猻狂大喝一聲,狠狠地一刀劈在青玉槍柄上,擦著柄身便劃了下去,高頻震動的刺啦聲和刺耳的摩擦聲瞬間響起,青銅大環(huán)刀伴著四射的火星直直襲向煌孫的脖頸,幾乎要切開煌孫脖上的紅巾。
眨眼間的變故讓所有人驚訝,其他猴子幾乎要叫出聲來,煌孫感到凌冽的氣流吹開自己的毛發(fā),他終于不再隱藏實力,于怒吼中用快得看不清的速度雙手撐穩(wěn)了長槍,擋住了刀鋒。
猻狂只覺得眼前一花,仍隨著手上的力氣逼著煌孫下降,直到站穩(wěn)了腳,猻狂才看清煌孫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接下了自己的襲擊。
雖然沒有看清煌孫的動作,也跟不上煌孫的速度,但猻狂仍咧開了血盆大口,猙獰的臉上露出癲狂的笑。
猻狂挑釁卻平靜地說了一聲:“怎么樣?我說了你要用十成力氣的吧?”
煌孫喘著氣,等著猻狂。剛剛那一下子雖然對他煌孫而言,不算什么,但在磨磨蹭蹭之中突然驚心動魄來這么一下子,還真有些讓煌孫后脊發(fā)涼。
“哼?!被蛯O手一撐,頂開了猻狂和他的青銅大環(huán)刀,之后就沒有什么動作。顧良有點(diǎn)失望,煌孫竟沒有一槍戳死猻狂。
既然煌孫不殺,顧良就跑了上去打起圓場:“好了好了,切磋而已,點(diǎn)到為止,點(diǎn)到為止?!?p> 散沫抬頭,不著痕跡地看了顧良一眼。
“……”煌孫不爽,拿了青玉槍轉(zhuǎn)身就走,道:“這局,算你贏。”
雖然聲音小得沒幾個人聽得到。
“不,我沒贏?!贝藥卓跉?,猻狂持刀挺立,道:“我沒贏,你也沒輸。等以后你不留手了,我們再打一場?!?p> 煌孫坐回椅子上,聲音平平淡淡,看上去無動于衷:“好。”
說完,煌孫看著顧良,道:“至于請柬的事情,還請英雄等候。五日之內(nèi),等我答復(fù)?!?p> 顧良點(diǎn)頭:“那是自然?!?p> ……
四張請柬送畢,三家接到請柬就答應(yīng)了下來,只有煌孫表示需要斟酌幾天。
也不知道要斟酌個什么東西。
顧良找到一處勉強(qiáng)看得過去的小土丘,有三四塊石頭,能湊合幾天。顧良停下來,道:“那就先在這里休息幾天,等消息吧?!?p> 說著顧良就準(zhǔn)備坐下來。
突然一聲脆響,猻狂把刀尖刺在了石頭上。顧良不動聲色地走幾步,站到澤林身前,看著猻狂。
猻狂看著顧良,說:“現(xiàn)在還不能休息,你得跟我去個地方?!?p> 本來還想利用一番……顧良看猻狂,道:“怎么,這就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嗎?”
猻狂驚訝,后退半步,然后恍然大悟,原來早就被看穿了。
猻狂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你得跟我去個地方?!?p> “你騙了我很久。”顧良看著猻狂,一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被欺騙時的屈辱感又漫上心頭。顧良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認(rèn)栽,走吧?!?p> “對不住?!豹s狂道歉,說:“我沒有惡意,更何況早就被你看穿了?!?p> “帶路!”
“好的?!?p> 澤林猶豫著開口:“師兄……”
顧良看了看澤林,又掃了一眼毫無存在感的散沫,道:“愿意跟上來就跟上來吧。”
“嗯。”澤林大跨幾步跟上顧良。
顧良面無表情,邊走邊叮囑:“遇上事了自己激靈點(diǎn),別自找苦吃。”
澤林點(diǎn)點(diǎn)頭:“好。”
猻狂帶路,走了許久,一路上都是蔥郁的綠色和幾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顧良神色一動,又過一會兒,猻狂停了下來,顧良也就停了下來。
“到了?!豹s狂側(cè)身看顧良。
顧良抬頭,對上站在高處的一雙眼睛。
來者一頭白發(fā),面容俊逸,眼神冷剜,他從樹上一躍而下,身手矯健地落到地上。
“好久不見。”顧良示意,“白狼?!?p> “是啊,好久不見。”白狼直起身子,面上的稚嫩和當(dāng)初的疏狂已褪去好幾分,隨著修為的增長,他化形時也更加熟練,原本獸性的輪廓幾乎全部消失,化形時更像一個人,難以直接從外貌上與“狼”產(chǎn)生聯(lián)系了。
白狼站定,看著顧良,道:“顧公子,顧良?!?p> 說罷,白狼從腰間摸出一個儲物袋,扔給猻狂:“答應(yīng)給你的東西?!?p> 猻狂接過儲物袋,原地看了看,然后縱身一躍,三下五除二就攀到了樹頂,只聽樹葉莎莎響一陣,猻狂就已經(jīng)消失在視野中了。
顧良看著澤林和散沫,說:“你們兩個自己隨便逛逛吧,別走太遠(yuǎn)?!?p> 說完,顧良重新看向白狼,認(rèn)真審視起來,妖獸和修士的差距已經(jīng)凸顯出來。十年來,顧良機(jī)緣巧合下已經(jīng)是元嬰前期,而白狼的修為仍在金丹圓滿徘徊——獸類沒有五十歲的年齡枷鎖,但越到后來,其修為增長得越慢,甚至可能會因為某些微不起眼的小事就停滯不前。
獸類中自然有精進(jìn)神速的存在,但很明顯,白狼不是。
白狼看了看顧良,然后道:“對不住,用這種辦法把你叫過來。”
顧良一愣,沉默中看著白狼。顧良依稀還記得白狼十年前的叱咤風(fēng)云和疏狂不羈,而十年之后,昔日所有的輝煌與榮耀卻化成了地上的一灘污水,再也難從其中看出白狼以前的英姿勃發(fā)了。
或許,正是因為沒了這一往無前的勇猛,才使得白狼的修為速度滯緩,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雖然這速度在獸類里也不慢,但始終配不上其原來的盛名了。
白狼看到顧良不自然的表情,問:“怎么?”
顧良搖搖頭:“沒想到你居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p> “以前太過自矜自傲。”白狼自嘲一笑,“畢竟……經(jīng)歷了這么多?!?p> 顧良點(diǎn)點(diǎn)頭,顯然白狼也不想透露他的經(jīng)歷,問:“你想找我,本就可以直接一點(diǎn),為什么用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
白狼沉默,兩人于沉默中聽著林間的鶯語葉沙。最后,白狼抬頭問顧良:“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顧良問。
“六年前……”白狼回憶一陣,說:“我就成了修林門追捕的犯人了?!?p> “開玩笑吧?!鳖櫫夹?,“天下大比前十,能隨隨便便成為逃犯?”
白狼搖搖頭:“我在凡間綁了個人?!?p> “怎么了?”顧良不明所以。按理來說,就白狼大比前十的名氣,綁了個人也沒什么關(guān)系。拿顧良來說,只要沒有鐵證、沒有太大的影響,就算砍個把皇子皇孫也不打緊。
“八年前我把他綁了,六年前我又把他放了。”白狼幽幽道,“就是我把他放回去的時候,被人抓了現(xiàn)行。”
那又怎么了?顧良沒問出口,只覺得還是挺好辦的,但顧良突然就感覺似乎明白了一些。
“他叫魯燕?!卑桌亲詈筮€是報出了名字,說:“不是個凡角?!?p> 顧良撓下巴:“很有名?”
白狼無奈,點(diǎn)點(diǎn)頭:“木師才俊,魯家青年第一人?!?p> “名氣很響?”顧良疑問,看來他確實是挺孤陋寡聞的。
白狼看出顧良是徹底不明白,說清楚:“很響就是了?!?p> 顧良聳肩,無所謂了,也不打算講究明白。
顧良問:“然后呢?”
白狼道:“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顧良看一眼白狼。
“幫我送個人,拜到你們凈林門門下?!?p> 顧良沉吟一陣,沒有說話,實際上凈林門的規(guī)章現(xiàn)在越來越嚴(yán)格,大事小事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決定的了——雖然這給一些人,尤其是對于顧良這個一直混著掌門和桑秋尊者的人情做事情的人帶來了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