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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魚照寂影

第一百五十三章:心有所念意有不平

孤魚照寂影 十五城 3471 2018-12-24 22:26:02

  魚奴望著信,信中筆墨,句句叮嚀,讓任大人留意肅王殿下蹤跡,他來北歧了?讓他速速回梁州。

  言語真切,這可不就是托自家兄長照顧夫婿的語氣,魚奴迫不及待地看著紙張末端,妹:竹宣。

  信是肅王府來的,難道是……

  魚奴覺得心中有根弦,砰,斷了。

  不是沒有想過,他的身邊,總會有別的人,不管愿或不愿。

  但她還是不愿相信,一遍遍的看著信。

  字里行間,看的出他們,琴瑟和鳴,勠力同心。

  她心中有氣惱,有哀怨,涌出許多糾纏,魚奴捂住臉,要冷靜。

  他來北歧做什么?早上趙將軍說抓了北歧亂黨。和他有關(guān)嗎?

  魚奴越想越著急,看任大人,還睡著呢?等著等著,天也黑了!

  魚奴等的焦躁難安,便去煮了醒酒湯給他。

  “大人,大人?!濒~奴輕喚,意隨緩緩醒來,坐在床邊,有些頭痛。

  魚奴將醒酒湯喂他喝下,見他還是難受,便輕輕給他揉著額頭。

  意隨有些恍惚,有些酒意未退。一把抱住魚奴,她好瘦,好香,魚奴不知所措,正要掙脫。

  “別動?!币怆S輕聲說著:“頭暈?!?p>  魚奴無奈,看來這酒確實烈:“大人,梁州來了家書。孫將軍還派人請您明日去他那議事?!?p>  意隨搖搖頭,蹭著魚奴:“定是姐姐,你讀給我聽吧!”

  魚奴心煩意亂,掙開意隨:“大人自己看吧!我去給大人煮點粥?!濒~奴拿了信給他便出去了。

  意隨心中低落,又怪自己一時沖動,會不會嚇走她。

  拆了信,是姐姐寫來的報喜的信,姐姐誕下一子,母子平安!

  我做舅舅了!

  意隨心情頓時高興起來,又看另一封。

  肅王府來的,意隨仔細打量,顯是被拆過的,意隨忙取出信箋。

  這信她定然是看過的,原來她剛才那樣不耐煩是為此!

  意隨有絲絲不快,仍是去了后廚尋她,魚奴正托著腮,望著灶中的火光,暗暗失神。

  “魚奴?!币怆S輕喚,魚奴回神,強顏歡笑:“大人怎么來了?!?p>  “這信,你看了?”意隨捏著那封信箋問她。

  魚奴轉(zhuǎn)過臉,輕聲道:“沒有!”

  意隨輕笑,在她身旁坐下:“那我告訴你,這是我族妹來的信,去年五月,皇上賜婚,她奉旨嫁到了肅王府,同她一起嫁到肅王府的,還有張將軍義女,我也是頭一回收到王妃娘娘的信,她說,肅王殿下來了北歧,讓我務必留意他行蹤,保王爺無虞?!?p>  魚奴嗤笑:“去年?大人早就知道,為何一直不告訴我,我每每跟大人打聽梁州的消息,大人都說,肅王殿下不理世事,一切如常?!?p>  魚奴眼眶閃著淚光,五月,我才離開梁州沒有多久,五月,我和師父正去往度月山,五月,是我的生辰。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傷心,不是有意隱瞞于你。”意隨解釋。

  “我知道,我不傷心?!濒~奴一笑,低下頭,眼淚掉在地上,她望著火光,他們的曾經(jīng)一一閃過,最后定格在,和他因誤會而起的爭吵上,他問她,可有喜歡過他。她賭氣,說,沒有。

  好多誤會,還沒解釋清楚,但他應該明白,自己的委曲求全,可是結(jié)果呢?

  魚奴只覺羞于見人,她念了近兩年,盼了兩年的人,放在心里許多年的人,到頭來,只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都過去了!”魚奴笑著,眼睛又泛起霧水。

  “過去了,便好!”意隨看著她,心知她就要哭了。

  “他,來北歧做什么?人在哪里?”魚奴終是忍不住去問。

  “既然過去了,又為何有此問?”意隨望著她,輕輕說著。

  魚奴一笑,心中卻愈加難堪?!按笕司苿傂眩瑒偛胚€說頭暈,還是去歇著,我這一會就好?!彼幌胱屓丝匆娝錅I的樣子。

  意隨看著她細弱的身影,又故作堅強,只覺好生心疼,可她神色之間的清冷又說著,生人勿近。

  他該怎么辦呢?怎樣,才能讓她活的自在些,怎樣,才能走進她的心里,怎樣,才能攬她入懷。

  他煩惱的回了房,對著案幾上的信箋,煩惱的將它甩到地上。

  第二天一大早,魚奴端了餐食來,叩門,意隨不在,推門進去,見屋里空蕩蕩,想必是去了營中繁忙公務。

  也好,昨日與金環(huán)匆匆一別,今日便去與她好好敘敘舊。她出了城,解了束發(fā),露出女兒柔色,如此,省的給金環(huán)添麻煩。

  趙將軍不在,金環(huán)見魚奴來了很是高興,拉著她,說不完的話。她對梁州舊事一概不知,昨日匆忙,也沒能好好問一問一魚奴,何故離開梁州,怎么到了北歧:“可是任大人之故。”她笑著,看著魚奴。

  魚奴忙解釋:“我也是春上來勒邑,機緣巧合遇到任大人,得他收留,你可不要瞎想,大人正人君子,出身清貴,怎么會!”

  金環(huán)嗤笑:“正人君子,也有七情六欲?。磕袣g女愛,人之常情嘛!”

  魚奴失笑:“男歡女愛,也講求緣分二字,我就是大人的書童,大人對我可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p>  金環(huán)自然是不信的,你們這分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昨日筵席上,我瞧的清清楚楚。

  “好了?!濒~奴嘆道:“我無心那些?!边@兩年被命運擺布,世事打擊的哪還有那許多心思,她不相信別人,也不相信自己,若有付出得到,總是揣測,人心意圖。

  金環(huán)又問她有何打算,魚奴嘆息又一笑:“也許會回梁州一趟吧!”

  梁州還有許多事未了,云樂,許還是掛念,無一……師父,是不甘!不能就這么算了!

  “等著?!苯瓠h(huán)忽而起身,取了個錦盒來。遞給魚奴。

  魚奴打開,正是穹南街那宅子的房契。魚奴不解,金環(huán)絲絲尷尬,輕笑:“這東西,壓在我心中許久,幸好遇著你,如今便物歸原主?!?p>  林江?魚奴看著金環(huán),心中明白,她這是放下了!也好!如今有趙將軍待她如此,她能斬斷過去,傾心相待,也是好事,只是這東西與我何干:“這東西,不是我的?!濒~奴笑道:“我?guī)湍阄餁w原主!”

  金環(huán)怔怔望著她:“你可還是怪我?”

  魚奴輕嘆,握住金環(huán)手,安慰她:“金環(huán),我絕無此意,都過去了,過去,我也有錯處,好了,不再說了?!?p>  “那你為何回梁州?”金環(huán)終是忍不住問她:“為了誰???定然不是任大人,不是林江?!苯瓠h(huán)猜測:“肅王殿下?”

  說到此處,魚奴不免心中緊張,神色也變了:“不是,只是想回坊中看看?!?p>  “那,你要提防念念,莫清苓……”金環(huán)欲言又止。

  魚奴一笑:“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敬而遠之!”

  金環(huán)略微安心,又憂慮她回梁州惹得傷心,想當年她和肅王也少年情愫,分別這么久,不知她是否還惦念,不論如何,所知還是告與她:“肅王殿下娶了王妃,我聽夫君提起過,他會他正從涇溪山前往梁州面圣。恰逢肅王大婚,他有幸一觀,只是當日出了不少亂子。唉!”

  魚奴驚訝:“出了什么亂子。”

  金環(huán)蹙眉:“倒也不清楚,只是沒瞧見肅王。聽說肅王在西郊建了個什么無碌園,成日在那養(yǎng)病,富貴悠閑,不理世事?!?p>  魚奴嗤笑,心想:不理世事,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重安坊和北歧亂黨這些事,自然有他忙的,他這次來北歧,定是與末涼府那幫人有關(guān)。

  想到此處,魚奴便忙向金環(huán)打聽:“趙將軍前日抓的北歧亂黨是怎么回事?”

  金環(huán)神秘兮兮道:“就是末涼府應琮的人,將軍早先得了消息,那人常來勒邑城外,想是接應什么人,便守株待兔,廢了好一番周折,才將人抓住,那人你猜是誰?”

  魚奴緊張地靜待下文。

  “是羅先生,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以為是人有同名罷了,不過,聽夫君和他底下的兄弟提起,應該就是清風樓的羅先生,唉,沒想到羅先生竟是北歧亂黨,唉!夫君最是重義,上次末涼一戰(zhàn),折了好幾個弟兄,夫君他們定然不會饒了羅先生這幫人的?!苯瓠h(huán)說著。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魚奴又喜又悲,又驚又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羅先生?末涼府?那位世子?難道是玉無雙?魚奴心中轟然,世事變化,讓人始料不及。

  莫七來北歧,想必是為他們而來吧,他是昌儀公主的兒子,到底是向著北歧?還是綿宋?唉!與自己又何關(guān)呢?

  金環(huán)喚了她好幾聲,魚奴這才回過神來:“金環(huán),我求你件事,你幫我想想辦法,讓我見見那位羅先生?!?p>  金環(huán)很是為難,但她開了口,總是不好回絕。

  見她答應,魚奴這才高興地回了勒邑府,回了房,找出那支碧玉簪,總算不負師父所托。師父,我就要找到羅先生了。

  忽而又感傷,找到羅先生后呢?想到回梁州,卻又望而生畏。師父不在了,紅情坊不知如何了?師姐記恨我,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回梁州,又該往何處安身?

  可是,在勒邑府,也不是長久之計,事情辦妥了,又有什么理由,繼續(xù)呆在這呢?

  第二天,至傍晚,意隨才回了勒邑府。

  魚奴一直等著金環(huán)的消息,聽見動靜忙跑了出來。

  “大人回來了。”魚奴迎上來:“可是軍中出了事?”不聲不響的去,待了兩天才回來。

  “倒也沒什么大事,你呢?這兩日如何?”意隨問她,看著她在,安心。

  魚奴輕笑,大人才走了兩日,自然一切安好,從前又不是沒有過。

  是,意隨自嘲一笑,兩日不見,竟生出久別之感,一忙完他便急急趕回來。

  “我來的時候,見夜市上了人,這不是快過年了嗎?走,咱們出去走走?!?p>  魚奴望著天色,星光很亮,缺月清明,雖有西風刺骨,但不是也有白雪星月作伴嗎?

  “好?!?p>  魚奴加了衣裳,風帽包裹的嚴實,只露著小臉,抱著意隨的羊裘跑了過來:“走了,大人?!?p>  意隨看她將自己重重包裹起來,實在可愛,這么怕冷,他接過羊裘披在她身上。

  魚奴急急去掉,為他披上:“我不用,大人自己要多保重,披上。”

  魚奴一笑,高興的跳到雪里。腳踩在雪上,唧唧作響,覺得很是有趣。

  意隨怕她滑倒,仔細在一旁護著。

  兩人一路說著話,去了點兵臺。

  快過年了,點兵臺的夜市格外熱鬧。

  莫七和魏先生、既方在夜市轉(zhuǎn)悠。

  莫七去了固戎,又進了蒼山,再到故峽,他若是再不來,魏先生都要回梁州找他了。

  梁州太多的是非念想,物是人非。莫七早想出來看一看,但總是有許多事放不下,往南,找過她許久,一直杳無音訊,北歧和固戎的事又需要自己親自來一趟,總在梁州待著,實在容易生出許多他們所說,他不該有的念想,他不該為了一己兒女情長,置重安坊不顧,置綿宋和北歧安寧不顧!

  在固戎,北歧耽擱了大半年,眼看要過年了,莫七打算回梁州,途徑勒邑,路過舊點兵臺便下來看看,沒想到如今這里這么熱鬧。

  他還是許多年前來過勒邑,那會張將軍戍守勒邑,和固戎的戰(zhàn)亂才剛停歇,勒邑老百姓,民不聊生,看這夜市人聲往來,比起從前繁盛許多,綿宋和北歧人,已經(jīng)看不出有什么分別。

  這里的星星格外的亮,厚厚的白雪,西風寒烈。

  她若是見到這般夜色,還有勒邑這樣的熱鬧夜市,一定很高興。

  莫七想起他們在梁河畔,西郊少有的幾次夜色好景,星辰明月,還有她的笑容,總覺得她在某處,也許正與自己望著同一片星空,月色。

  “主子,趕了一天路了,晚上又寒涼,咱們?nèi)タ蜅0桑 蔽合壬f著。

  他們上了馬車朝客棧而去,既方提著燈籠,駕著馬車,意隨和魚奴正緩緩而來,見有馬車,意隨慌忙護住魚奴。

  既方一時恍神,那是任大人嗎?

  馬車踢踏而過,雪地里,慢悠悠的朝前走著。

  莫七一行漸漸走遠,忽聽得身后隱隱笛聲傳來,又起胡琴之聲,歡笑之聲。

  不禁回望,只見篝火閃爍,人影舞動。

  “唉!”他嘆息著,又繼續(xù)前行。

  魏先生看著主子這失神的模樣,好生擔憂,聽既方和之燕他們說主子為那宋姑娘神魂顛倒,那宋姑娘死了快兩年了,主子還念念不忘。

  聽得笛聲便去看,不知道錯認了多少回。唉!不過年輕嘛,總要有些兒女心事牽腸掛肚,但愿他能早些再碰見別的心愛的姑娘。

  “主子,前面就是勒邑府了,聽說任大人就在勒邑府?!奔确匠R車里說著。

  莫七掀起簾子朝外張望,勒邑府高大的門樓還和從前一樣。

  “怎么,想起小時候在勒邑府的事了?”魏先生笑道:“那會主子一出門便要裝滿錢袋子,轉(zhuǎn)了一圈,便空著錢袋子回來了,哈哈!”

  “是,從前覺得自己孤苦可憐。離宮后才知曉,民生疾苦?!蹦哒f著。

  “小主子心懷蒼生,是北歧之福?!蔽合壬吲d的說道,希望他能以光復北歧為己任,救北歧于水火。

  “我只希望北歧綿宋,都能太平無虞,我有重安坊就好?!蹦咝Φ溃骸氨绕鹉切┨撁?,我更愛銀子。”

  他知道,他們的野心,豈止北歧,還希望自己登上綿宋的皇位。

  可他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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