還要不要跟下去,殷廷修那邊突然有了新動靜,他看著不遠(yuǎn)處飄在空中的一面白色旗子,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殷廷修很快地整頓了自己的新隊伍,帶著這一幫人向旗子那邊跑去,只留下對方的首領(lǐng)和“神仙”。
蕭珩和燕澤對視了一眼,都決定跟過去看看。
殷綺一行人走得很慢,原因十分明了,孟大春太重了。
見神虎堂的兩個兄弟有點撐不住,徐靈均和柳問春便輪流用御氣術(shù)幫他們減輕負(fù)擔(dān),總算是沒有停下來。
剛走過一條街,殷綺和孟平突然察覺到一大幫人馬正浩浩蕩蕩地朝他們這邊過來,孟平立刻跟后邊的同伴打了聲招呼,大家便開始準(zhǔn)備迎戰(zhàn)。
等他們明白來的人是殷廷修時便紛紛松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
殷廷修帶回來不少人。殷綺見宋辰也在其中,正微笑地和她打著招呼,她才知道被襲擊的竟是殷廷岳那一隊。
殷廷修看到了肩輿上的孟大春,并未皺眉頭,他用手做了個過來的動作,肩輿便從武士們的身上升了起來。
他就這樣控制著肩輿,不管孟大春在上面嚇得嗷嗷亂叫,大聲對眾人說道:“時間緊迫,咱們必須有多快走多快。‘神仙’暫時交給我,大家一半在前,一半在后,可不要掉隊!”
說完,便向東大步奔去,肩輿懸空跟在他身旁,飄得又快又平穩(wěn)。
旁邊觀看的百姓們見狀都在驚嘆、歡呼,滿是大飽眼福的喜悅。
考慮到隊伍的聲勢壯大,負(fù)責(zé)探路的殷綺和孟平分頭行動,比之前走得更遠(yuǎn)了些。
她在偏北方向的街道上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只風(fēng)箏升上了空。
這種時候自然不會有百姓在放風(fēng)箏,那應(yīng)該是某隊聯(lián)絡(luò)的方式。看位置,好像很有可能同他們遇上。
殷綺朝風(fēng)箏那邊跑了過去,怕被發(fā)現(xiàn),她便盡量挑些小巷子走。
巷子里人少,也很安靜,殷綺的感官恢復(fù)了原先的敏感,她突然覺得有人在暗處看著她。
殷綺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決定不再冒險,打算回到大路上去。
還未走到巷口,便有人從墻上跳了下來,準(zhǔn)備擒住她。殷綺察覺得雖快,但身體的反應(yīng)卻跟不上。
襲擊她的人是個男子,蒙著面,一下子用布巾捂住她的口鼻。聞著從布中傳來的異香,殷綺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人也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男子蹲下身,拿出個小壇子放在腳邊,右手握著一把匕首,左手卻伸過來解著殷綺的腰帶。
外袍很快被敞開,他又動手去解她上身的中衣,殷綺便只剩一件褻衣?lián)踉谛厍啊?p> 屈辱與驚懼之下,殷綺一點也動不了,術(shù)法也無法施用,她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絕望。
眼看男子就要伸手扯下褻衣,有道身影從高處躍下,一腳把他踢到遠(yuǎn)處。
救下她的是位少年,他垂頭看著殷綺,美好的臉龐宛若神仙。
這位“神仙”拿起掉落一旁的布巾聞了聞,自語道:“竟用了黑龍爪!”他一邊驚訝地感嘆,一邊解下戴在頸間的圓潤玉佩,放到了殷綺口中。
口中的玉佩還帶著少年的體溫,殷綺含著它,慢慢恢復(fù)了神志,手腳也能動了。
見殷綺清醒,少年拿回玉佩,有些嫌棄地擦了擦才戴回自己的脖間。
他看殷綺要起身,便伸手去扶她。殷綺驚魂未定,衣衫也大敞著,見少年湊過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蕭珩捂著半邊臉蛋,怒道:“我救了你,你竟然打我!”
殷綺坐了起來,但沒有搭理少年,而是扭過身子去整理自己的衣衫。
這少年自然就是蕭珩。他和燕澤一路追隨殷廷修而來,由于不能走大路,兩人便在附近的巷子里穿行,無意間便撞到殷綺被襲這一幕。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辱柔弱少女,這等惡行當(dāng)然要管。蕭珩先一腳踢飛了歹徒,見這人起身要逃,燕澤便追了上去。
巷子里頓時只剩下他和殷綺二人。聞了聞布巾的味道,蕭珩立刻認(rèn)出上面浸的藥水是由黑龍爪熬制而成,專門用來對付術(shù)師。
他父親與太常卿私交不錯,蕭珩幼時常在那里玩耍,見了不少世面,對術(shù)師的事情比較了解。
他戴在頸間的玉佩便是由上好的勒山石所雕,已有百年歷史。勒山石本來就有凈化、解毒的功效,太常卿還親自在玉佩上用自己的血下了祝禱,可保他不受一般的術(shù)法傷害,也能用來療傷。
現(xiàn)在人是救過來了,可蕭珩卻不大痛快,他長這么大,還沒有人向他甩過耳光。
“你為何打我?”蕭珩又問,很想跟少女理論清楚。
殷綺已經(jīng)穿好衣服,她轉(zhuǎn)過臉來,用雙臂環(huán)抱著身子,哽咽道:“對不起?!?p> 蕭珩這才注意到女孩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痕,顯然是嚇得不輕。他不明白,遇害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怎么獲救后反而哭成這樣。
蕭珩正一籌莫展間,燕澤突然回到了巷子里。
見燕澤兩手空空,蕭珩問道:“讓他給逃了?”
燕澤點點頭,“功夫一般,跑得倒挺快?!闭f完便注意到蕭珩臉上的巴掌印,他又看了一眼縮在墻根的殷綺,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道:這小世子空有一副好臉蛋,卻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將來指不定要傷害多少女子。
蕭珩不爭氣,燕澤只好出馬。他半跪在地上,柔聲對殷綺道:“姑娘是殷家的靈徒吧?“見殷綺點頭,他又道,”我和這位小公子都是外地人,特地來此觀看送神會,無意中救了你也算是緣分,可否告知在下你的芳名?”
殷綺知道這兩人并無惡意,情緒總算平復(fù)了些,她止住眼淚,向燕澤感激一笑,應(yīng)道:“我叫殷綺?!?p> 燕澤卻是一怔。殷家人?他又仔細(xì)端詳了一下殷綺的臉,終于回想起來,他們原來在白鶴客棧見過面。
若顧仁武所言不差,這位名叫殷綺的少女便是他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