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的計劃,老佛爺和匿冥兩個悄無聲息地出發(fā),往東走,洪荒這一路上負(fù)責(zé)暗中保護(hù)。
臨出發(fā)前,賢之特意找到匿冥,把一個錦盒交到了他的手里,故作神秘地叮囑了一番,務(wù)必要帶在身上。
匿冥則是一臉嫌棄,我去遷墳,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給我?guī)|帶西的太過麻煩。
可賢之才不讓步,執(zhí)意如此,還夸大地說此番前去一路兇險,雖無性命之憂可畢竟是險象環(huán)生,這個是保護(hù)你的。
匿冥知道這小子有通天預(yù)測的本事,便也就寧可信其有,把那物件夾在腋下,謝也不提,回了去。
前幾日出奇的順利,以至于匿冥險些就把錦盒扔在半路上,它就被塞在馬匹的兩側(cè)的行李袋內(nèi),一半插在袋內(nèi)一半招搖在外,老佛爺還打趣地問匿冥,“你還帶著傳家寶貝出遠(yuǎn)門呀?”
“傳家寶,早就沒了!”匿冥的傳家寶不是別的,就是那生死同門的兄弟,這次出來不就是請回這份傳家寶麼。
這兩載,衛(wèi)水河的水線明顯上升,暴漲的河水浸漫了大片良田,下游數(shù)座村莊岌岌可危。沒有了朝廷的賑濟庇佑,加之戰(zhàn)火的紛擾,整個東都城陷入在一片灰霾之中。
渡河,沒有船只,不渡,這雨要不了多久,就會傾盆而下。老佛爺抬了抬額前的草編斗笠,接著把視線鎖定在滾滾而下的水流上,思忖片刻便開了腔。
“匿冥君,如今身體恢復(fù)了,是時候一展身手了!”
“佛爺,不曉得你這老身子骨腿腳還利不利索?”說著匿冥隱了嘴角的一抹笑意,轉(zhuǎn)而凝重。回身退后,朝著那半截隱沒于莊稼地里的木筏子奔去。
和洪荒一并一頓生拖硬拉,算是把它弄到了河沿上,三人就想借著這被村民丟棄于此木筏子盡快過河,順利進(jìn)城。
剛把木筏子順進(jìn)了水面,兩個人便一前一后地踩了上去,洪荒從泥岸邊對著木筏子狠狠踹了出去,隨后他一個飛身躍起,也飛踏上了去。
只見,三個人就像是夜空中的一點星子,隨著波動的流水斜斜地涌向?qū)Π丁H四蛔髀?,各自劃動著手中?dāng)做船槳的樹叉,默契十足。
還沒行至河中央,豆大的雨點便拍了下來,打在臉上,“啪啪”作響,正巧兒這會木筏子前端被水下的暗石撞了一下,方向驟然歪斜。
匿冥和洪荒年輕力壯,一個晃身就站直了身體,重新調(diào)整了姿勢,可老佛爺就反應(yīng)差了一拍,一個趔趄,晃晃悠悠就往水里載,匿冥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拽住。
說時遲那時快,一只手由水內(nèi)伸出,順勢狠狠地把在了老佛爺沾濕的墨靴上。
老佛爺一朝驚魂未定,又來一嚇?!澳睦飦淼?,哪里來的,人手?”儼然大驚,丟了往日沉穩(wěn)的長者風(fēng)范。
洪荒一“槳”飛將過去,那手立馬被撞擊彈回了黑水之中,還沒待匿冥開口,混黑的水里“咕咚”翻涌出一塊淺色,打眼一看,由于天色漸晚,也看不大出來是什么東西。
還是老佛爺一再堅持剛剛就是個人手,三人才往過靠了靠,仔細(xì)一辨認(rèn)還真是個人。
姑娘家本就身子弱,溺在水中不止連嗆再嚇,最后還被洪荒打了一下,想來是沒什么活路了??商觳煌鋈?,控出了口鼻中的河水,她還真就活了過來。
頂著大雨救了人,上了岸照顧姑娘打緊,著實是更沒法趕路了。于是幾個人便進(jìn)到了臨近的村,想找戶人家避避風(fēng)雨,過個夜。
可挨家挨戶地砸開了六七家木門,原本都要迎人讓行了,一瞄見昏迷的姑娘又都給轟出來了,這可就奇了怪了?難道這姑娘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有什么惡疾,害得村里的人避而遠(yuǎn)之。
一番折騰,總歸是在一個老光棍兒的家里停了下來,這個獨身人名喚兔兒爹,之所以混了這么個外號,聽他自己講是因為他一輩子殺了太多的兔子,左近的村民都傳這個獵手殺氣重,不這么叫,鎮(zhèn)不住那么多條生靈。
洪荒聽了這些荒誕不經(jīng)的說辭,除了感嘆于他們的愚昧,別無他話,自顧自地嘿嘿笑著,心想看來趕明兒我得改名叫人兒爹。
老佛爺?shù)闪搜鄢錾竦睾榛?,示意他把姑娘攙扶到耳房去。洪荒前腳出門,老佛爺隨后便問了起來。
“兔兒爹,這娘子可是你們村的?”
兔兒爹早就猜到了他們會問這碼子事,表情隨意,“嗯,認(rèn)得,自然是認(rèn)得的嘍!”
匿冥想那人是洪荒打的,抓也是抓的老佛爺?shù)哪_,事不關(guān)己的固有姿態(tài)端了出來,正準(zhǔn)備回身去隔壁屋子休息。被兔兒爺?shù)囊痪湓捊o砸愣了。
“她不是人喲!”語氣不像是玩笑。
什么?不是人,那是什么?是鬼還是妖怪,洪荒還守在一邊,這還得了?
老佛爺正欲推開匿冥前去通知洪荒,還是匿冥處事不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兔兒爺像是沒看到他們出奇的反應(yīng),悠閑地吐著煙圈,慢慢抬起眼,“她是個豬狗不如的賤蹄子。”
這話說的很是不中聽,說一個人卑賤,不論她做過什么,但畢竟也是個人啊,不至于說是豬狗不如。老佛爺已經(jīng)跨出去的身子聽了這句接著又返了回來。
“我說老哥,你就別大喘氣了,這把我嚇的,我還以為那是個女鬼呢!”
可能是對這類自帶悲劇色彩的人天生有好感,匿冥倒是來了興致,“怎么,你就不怕別人傳閑話?”
兔兒爹很嫌棄地努了努嘴,“我他娘的也是他們嘴里的烏漆嘛糟,我怕甚?”
老佛爺見這架勢是有苦水要吐,便順坡下驢,“我說老哥,你看這是一點碎銀子,算是我們幾個的住宿費,廚房可還有吃食,我們一天趕路沒怎么吃東西了!”
兔兒爺見了銀子眼前一亮,立馬笑呵呵地去準(zhǔn)備飯菜了,臨出這道門不忘一句,“粗茶淡飯的喲!”
“甚好!甚好!”老佛爺應(yīng)和著。
他前腳一走,老佛爺便湊到匿冥耳朵邊,“一會你就不要吃了,我怕……”后邊的話還沒有說,那兔兒爺就在屋外喊著“那娘們醒了,你們快去瞅瞅!”
姑娘依靠在角落,洪荒去了廚房,老佛爺和匿冥打量著眼前村民口中不堪的娘子,不知如何開口,還是老佛爺圓了場,“娘子溺了水,虛弱得很,還是好生將養(yǎng)著吧,什么話明天再說吧!”
按理說救了人不被千恩萬謝,起碼也是感激不盡的,這可倒好,姑娘就撂下一句,“誰讓你們多管閑事!”搞得兩人尷尬不已,怎都不愿再停留就匆匆退了出來。
這會子,飯菜都已經(jīng)出了鍋。四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
“今夜大雨,借宿在此,真是打擾了!”老佛爺先是一口干了杯中茶。
“外道了嘛,你也是付過銀錢的了,吃吧,看你們裝扮都不像是窮苦人,莫嫌棄哦!”兔兒爺還是不放手煙袋,一口吐霧一口飯。
“獵人逮兔子不是天經(jīng)地義,他們罵啥罵?”老佛爺甚是不解。
“莫不是你們村很多屬兔子的?”洪荒插話打趣道。
兔兒爺雖是一個人過,一貫沒人陪著嘮嗑,但還是一副不緊不慢地模樣,“哪個說他們嫌我是因為兔兒?”
匿冥聽了這話不免好笑,是哦,老佛爺還真是先入為主。他只悶聲擺弄著碗筷也懶得廢話。
“我說這位郎君,你倒是吃嘛,還嫌棄我這山野小菜!”兔兒爺盯著匿冥,把大煙袋輕輕地點在木桌上。
“哦,我們這位無肉不歡,你就別勸了,他是不會吃的?!崩戏馉斂戳搜勰溱?,心里盤算著這出門在外,不能掉以輕心去,這個村本來就怪怪的,三個人不萬萬不可都糊涂了,兩人想到一處去,相視一看心領(lǐng)神會。
“我那還有只活著的兔子,本打算明日送去鄉(xiāng)長家,不然就給你燉著吃了吧!”兔兒爺試探著詢問。
“他屬兔,餓著就行了!”洪荒見著架勢,開始了滿口胡鄒。
老佛爺趁機岔開話題,“那耳房的娘子什么來歷?”聲音明顯地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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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冷
大家要按時吃飯,各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