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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驕

第041章 謝郎,你流鼻血了

卿驕 千語千夜 4413 2017-03-27 17:25:39

  就在王澄意亂情迷之中唇瓣即將壓向樂寧朦的櫻唇時,懷中的人忽然就動了,于幽香四溢之中傳出一聲清亮的低呼:

  “王澄——”

  這突如其來的低喚頓時令王澄倏然清醒,那迷離的星眸也霎時間恢復(fù)了清明,然而就在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刻,樂寧朦已猛地一把推開了他,閃電般的從車廂躍出。

  當(dāng)他打開車簾朝外望時,除了那晚霞的余輝鋪就在青石磚的街道上,暈染出一層落寞的橘黃之色,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哪里能瞧見她的身影?

  王澄不由得心下慚愧和后悔起來:他到底是心急了么?原以為這小姑子在他反駁孫秀之語時那突然送來的一握是出于對他的關(guān)心和愛慕,原以為她并沒有拒絕他的擁抱便是已默許了他的親近,原以為她雖然外表冷漠倔強(qiáng),內(nèi)心對他一定是有感覺的,卻不料……

  “我這輩子是絕不會給任何人做妾的!”驀然間,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她說這句話時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清亮而堅(jiān)決,原來這句話就是為了說給他聽的???

  悵然失落甚久之后,王澄才赫然想起了什么,眸中突地滲出憂懼之色。

  他陡地再次掀開了車簾,對左右侍衛(wèi)問道:“你們剛才可有看見她去了哪里?”

  侍衛(wèi)搖頭:“并未看清,那小姑子身形太快,剛才街上一時來往人群甚多,她好像是去了那邊,一下子就看不見了!”

  王澄心中憂懼更甚,忙命令道:“快去將她給我找回來!”

  “是!”

  侍衛(wèi)離去后,王澄魂不守舍的坐回了塌上,手心里幾乎要捏出一把汗,心中暗道:倘若她不幸再遇到了如早晨的那一起刺殺,那后果……

  此刻樂寧朦卻是一口氣奔至了東街區(qū)的一座巍峨大樓之中,靠在一面墻壁上靜靜的思索了起來:剛才王澄欲親吻向她的一幕還在她腦海里呈現(xiàn),如果她的感覺沒有誤的話,適才的那一刻,王澄是趁機(jī)想要了她的吧?

  她竟差一點(diǎn)又失了身?

  這般想著,她苦笑著暗自搖了搖頭:經(jīng)歷了上一世的她深刻的明白,這個時代貞潔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有多么重要,一個失了身的小姑,如果不依附那個男人,她根本就無法活下去,前世便也是這樣,她失身于城都王之后,遭到多少流言蜚語的排擠,后來不得不先以姬妾之身跟隨于他,并想盡辦法的取得他的寵愛和信任,最后才在樂青鳳死后仍以樂氏女的身份做上他的正妃之位。

  這一世,她怎么可能還會去經(jīng)受這一切?

  正在她失神之際,一個柔媚入骨的聲音貫入耳畔。

  “喲,好生俊俏的小郎君啊,怎地站在外面,不進(jìn)去呢?我天香樓今日可是有好些貴客降臨呢!”

  樂寧朦回神抬頭,看著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喃喃道了一聲:“天香樓?”

  那女子見她神情木木的,又揚(yáng)起一張鮮紅艷麗的嘴唇,笑了笑:“不錯,小郎君莫不是第一次到我天香樓來,竟未聽說過我天香樓的名字?”

  是了!天香樓!她正好也有事到天香樓來尋那個人!

  想著,樂寧朦凝了凝神,也微微的揚(yáng)起了唇角:“從前是未來過,但已有耳聞,不知你天香樓中的老板娘現(xiàn)在可在?”

  她這么一問,那女子便掩嘴嘻笑了起來:“你這小郎君好生奇怪,別的郎君們來此,都是尋這里最美貌的姑娘,你卻是找我們老板娘,莫非小郎君就好那徐娘半老,豐韻猶存的女人?”

  樂寧朦笑了笑,答道:“你說對了,我就好這一口,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老板娘在哪里了吧?”

  那女子神情窒了一窒,眼神里閃動著懷疑,過了好一會兒,才收斂了笑容,問道:“你找我們老板娘有何事?小郎君,你來我們這里該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樂寧朦也斂了笑容,反問道:“我身邊并未帶一人,你覺得以我一人之力,能砸你們這里什么場子?”

  那女子又仔細(xì)的打量了樂寧朦一番,見衣著雖樸素但用料質(zhì)地十分名貴光鮮,而且膚色雪白神情朗澈一看就是貴族出身的子弟,又諂媚的笑了起來:“好,我可以帶你去見我們老板娘,不過小郎君是否應(yīng)有什么表示?”

  樂寧朦從懷中掏了一錠銀子出來,扔到那女子手中,說道:“我身上并未帶多少銀兩,不過,我這里有一畫可值千金,你去告訴你們老板娘蕭吟雪,就說‘穆王八駿,攝月歸巢’,我來找她了!”

  一聽到蕭吟雪三個字,那女子的臉色就變了,全京洛幾乎無人能知道她們老板娘的真實(shí)姓名叫作蕭吟雪,這個人如何知道?她是誰?

  帶著這個疑問,那女子看了一眼樂寧朦后,便立刻跑到天香樓的后院去了,須臾片刻后,那女子便走了出去,再次面對樂寧朦時,臉上便有了肅然起敬之色。

  “小郎君,我們老板娘由請!”

  樂寧朦跟隨那女子彎過幾條長廊之后,最終在一處較為僻靜的閣樓之外停了腳步。

  這閣樓依山伴水,倒是一個十分休閑的品茶聽琴之所,樓中傳來錚錚的琵琶管弦之音。

  “這便是我們老板娘的住處了,我等不便上去,小郎君便自己去吧!”

  “好!”

  女子走后,樂寧朦便上了閣樓,一扇木門打開之后,就見一身穿紅衣的女郎正在信手撥弄著一張琵琶弦。

  那女郎年不過三十,長得是姿容艷麗,曼妙多姿,靚妝豐容下,那胸前可見淺淺的雪白之溝,用時下的一個詞形容,可稱之為“媚俗”,不過,樂寧朦知道,這個女人性格豪爽而跋扈,絕不能用媚俗二字來形容。

  “攝月……君,你來了?”琵琶聲止,那女子含笑說道,曼妙的身軀已裊裊而起。

  樂寧朦道了聲是,再慢慢走到她面前,將袖中那藏的那幅《八駿圖》呈現(xiàn)在了她面前。

  蕭吟雪接過那幅畫卷后,便細(xì)細(xì)的品了起來:“不錯,這是主人交待過的,攝月君與我們對接的信物——周穆王八駿圖!”

  “不知攝月君來找我蕭三娘,有何事相商?”

  樂寧朦沉默了一刻,問:“師傅他老人家現(xiàn)在可好?”

  蕭吟雪搖了搖頭,順口就答了一句:“不好!”

  樂寧朦臉色一變,又聽她話鋒一轉(zhuǎn)道:“他老人家四處游山玩水,過得比我們可瀟灑,怎么可能會不好?倒是攝月君你,現(xiàn)在過得可好?我可是聽說你……”

  “罷了,我今天來是要你幫我一個忙!”猝地打斷了她的話,樂寧朦說道,“我想要你啟用這里的暗樁,幫我去調(diào)查八個人!”說罷,她又掏出另一些小巧的卷軸,放到蕭吟雪面前,“這里是我所擬下的八份名卷,每個人的身份地位以及有關(guān)于他們的部分事跡我都寫在了這些名卷里,現(xiàn)在我需要八個人埋伏在他們身邊,幫我傳遞有關(guān)于他們的所有信息?!?p>  蕭吟雪反反復(fù)復(fù)的看了看那八份名卷,臉上一系列的神情閃過,最后看著樂寧朦嘆了一句:“攝月君這是要謀大業(yè)?。 ?p>  “你幫不幫?”樂寧朦也不多說,直接反問。

  “幫,自然要幫,主人交待過的事情,我怎敢違抗,不過,雖幫,但我們這些人也需要活路??!攝月君難道不表示點(diǎn)什么嗎?”

  蕭吟雪說著,已將手伸了出來。

  樂寧朦不由得神色僵了一僵,旋即才想起這蕭吟雪可是一個不好惹的貪財(cái)家伙,忙笑了笑道:“三娘,瑯琊王尚書說錢財(cái)不過是阿堵物,你有必要把阿者物看得這么重嗎?”

  三娘是所有人對蕭吟雪的一個代號稱呼。

  “呸,阿堵物,那些衣冠禽獸的士族,嘴上說著阿堵物,到我這里來逍遙快活的時候怎么又不閑錢多啦?再說了,沒錢我們怎么活???就算是死間,也要給他們的家人留一條活路吧!”說到這里,她笑若春花,再次向她攤出了手,“據(jù)我所知,攝月君的外祖家可是很有錢的,不會連一千兩也沒有吧?”

  “一千兩?”樂寧朦頓時愕然,“要這么多嗎?”

  蕭吟雪皺了皺眉:“八個人啊!你也不瞧瞧這八個人是什么身份的人啊?這是多么危險的事情??!攝月君不會這么小氣吧?”

  樂寧朦又笑了笑,過了一會兒,才隱下心中的無奈,肅然點(diǎn)頭道:“好,三日之后,我來送上二千兩,不過,我還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什么人?”蕭吟雪笑瞇瞇的問。

  話還沒問完,樂寧朦便脫口截?cái)嗟溃骸爸x容且!”

  蕭吟雪一愣。

  樂寧朦又道:“找到他給我殺了他,以絕后患!”

  “啊?”

  “哦,先不要?dú)⑺?,總之,先找到他的人,再將他交給我,我的仇,我自己來報(bào)!我一定要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

  看到蕭吟雪瞪圓了眼睛極為驚詫的反應(yīng),樂寧朦也疑贖的看了她片刻,問道:“你這是什么表情?是做不到么?”

  蕭吟雪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最終搖了搖頭:“不,不不,我是完全做不到?!?p>  “蕭三娘……”

  樂寧朦還要說什么,蕭吟雪陡地打斷,一口氣說道:“你要找謝容且這個人是吧?好好,我?guī)湍阏遥劣谀阆氚阉趺礃幽鞘悄愕氖?,我不管,這樣總可以吧?”

  樂寧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說:“蕭三娘,你好像很怕他!”,蕭吟雪便看穿了什么似的,連忙打斷道:“沒別的事了吧?若是沒別的事,攝月君就別在我這里逗留了,趕快走吧!你還是個小姑子,這天黑了,回家可是會很危險的,天高夜黑,小心色狼!”

  樂寧朦無奈的笑了笑,見蕭吟雪明顯一幅驅(qū)客的樣子,也不便多留,便轉(zhuǎn)身飛快的走了,走的時候總覺得這閣樓中有些不對勁,可也一直想不到不對勁在哪里。

  而就在她走后,蕭吟雪便推開了她身后封閉著的一堵“墻”,朝著里面走了進(jìn)去,那里面是一個巨大的內(nèi)室,塌幾桌椅,衾枕紗被一應(yīng)俱全,一扇巨大的云母屏風(fēng)后面,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年正斜椅在一塌上,一手撫著琴弦,一腳彈著琵琶,姿態(tài)甚是慵懶而隨意。

  他身邊還有一老叟正哭得傷心欲絕:“郎君,你賠我玉,賠我玉!”

  “不就是一塊石頭嗎?從早叫到晚,至于嗎?我謝家有這么缺錢嗎?”斜躺在塌上的紅衣少年閉著眼睛說道,忽聞腳步聲近,便喊了一聲,“三娘,幫我陪他一塊石頭,就找那種又細(xì)又長的給他!”

  蕭吟雪聞聲擺動著柔軟的腰枝走到了他的面前。

  “謝郎,你讓我到哪里去找一塊又細(xì)又長的石頭?”她含笑問道,順勢拂袖一擺,便坐在了他的身旁。

  老叟的哭聲頓時更大了:擺明了就是不想賠嘛!

  蕭吟雪扇了扇手掌,嘆了一聲:“欺負(fù)老人是個很可恥的行為,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rèn),即便是可恥,我也依然不為所動,謝郎,你也知道,我很愛錢的,我愛錢超過我的生命!”

  謝容且微微笑了笑,應(yīng)了一句:“是,你愛錢如命?!?p>  蕭吟雪滿意的笑了笑,又欺身而上,將紅唇湊到了他的面前:“剛才你應(yīng)該聽到了吧?謝郎,你的克星來了,她可說了,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筯,喝你的血哦?!?p>  “是,我都聽見了?!敝x容且笑笑作答,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

  “即便是知道,可是你還是想要幫她?”蕭吟雪又問,“謝郎,你是有自虐傾向嗎?”

  謝容且還是笑笑,說了一句:“虐虐也沒什么不好,不是有句話說,打是親,罵是愛嗎?”

  “呵呵呵……”蕭吟雪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事情,掩口笑了起來,笑完之后,又問,“你真的就這么喜歡她?今天早上,你還救了她?你可知道那個殺她的人是誰派來的?”

  謝容且仍是一幅慵懶含笑的模樣,沒有答話。

  蕭吟雪又道:“既然喜歡她,何不就將她搶來呢?以你的手段,騙一個小姑子上你的床,應(yīng)不是什么難事吧?”

  謝容且這才緩緩起了身,一本正經(jīng)道:“我是個讀書人,怎么能用搶和騙這么粗俗的詞呢,孔子說,蕭韶九成,有鳳來儀,自古便有司馬相如琴挑佳人,博取芳心,成就千古佳話,我怎么說也是個才情出眾,博綜眾藝的英俊美少年,三娘還是莫要為我操心了!”

  “咯咯……”

  蕭吟雪又極為諷刺的笑了起來,忽地,她再次欺身而上,那雪白的胸脯便重重的壓在了謝容且身上。

  “我看你?。∵€是個愣頭青,未經(jīng)過人事吧?琴挑佳人,博取芳心,你是要笑死姐姐我嗎?就她那個冰心冷硬的臭脾氣,恐怕就算你彈爛了手指頭,她都不會為你所動。”說著,她慢慢的將一雙柔白的手撫在了謝容且臉上,說道,“不如,讓姐姐我做你的啟蒙老師,給你上一堂早教課如何?”

  謝容且看著她那雪白的胸脯,尷尬的笑了笑,一邊慢慢推開她,一邊說道:“還是不必了,我聽說第一次都很讓人難忘,所以我也想……將這第一次留給我最想要的人,我的……師妹!”

  蕭吟雪臉色變了變,氣得恨恨的咬緊了唇,就見謝容且轉(zhuǎn)過頭了去,一副根本不想看她的樣子。

  登時,火氣冒了上來,正要發(fā)怒,又聽謝容且說了一句:“三娘,麻煩你以后能不能將衣服多穿點(diǎn),不然,這實(shí)在是太折磨我純潔又幼小的心靈了!”

  話落,蕭吟雪惱怒的睜大了眼睛,挽了袖子作勢就要去擰謝容且的衣領(lǐng),誰知謝容且突地將臉轉(zhuǎn)過來,嚇得她登時一愣,差點(diǎn)一聲尖叫,旋即又笑了起來。

  “笑什么?”謝容且問。

  蕭吟雪指著他,一邊隱忍著笑聲一邊道:“謝郎,你……你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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