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臨的親子?他宗默有好多個兒子,他都記不住他們長成什么樣子,至于煦臨嘛,他倒是有妻十幾位,他還真想不出是哪位妻子所生?!按覛w族,定要向族長稟報此事,一定對那莽子嚴(yán)加懲戒?!彼幌氡┞蹲约旱纳矸?,此事實在太尷尬了。
海平生笑道:“凡人欠壽,也不知那后生是否在世,便是活著也是幾十歲的人了,大可不必因此事傷了我等的道心。再說,少年人不爭強(qiáng)斗狠,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如此看來,倒是我海平氏落了下乘?!闭f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海平生說得在理,可在宗默聽來卻異常刺耳。也許是年歲大了,也許是因為人家死了人,自己就得給人家留些面子,否則,兩人之爭必導(dǎo)致家族紛爭,這是他不喜見到的。如此,他也只得苦笑作罷。
見宗默面現(xiàn)尬色,海平生對燕別離道:“看來無風(fēng)門終于要下神壇、食煙火了!呃,你剛剛倒是提醒了我,我也得去西城辦事,不如同行如何?”
“好好好,能與海平兄論道,也算是平生快事!”
宗默不解,人家海平生是修行者,你一個凡人和人家論的哪門子道?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不過,燕別離這臉皮厚的本事,倒是令他感嘆莫名。令宗默錯愕的是,那海平生走上前,在燕別離頭上拍了一下,佯怒道:“行了,別裝了。如果行走世間的大俠都象你這般啰嗦,說不定都死幾回了?!?p> 燕別離也松了一口氣,在海平生的肋骨上搗了一拳道:“你以為我愿意?你要體量我,裝深沉挺累的??晌乙矝]辦法,山上那幾位師父,他們不但不會裝,也沒人見過大俠講話的樣子??晌乙娺^啊,雖說那位剛一出道就死了,但死之前那氣勢足??!我不學(xué)他怎么自殺的,但學(xué)學(xué)他講話的氣勢總可以吧?你看……”
燕別離左右看了二人一眼,雙腳一分與肩同寬,取了軟劍環(huán)抱于懷,挺胸收頸,聲音嘶啞道:“我名天絕!來自星殞圣地!師從長信天師!修習(xí)凌頸劍法,可于一息間斬敵于劍下,素聞望海圣地武學(xué)淵源頗深!今日特來領(lǐng)教一二!望,不吝賜教!”而后,燕別離雙手持劍,向身后一擺。那細(xì)劍竟直襲他的腦后,二人嚇了一跳。就在那劍抵于腦后之時,他的手停了,一根斷發(fā)悄然而落。
海平生探手將那發(fā)絲接住,笑道:“這便是那劍俠天絕的死法?”
燕別離點頭。
“那你師父當(dāng)時問他是怎么死的,你為何不說。”
“人家是大俠,總要為大俠留點顏面吧?我說人家只是擺了個姿勢,沒擺好,把自己給擺死了,這合適嗎?”
海平生感嘆道:“的確不合適?!?p> 宗默嘆道:“這也算英雄惜英雄啊?!?p> 燕別離怒目而視,氣道:“當(dāng)然不一樣,他是假英雄,我要做真英雄!”
宗默道:“真英雄的氣勢都是裝出來的?”
燕別離辯解道:“我這不是還沒出山嗎?就和我的功夫一樣,哪門功法不得慢慢修習(xí)?這氣勢也得慢慢來,難道……”燕別離泄氣道:“我不是在進(jìn)步嘛。”
宗默道:“你沒錯,錯的是你遇到了那位武者。人這一生,要追求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你不該遇到他,你該遇到一個真英雄,真英雄是惜死的,至少不會白白死掉?!?p> “前輩說的不錯。別離,還是保持本色吧。其實,在海平兄眼中,你早已是天下無二的真英雄!”
“那不行啊,我什么都沒做,就成了英雄,會讓我迷茫的。盲目行走世間,就算不像天絕那樣,說不準(zhǔn)也是別的死法兒?!?p> 海平生正色道:“你能這么想,說明他死的就挺值?!?p> 宗默補(bǔ)充道:“不錯,有人活一輩子才會明白,一生所遇的那些人,不過都是對手而已,真正敵人只有自己。”
燕別離收劍道:“天絕要是聽到你們說這番風(fēng)涼話兒,一定會記得活過來?!?p> 海平生無奈道:“他也是個可憐人,你比我幸運,你見過活著的他?!?p> 宗默于身側(cè)瞟了眼海平生,剛剛這句話,倒有了點兒不惑之惑的味道。這樣的海平生絕非燕別離所能理解,更別指望他能說出來。單看海平生的眼神,說他是真神也不為過。畢竟,王上他見過、任心他也見過,此人似是歷經(jīng)了重重磨難。至于無法進(jìn)境嘛,他倒是聽秋圣人布道時提過一句:高境界者之所以破境艱難,往往是因為他們存了入世之心。
此時南城已然在望,點點燈光亮起,提醒著宗默,一天又要過去了,所謂時日無多,往往是對生的眷戀。不知從何時起,他便開始數(shù)著日子過了,每次日暮十分,他想到的都是少爺,希望明日能見到他,希望能活到陪他回到魔地的一天。
燕別離問:“海平兄,這么晚到西城所為何事?”
“找一位凡人故交,他托我辦事,總要給個交待?!焙F缴苫蟮溃骸罢f起來,此事和你師父有關(guān)?!?p> “我?guī)煾福俊毖鄤e離不解道。
宗默詫異的看了眼海平生,他的臉隱在燕別離身側(cè),海平生自是無法察覺。宗默突然想起了荊北風(fēng),他承諾說要幫自己的忙,且不知是不是同一件事。
“是你師父的卷宗,受人之托,讓我?guī)椭鴰С鰜?,說是只讓人家看一眼就給一塊紫浮屠。你說,這樣的好事我該不該幫忙?”
宗默終于松了口氣,可是,剛松的那口氣又緊了回去,他不知此人帶來了什么樣的消息。
“究竟是什么人?”
“還能是什么人?你想想,能拿得出紫浮屠的人,那一定是非常人,非常人便要非常對待?!?p> 燕別離和宗默對視一眼,發(fā)現(xiàn)宗默沒什么反應(yīng),便問:“你打算怎么辦?”
“能怎么辦?最好能見上一面,見不到也沒什么,卷宗就在我身上,師父交待,對方看過后便帶回來?!?p> “那可是我?guī)煾傅木碜诎。F叫终嬉@么做嗎?你讓我為難了?!?p> 宗默的心上上下下幾個來回,真想說那就是我要看的,可人家還要帶回去,這種符文書卷能否毀掉,他也不知,當(dāng)然,想要悄無聲息地帶離圣地,也難,萬一出山門時觸發(fā)了大陣,便更加不妙。
“那你還要強(qiáng)搶不成,雖說我并非是你的對手,但若真正動起手來,勝負(fù)還未可知?!?p> “那我能否先看一眼,至少你讓我這個做弟子的心里有個數(shù)兒吧?”
“真要看?”
燕別離點頭。
接下來,宗默有了喘息不暢之感。海平生就那么在懷中取出了一份卷宗丟給了燕別離。只是,就在那卷宗剛剛脫手之際,一道黑影憑空現(xiàn)身,第三只手的加入令那宗卷瞬間便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一道黑影。
海平生大怒道:“什么人?不報出名來,我便引動陣意誅殺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