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赫文張紹甄隨著杉悅來到里屋。屋內(nèi)地勢較低而且光線昏暗,還攙雜著濃重的藥味。張紹甄突然感覺陰森森的涼氣逼人。屋中央有一個橢圓形的石臺,石臺上圍著一圈幔帳。
杉悅下了臺階來到石臺旁邊,回頭說道:“你們倆個過來。”
唐赫文同張紹甄來到近前,倆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師傅到底是什么用意。這時杉悅將幔帳輕輕的掀起一角……
整個石臺卻是一張冰床,隱隱的散發(fā)著寒氣!冰床上躺著一人,正是尚道人。此時的尚道人令唐赫文和張紹甄驚駭不已,冰床上的他沒有穿外衣,赤裸著上身,渾身的膚色已成絳紅色,深的發(fā)紫猶如涂了一層漆一般。
唐赫文張紹甄忍不住失聲叫道:“師叔……!”
尚道人僵硬的躺在冰上,黑色的眼皮連動都沒動一下。唐赫文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尚道人的手臂,這一握不要緊,驚得唐大俠將手又迅速的縮了回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尚道人的身體居然燙到如此地步,自己的掌心已經(jīng)被燙得通紅。
站在一旁的張紹甄看見自己的師叔忍受著如此煎熬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向杉悅問道:“師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師叔的傷勢怎會如此之重?”
杉悅看著尚道人緩緩的道:“看來虛無咎的內(nèi)力精火已經(jīng)練到火候了……!如果再想不出辦法來解毒,體內(nèi)精火越積越多,身體自會熔化,那時就算是躺在寒冰上來鎮(zhèn)毒也無濟于事!”
張紹甄搶道:“黑山老祖的禪金丹不是可以解毒嗎?”
杉悅搖頭道:“為時已晚!毒發(fā)之初還可,而現(xiàn)在體內(nèi)均已腫脹,湯藥已無法灌入……”
唐赫文哽咽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救師叔了?”
杉悅沉吟了半晌,抬頭道:“辦法只有一個。香雪林南山崖谷谷深萬丈,內(nèi)藏堅冰。當年張果道人煉湛廬劍時,曾把湛廬劍放入南山谷的谷底以寒鎮(zhèn)劍。此冰既然能煉就湛廬絕世寶劍,就一定會將你師叔體內(nèi)的精火給逼出來……!”
張紹甄立刻道:“既然這樣我們現(xiàn)在就把師叔送過去!”
杉悅皺了皺眉頭道:“事隔將近兩百年,而且南山崖谷谷長千丈,不知堅冰所在何處,就算是找到又如何將你師叔送入谷底卻又不得而知……!”
一句話說得唐赫文和張紹甄沒了動靜,杉悅看了看他二人接著道:“看來為師要親自去趟香雪林見一見唐園主了!赫文……,”
唐赫文聽見杉悅叫自己馬上應了一聲:“師傅!”
杉悅道:“你帶著眾師弟看好門戶,在為師回來之前任何人不得走出山門半步!”
唐赫文上前道:“師傅,如果讓虛無咎知道師傅不在觀中恐怕他會肆無忌憚趁虛而入,對本觀更加不利。弟子愿代師傅前往……”
張紹甄立刻接道:“大哥說的沒錯,徒兒愿和大哥一起去香雪林!”
杉悅想了想點頭道:“也好,為師修書一封,你們二人帶去?!彪S即停了停又道:“寶痕至今未歸,恐怕在路上已遇不測,你們要多加小心!”一聽此言張紹甄將頭一低忍住淚水沒有掉下來……
南山崖谷,寬約十丈。是潭拓寺與香雪林分割線。
只因為葉秋池從小患有眼疾,葉宗庭憐惜愛女,破例同意女兒可以隨意出入南山。
夜,南山谷。葉秋池站在崖谷邊緣隔崖而望。南山,這個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卻不知為何如此陌生。也許只因為,父母均已不在,這個家已不是她的家了!
許久,葉秋池彎腰在崖谷邊摸索了一陣,隨后將一根藤條往外一抻,一座用粗藤搭建的浮橋躍然出現(xiàn)在眼前。葉秋池踏橋而過,上了南山,在這邊將橋放下。
煙花潭水依舊是靜而清,猶如少女眼波中的淚水,波光微動戀戀絕塵。怎會想到,如今卻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還記得,葉秋池六歲的時候曾站在潭邊鄭重其辭的說道:“此潭惟我所有!”
葉宗庭聞得此言反笑道:“沒想到,南山園又出了一位潭主……!”
從此,葉秋池葉大潭主的名號應運而生。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夢境如此清晰以至于讓人流連忘返。
南山園東側(cè)是東廂院,香雪林的祠堂。
東廂院后院供奉著張果道人及張果道人的高徒恒山道人的神位,神位后面懸掛著兩位仙道的畫像。前院供奉的就是列位城主的靈位。從第一位城主祁元稹開始,城主靈位旁邊便是列位夫人的牌位,同樣城主畫像旁也要懸掛著夫人的畫像。
東廂院內(nèi),香火繚繞終年不熄。
在葉宗庭和劉鶴楠的畫像前站著一人,此人正是顧宗林的夫人劉月娥。自從那日鬧過老鼠之后,每到深夜,劉月娥總是能感覺到有人在窗外徘徊,而每次待她推開窗子之后那個人卻又突然間不見了。
劉月娥在心里暗道:“一定是阿萊回來了!”。
因此,夜里常常不睡,坐在床上等她的兒子。今夜,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出現(xiàn),顧夫人有些不耐煩,她干脆走出望月樓順著懷香街向南山園尋了過來。
巡城侍衛(wèi)早已報知了唐展青,唐展青吩咐道:“暗中跟隨,不要驚動了夫人!”
于是幾名侍衛(wèi)遠遠的跟著劉月娥一路癡癡的走來,進了東廂院。
東廂院內(nèi),劉月娥似乎忘記了找兒子,她被畫中的人物吸引著,一步一步的來到了劉鶴楠的面前停住了腳步。畫像上的城主夫人身著紅衣,輕撫羅扇,頭上簪著留給葉秋池的那顆明珠。這幅畫像還是劉鶴楠剛剛生下女兒沒多久,葉宗庭找來畫師為劉鶴楠特意畫的。初為人母的城主夫人,面帶紅潤略顯羞澀,更加嬌嫩可人。
劉月娥呆呆的看了一會,嘴里突然喃喃的說道:“你可真有福氣呀……!你真有福氣,生生死死都能和他在一起……,為何我不如你呢……?為何我卻不能呢……?”
劉月娥一邊說,一邊慢慢的向畫像走去……
………………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