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北野的電話

　　真實并沒有感覺到池部英二對自己認知上產生的變化，對于池部的擔心自己也覺得并不是問題：“池部主編說笑了，大賞又不是只有第一這一個名額，更何況讀者的口味并不是我能決定的，上次在編輯部和道明寺的比賽也是我有計劃的畫《人魚之森》的，這次也許連獎都拿不上呢！”

　　“有計劃？”池部英二沒有明白真實的意思，就連鈴木雅美也將目光放到了真實的身上，她比池部接觸真實的時間更長，心中更加清楚真實不是個會隨便說什么計劃的人。

　　真實走到池部的辦公桌前，將《人魚之森》的分鏡稿打開：“不知道池部主編有沒有注意到，當時看《人魚之森》的人，年齡沒有一個低于二十歲，這可不是目前看漫畫的主流人群?！?p>　　池部英二并不需要回憶當時的場景，他還沒有到記不清事情的年紀，千葉真實在這件事情上表現(xiàn)出的城府讓人感到不由自主的心懼，原來在《人魚之森》的創(chuàng)作的背后，還有這樣的考慮在里面，兩人的比試是當時就定下的，根本沒有多少考慮的時間，也就在這點時間里，千葉真實為了征服在場的所有人而專門設計了《人魚之森》。

　　池部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細思極恐，再想下去他都有些控制不住害怕起千葉真實起來，他避過真實向編輯們拍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一手將《人魚之森》的分鏡稿交到新谷手中：“好了別愣著了！把東西拿去給技術部，我會直接打電話過去告訴他們怎么做，其他人也都別愣著了，抓緊做自己的事情?！?p>　　看著還愣在那里的下屬，池部總算找到了一點信心，至少自己要比大多數(shù)人要優(yōu)秀得多，隨即也感到自己手下還真沒什么人才，想了想鈴木雅美，再想想千葉真實，這兩個人完全就不像是在自己的下屬。

　　真實看著還沒反映過來的編輯們笑道：“你們還真是清閑，馬上就要分刊了，《young漫》手上的漫畫肯定是不夠的，新刊主題是新類型，以前的漫畫估計大多都不符合新刊的要求，這個時候快點通知還沒有作品連載的作家們，抓緊時間畫個好點的漫畫交上來才是?！?p>　　“對?。　币粋€比較單純的編輯直接叫了出來。

　　邊上的其他編輯雖然沒有叫出聲，也紛紛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一旦分出來的新刊，就會一下子出現(xiàn)至少二十個位置的連載，平時哪里會有這么多位置會一次性出現(xiàn)，這個機會這么難得，怎么能錯過，自己早點通知手下的作家，他們的準備時間就越多越充分。

　　如夢初醒的編輯們迅速從自己的口袋里將手機掏了出來，點出通訊錄就撥了出去，一些個比較邋遢的編輯，在口袋里摸了個空，立即撲到自己鋪滿東西的辦公桌山翻找了來，心中暗罵自己怎么平時就不收拾一下桌子呢！

　　所有的編輯里面，就屬鈴木雅美最清閑，她都快成了千葉真實的專屬編輯了，手上一個需要通知的人都沒有，椎名奈奈子都成了真實的助手，而且她也清楚，真實對自己的助手有自己的安排，她要做的恐怕不是去找能上新刊物的作家，而是安排真實的新助手，田中大山很可能會成為真實第一個幫助的對象。

　　真實四下望了一下，該走的人都走了，也就沒什么自己的事情了，自己也該撤退了，正想和池部英二告辭，對方手機卻收到了一個電話，見池部已經(jīng)將手機接了起來，自己只好稍等片刻。

　　“北野社長！”池部的口氣有些驚訝，沒想到北野能澤對自己的編輯部如此關注，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傳到了他的耳中，“請您放心，分鏡稿泄露的事情已經(jīng)和真實老師達成了共識，有了很好的應對方案，絕對不會再出問題?！?p>　　真實聽不見電話里北野能澤的聲音，可池部英二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了真實，對面的話不怎么好聽。

　　“是，北野社長，我就將經(jīng)過向您匯報?！背夭坑⒍凑毡币澳軡傻囊髮⑹虑榈慕?jīng)過向對方匯報了起來，包括千葉真實親自提出的建議也沒有保留。

　　電話的另一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池部英二感覺自己是站在法庭上在等待法官的宣判：“英二，把手機調成免提，我和真實老師說兩句。”

　　池部英二有些木然，他聽到了什么？北野社長要和千葉真實說兩句，北野能澤是什么樣的人他非常清楚，不重視你根本不會和你說話，恐怕就連自己，若不是有著自己母親這道關系在里面，他都不會搭理自己。

　　上次來編輯部，和星漫的人說話都是很不情愿的樣子，即便是看好千葉真實的作品，也沒有開口和真實說話，現(xiàn)在竟然要主動和千葉真實聊天！

　　“英二？好了沒有?！彪娫捓镞t遲沒有動靜，北野不耐煩地又問了一句。

　　池部英二心中一驚，剛才居然失神了，趕緊打開免提：“真實老師，北野社長想和你說上兩句?！?p>　　“真實老師?！北币澳軡刹⒉恢狼~真實的全名，只知道真實所用的筆名，對方低沉地呻吟從手機中傳出。

　　“北野社長，有什么吩咐？”

　　電話那頭沉寂了片刻，這是在思索接下去要開出的價碼：“新刊由真實老師擔當主編怎么樣！”

　　“不當?！闭鎸嵾B想都不用想就回絕了對方的提議，池部英二和鈴木雅美甚至沒能將心里的驚訝表現(xiàn)到臉上，就聽到了真實拒絕的聲音。

　　電話里也傳出北野能澤驚訝的聲音，或許真實會拒絕他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可這樣完全沒有時間間隔地就拒絕了自己，那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對方早就料到自己會這么問，所以有所準備，已經(jīng)想清楚了答案；二是對方根本就不考慮這樣的問題，答案連想都不用想。

　　池部英二站在后側將正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看了清楚，清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就像電話對面和他交談的僅僅只是以個普通人，北野社長的表現(xiàn)也不如往常，這已經(jīng)是第幾次沉默了？

　　手機那頭北野能澤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真是遺憾，本來想讓你和鈴木雅美兩人分別帶領一個編輯部。”

　　池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突然覺得這樣的結果的確是非常得合適，自己手中也就這么兩個看得上眼的人，兩人對漫畫的眼光極其精準，雅美的能力自己早就清楚，絕對沒問題，至于千葉真實，今天自己已經(jīng)領教到了。

　　北野能澤的話并沒有說完，手機里繼續(xù)傳出他的聲音：“那么希望真實老師擔任青年社的漫畫顧問，《young漫》與新刊百分之五的紅利作為你的薪酬如何？”

　　“社長！”池部英二沒有想到北野能澤會開出這么高的價碼，失聲叫了出來。

　　真實心中瞬間動了一下，可想到自己腦中還有無數(shù)漫畫要畫，遲疑了起來，不知道這要耗去自己多少時間精力。

　　“不滿意這個條件嗎？”北野能澤似乎不打算給真實思考的時間，“那就青年社百分之五的股份，從我的那份里出?！?p>　　池部英二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眼睛瞪到了最大，嘴巴張開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青年社北野能澤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因為他是最大投資人，自己有百分之二十，自己投了不少錢，并管理著青年社，三個小股東分別百分之五，最后還有百分之五是柳生老師的，當初為了拉柳生老師出山，借用他的名氣給出了股份。

　　“可以?！闭鎸嵅淮蛩愕缺币澳軡稍偬r，事實上對方也不可能再抬價。

　　對方將紅利改成了股份就是在釋放一種信號，我要將你綁在我的戰(zhàn)車上。

　　紅利和股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紅利只是表示你干得越好收入越多，好好做事。

　　北野能澤開出了股份，就是告訴真實，我要你當自己人，而不是雇傭關系，你也是出版社的老板之一，這是一種非友即敵的選擇，真實其實并沒有更多選擇的余地，看似股份比紅利而言真實賺的更多，實則北野將兩人的利益一致化了，少了百分之五他還是最大的股東，沒人能撼動他的權力，也不怕自己拿到股份后在編輯部里搗亂。

　　真實的妥協(xié)并沒有讓對方產生太大的波動，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我這就讓律師起草股份轉讓的協(xié)議，編輯部具體的事務我就不參加了，我不懂那些東西，還是由真實老師和池部英二一起決定吧！那么就這樣，協(xié)議起草完后再聯(lián)系真實老師。”

　　北野能澤不等對面反應，掛上了電話。

　　真實心中一邊嘀咕，“什么叫由自己和池部英二一起決定？”

　　北野能澤最后說的話太過意味深長了一些，抬頭再看了一眼池部英二，對方根本就不明白北野能澤的意圖，真實心中苦笑，自己得了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北野能澤并不是完全相信池部英二，自己怕是成了用來制衡池部英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