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會秋圣人之事,知情者不多。
宗默看了眼父親,回道:“那密陣我去過……”
“那里面有什么?”
“一無所有。”宗默隨意道:“只是公主的玩樂之地。”
“原來如此。那家主為何讓我來問你?”
宗默心驚,這夢中相見竟與祝氏有關(guān)?這又是什么手段?
宗潛盯著兒子的眼睛道。“其實(shí)也沒別的,摩薩在三月后便要破界而去,在那之前,祝氏自然要準(zhǔn)備應(yīng)對各家的刁難。老家主毫無對策,這才問到了為父?!?p> “既如此,那便讓老家主照例扶琴筠上位。八歲,在人族也不算小了?!?p> “你可確定?”
宗默點(diǎn)頭。
被老父轟出門來,他喜不自勝又心緒難安。喜的是不用再聽老父的嘮叨;他擔(dān)心卻是這夢境到底和誰有關(guān)。若這怪異的夢境是老父的,他在魔地的所做所為,老父都是知道的;若這夢是他自己的,按照日有所思方才夜有所夢的說法,老父也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gè)夢里才對。離開玄魔城之前,祝華櫻再三叮囑,不要透露半分消息,哪怕是他親爹。連華櫻都是如此,何況是他呢。況且,他已經(jīng)數(shù)十年不曾做夢了。
若夢境有無上強(qiáng)者操控,那人是誰?他的目的何在?眼下最為重要的是自己究竟該如何醒來。忽然,他想起那位任心前輩,聽說就是在夢中死掉的,此刻他還有點(diǎn)信了。如此真實(shí)的夢境,若是真死了,還真難說能不能醒來。
他誰也不想理,回到自家的臥房之中,沒見夫人,正思索間,便聽見門外傳來夫人的聲音:“老爺——”
難道想到誰,誰便會出現(xiàn)?那琴筠呢?想了半天,也沒見有動靜兒。他斷定這夢的背后定然有位異人,但凡所見之人,都是他的親近之人,或者,只有那個(gè)控夢者才能做決定。
既然控夢者能了解他的心中所想,他便不能再胡思亂想。想至此處,他倒頭便睡。他偏不信,自己還能在夢境之中再做一個(gè)夢?
待他醒來之時(shí),已近午夜,屋子里只有燕別離守于榻前。
“我就說嘛,你命大,肯定沒事兒?!毖鄤e離起身道。
“這是……我這是怎么了?”
燕別離搓著手道:“前輩昏倒了,可把幾位師父急壞了。后來發(fā)現(xiàn)只是虛驚一場,二師父說你只是睡著了,還真是樁奇事兒?!?p> 宗默想起剛剛的夢境,便問:“說說任心師父吧。”
“啊——???”燕別離跳腳道:“這三更半夜的,講這個(gè)做什么?”
宗默起身道:“你怕什么?”
“沒,我能怕什么?”邊說著,燕別離向身后瞄了一眼。低聲道:“前輩是聽到什么傳言了?”
“嗯,聽到一點(diǎn)兒,和星殞學(xué)院的高手比試……”
燕別離將聲音壓得更低,道:“看在前輩是師父玩伴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這個(gè)只有無風(fēng)山的人才知道的秘密。什么比試,沒有的事兒?!?p> 宗默察覺到當(dāng)他提及任心,燕別離就很慌張。這讓他想起了當(dāng)年拜山的往事。他帶著祝華年拜了幾座山?jīng)]人理,直到拜無風(fēng)山時(shí),任心剛好出現(xiàn)在山門之外。
更讓他驚懼的是,白天站在無風(fēng)山頂眺望群山之時(shí),有種怪異的感覺令他心中不寧,難道這座山果真是座墓地?
燕別離伸手在宗默的眼前晃了晃,道:“前輩,前輩——”他連呼了半晌,宗默都沒應(yīng)聲。這可嚇壞了別離,他以為定是宗默的魂離體而去了。修行者還好說,比如師姐,魂散了都能重新凝聚,那是屬于無風(fēng)門的無上秘法,想必也只有師父才能修習(xí)了。
宗默回過神來,一把抓住燕別離的衣領(lǐng)急道:“我要見公子!”
“天這么黑——”燕別離眼神躲閃道:“前輩,您看明日可好?”
宗默松了手。老神在在道:“剛剛掐指一算,方知我的命數(shù)已盡,明日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這話說的多不吉利?再說,不怕前輩笑話,我怕黑。”
“那你可怕鬼?”宗默唬著一張臉。
“啊,我的媽呀——前輩饒命啊饒命!”邊說著,連忙跪地磕頭不止。
宗默心說,果然有鬼。我倒要看看這無風(fēng)山里住的到底是什么鬼!于是,起身一抓褡褳背到身上便向門外而來。
“前輩留步!”燕別離跪在地上飛快爬來,抱著宗默的大腿閉著眼道:“就算前輩將別離殺了,別離也不能讓前輩下山。”
“說,為何!”
“我說了,前輩就不走了嗎?”
“那要看你講的是不是真話?!?p> “前輩坐下來,咱慢慢說?!闭f著起身,將宗默推至床榻之上,右手一翻,一道固魂符便被拍在了宗默的腦門兒上。
“我又不是鬼,貼我臉上做什么?”宗默伸手將符扯了。
燕別離驚恐求饒:“原來是只法力強(qiáng)大的鬼,求求您快放過這位前輩吧,您隨便提條件,我燕別離都能應(yīng)下。這位可是我?guī)煾傅男值?,您不能這么干吶——”說著,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宗默心中暗笑,故作高深道:“既然你識出我的真身,那便講講這無風(fēng)山的事吧。”
“什么?”燕別離驚道:“難道,其它山門,前輩也進(jìn)過了?”
宗默哈哈大笑道:“望海山莊的這些小土丘,有哪個(gè)我去不得!”
燕別離立時(shí)止住哭泣道:“算了,估計(jì)哭也沒用,前輩要?dú)⑽?,就算晚輩渾身貼滿符紙也難免一死。”
宗默疑惑道:“你的身上有符紙嗎?”
“我都承認(rèn)前輩道行高深,就不要再戲弄晚輩了??磥恚拜呉呀?jīng)見過師祖……呃——”燕別離眼珠一轉(zhuǎn)道:“不如讓晚輩帶前輩去個(gè)好地方,包前輩滿意?!?p> “何地?”
“去了前輩自然就知道?!?p> “你難道不怕鬼了?”
“有前輩這大鬼,那些小鬼有什么可怕的。前輩只要往晚輩身后這么一站,怕的,是他們才對?!?p> “還是說說,你要帶我去何處吧?!?p> “您所附身的這位前輩,也要見那人,不如咱一勺兒燴了,省了明日的麻煩?!闭f著,燕別離便向門外而去。
宗默緊隨,他心知應(yīng)該是去見華年,可他總覺著燕別離在憋著什么壞。
宗默沒猜錯,此時(shí)的燕別離心中喜不自勝。心道,既然連符紙都不能操控的鬼,想來法力無邊。既然如此,何不見識一下兩鬼相爭的大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