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多年未見的人就在你能看得著的地方,可是卻先內心膽怯了,正所謂“近鄉(xiāng)情更怯”。
或許,時光的打磨,讓得我對李燕有些陌生了,還或許是因為我性子害羞了,所以我沒有立即上前去與李燕相認。
不過,我始終沒有經(jīng)受住,與李燕相認的念頭。在知道李燕就在這學校讀書后,因為是數(shù)學學習委員,我便借著去教務處送作業(yè)的時候,每次快速地翻一下每個班的花名冊,一次只能翻看一個班的,看后沒什么發(fā)現(xiàn),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教務處,只是離開時,心中略有不甘。
不甘中又無奈,只好等下次了。
有一次,我繼續(xù)去送作業(yè),然后便開始翻花名冊了,沒想到,這時候,一個男老師進來了,悄無聲息的,面無表情,他看著我,說道:
“同學,你在干什么?”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人的話語,我驚得將正在看的花名冊掉到了地上,然后快速地又將它撿起來放回原處,迅速地轉過身,對著這位看起來非常陌生而嚴肅的老師,臉上繃緊著,答道:
“老師,您好,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據(jù)說,也到了這個學校上學,所以看看這些入學名單,查出她在哪個班,好去找她,敘敘舊?!?p> 說完這些話后,我一臉的緊張,同時又不甘心,心里在想著,糟了,今天搞砸了,下次沒機會了。
那位老師,慢慢地走到我的身邊,他每向我走一步,我的內心就緊張一分,心臟也嚇得咚咚狂跳,真是可把心給累著了。
我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非常嚴肅的老師,竟然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拍拍我右肩,笑著對我說:“你這個同學看起來很實誠,還重義,老師喜歡,你繼續(xù)在這兒看,我允許你看,直到找到了為止?!?p> 我一陣愕然,同時,心中有一股感動,還有為老師的贊揚,感到一些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是迅速地回答道:“老師,您人真好,謝謝您!”
那位老師只是點點頭,便忙著做事去了。而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這些入學名單了,再也不用躡手躡腳了,更重要的是,不用像個賊似的,心里充滿了不安。
我迅速地在入學名單上,用自己敏銳的目光快速地搜索著,終究,是找到了。上面寫著,李燕,女,文科班二班......找到后,我放下那些入學名單,再次對那位老師表達了謝意,然后便迅速地離開了教務處。
我知道了,李燕在二班,我便火燎燎地朝著二班而去,可是,二班門是關著的。瞧見這情形,簡直是給我頭上潑了一盆冷水。
我迅速地恢復了平靜,想著,這會兒可能是在自習。
不過,我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這間教室外徘徊著。
突然,從教室里邊,出來了一個高個子,胖胖的,身材魁梧,戴著眼鏡的同學。我迅速地湊上前,說道:
“同學,你能幫我把李燕叫出來下嗎,謝謝??!”
這位看著有點可愛的同學,并沒有拒絕我,而是又進了教室,似乎真的叫人去了。
等了一會兒,門又再次開了。心里一陣緊張,同時臉上還堆滿笑容,是開心的。
她,上身穿著一身米白色短袖,下身穿著一條打有破洞的牛仔褲,頭發(fā)披散著,皮膚白皙,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眼睛大而明亮,表情帶著笑容。
我看后,在心中驚呼,果然是李燕,那個喜歡小白的李燕,時光終究,沒有消滅完,她以前的痕跡。
她看著我,然后笑著說道:“同學,是你要找我嗎?有什么事情嗎?”
我沒想到,時間,可以教人忘記以前竟是真的,只是真的落在自己頭上時,又不禁地感到一陣惆悵。
我試著讓自己盡可能地以平靜的語氣,笑著說道:“你忘了我是誰嗎?是?。∵@么多年沒見了,不記得也正常。不過,我可沒忘記你呢?”
李燕聽后,一陣愕然,然后,陷入了沉思,似乎是要在腦海里搜索著,有沒有一個與站在面前的男生符合的熟人。
只是,終究,是不記得了。也是,以前的楊光,臉上常掛著笑容,如今臉上更多的是平淡的神色,而且以前長得也沒有如今1米八這么高,變化太大了。
重要的是,分開的太久了,即使再熟悉,時光也能沖淡著這一切,最后乃至,終了于無了。
李燕似乎記不起來了,于是,她笑著說道:“同學,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了?咱們之前見過嗎?”
我聽著李燕的話后,心里,雖然有一陣失望,但我并沒有在此上計較什么,只當這是造化弄人吧!不過,我還是說道:“李燕,你不用抱歉。我是柏下村的楊光,咱們曾經(jīng)見過,不是嗎?”
李燕聽后,臉上一陣恍然大悟的樣子,似乎很激動,她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同時,笑著說道:“楊光,原來是你?。∏莆?,竟然一時之間沒把你給記起來!”
我微笑以對,沒有說話。
李燕又繼續(xù)說道:“說實話,這些年過去了,你的變化可真大,讓我沒把你給認出來。我記得,你楊光小時候那會兒,極其愛笑的,人也很矮小,可是,瞧你現(xiàn)在,高高大大的,臉上總掛著一副嚴肅的臉,讓人看了,還以為是哪個班的班主任呢?!?p> 我這時候,聽后,便說道:“你走后,我經(jīng)歷了一些事兒,所以才會這樣?!?p> 李燕聽后,顯然是知道我經(jīng)歷過一些什么事情,沒有繼續(xù)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深究下去。
于是,她轉移話題,笑著說道:“楊光,我們去跑道那塊環(huán)形區(qū)域,在那兒青草地上,坐著聊聊,怎樣?”
我笑著說:“嗯?!比缓螅钛嗦冻隽碎_心的笑容,說道:“等我下,我去教室拿些東西,馬上就出來?!边€不待我說好,李燕便風風火火地沖進教室去了,拿東西去了。
不一會兒,我們便肩并肩地往跑道環(huán)形區(qū)域草地去了,路上只是在慢慢地走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打破這份安靜的氛圍。
一路從李燕的班里走到目的地,在這個過程里,空氣里總飄散著從李燕身上傳出的淡淡清香,味道很好聞。
同時,在心里想著,我們都長大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
到了草地上,我們便相對而坐,在剛坐好的那瞬間,我用目光打量她,她也用目光同樣打量著我,這氣氛有些微妙。
我還是先開了口,笑問道:“李燕,你剛才說你往教室里,拿東西去了,可是,也沒有見到你拿什么???”
李燕笑著回我,道:“我啊!不告訴你,嘻嘻!”
沒想到,李燕這一開口,就把我的思緒帶回了從前,讓我憶起了往昔,一幕幕。
李燕似乎沒有注意到我陷入了回憶中,便繼續(xù)說道:“其實啊,也沒什么,就是一些小玩意?!?p> 我笑著回道:“嗯?!?p> 李燕,似乎發(fā)現(xiàn)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也就沒有再繼續(xù)說什么,而是收起了笑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用眼睛看著我,誠懇地說道:“楊光,我感覺得到你的變化了很多,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不過,這世上也沒有過不去的那道坎,除非是你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如果,你還愿意像以前那樣相信我,把我當作好朋友的話,你可以跟我說下,即使我不能在實質上能幫你到什么,但也許因為你告訴了我,或許在下一刻,便可以增加你面對那道坎的勇氣,讓自己過得快樂些。如果,你還當我是以前的燕子,那么就跟我講講,這些年,你究竟是怎樣過來的,好嗎?”
我聽后,望著燕子,此時的模樣,讓我想起了以前的燕子。一想到,以前的燕子,我內心就沒由來的一陣信任,是出于朋友間的信任。
于是,我首先開始,就跟李燕講起了當年她離開后沒多久,發(fā)生在我身上,那件冤枉的事情。即使,我盡可能地讓自己平靜地敘說著這一切,可是,我終究還是,沒有做到平靜。
對于當年,八婆冤枉我的事情,我內心還是耿耿于懷的。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在李燕面前,仔細地講完了。然后,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回復到淡然。
李燕聽完后,她眼圈紅了,她紅著眼,對我說:“楊光,我沒想到,你會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我聽得出來,在這件事上,你的內心波動很大,可以想到,當年,你過得有多么不容易。不過,作為你的好朋友,我還是希望你,在某天,能夠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多出去走走,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法改變,那么,就盡量讓自己學會去面對這一切。你要承認,這陰影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要勇于正視它,早日從那走出來。當然,這需要一個過程。作為好朋友,我還是希望你過得開心點的?!?p> 我聽完后,內心有些感動,誰也不知道,每當我在回憶這件事的時候,內心是多么的脆弱。
我從未奢望有人能夠理解我,我只是,希望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能夠安慰我,這并不是我矯情,而是我也想知道,這個世上,究竟還有誰,能夠給我一點溫暖,因為,誰也不愿意,一直,活在陰暗的角落,害怕被光明照射。
有時候,家人無法理解你,而我又不忍讓他們操心,我只好,將這一切,埋藏在心中??墒?,誰能知曉,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件事,在心中,不僅沒淡化,反而生了根,發(fā)了芽,長成一棵樹苗了。
我鼻子沒來由的一酸,誠懇地對著李燕說道:“謝謝你,愿意聽我講這些。”
生活,給每個人都標了記號,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只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中生活,他總會期望被別人理解著,這是人之常情,也請不要去責罵他們矯情,想想吧,在生活中,我們都不易,本來就嘗盡了心酸與苦楚,這個時候,你若是再說些責罵的話,豈不是讓他們的內心一直飽受寒冷的煎熬,人,是需要互相理解的。
只有互相理解了,才會有人情味,從而更加熱愛生活,珍惜它的不易。
李燕,聽我道謝后,她大而明亮的眼睛,狡黠都望著我,道:“你是不是,還要講些什么?我看得出來,你沒有說完?!?p> 我盡量地使得自己,平復下此刻的心緒,然后,又繼續(xù)道:“我是沒有說完?!比缓?,我將因為這件事后,我一直不說話,最后成了個啞巴,詳細地說了出來。
李燕聽后,臉上布滿疑惑,問道:“你說你因為那件事,成為了啞巴,可是,你現(xiàn)在能開口說話,這,是為什么?”
我笑著說道:“我至今也沒想清楚,是什么原因。我只記得,在上五年級的某個雨天,我大病了一場,發(fā)燒了,連續(xù)在床上躺了三天,結果一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口能發(fā)出聲音了。只是,聲音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p> 李燕聽完我的話后,然后鄭重地說道:“仔細回味你說話的聲音,真的,你的聲音真的變了,說了這么多,我現(xiàn)在才注意到。楊光,我沒想到,我離開后,你竟過得這么不容易?!闭f完后,李燕眼圈更紅了。
看著李燕此時的模樣,我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將小白那件事,告訴她,只是,心里一陣沒底??墒?,沒想到,李燕忽然問我道:
”楊光,那個小白,還好吧?”
我沉默了??墒?,李燕卻著急了,她問道:“小白,到底怎么了?”
我看著李燕一副著急的樣子,我最后還是沒忍住,還是說了出來,道:“李燕,小白,它讓村里人,殺了,燉火鍋吃了?!闭f完后,我內心,也是沒由來的,感到一陣鉆心的痛。而李燕,早早通紅的眼,此刻不由得留下了兩行淚水,她哭著說道:“小白,它那么可愛,是誰,這么殘忍,竟下得了手,簡直是太沒人性了?!?p> 我看著李燕這一副模樣,便安慰她道:“李燕,別哭了,小白,它在天上看著呢,我想它也不想見到,你這個傷心的模樣吧!”
我說完后,看著李燕,心里也不大好受。過了好一陣子,李燕,才停止了哭泣,只不過,她內心,還是在難受著。
我看得這一幕,心里在想,書上里描寫過,說女孩子是個感性的人,天生如此。只是,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過了一會兒,我想到,轉移話題,據(jù)說在一方傷心的時候,可以,起到很好效果的。
于是,我開口道:“李燕,這些年來,你過得怎樣?過得好不好?”
李燕聽到我的話后,一陣沉默。而我內心卻在說,糟糕,本來是想轉移話題,讓李燕恢復起來的,沒想到還有著加重的趨勢,是??!想一想,這個世上,每個人都過得不易,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竟然糊涂了。我,花了七年,才從小白的事情中緩過來,而李燕剛得知,這......
李燕,她望著我,額頭上頓時爬過幾縷憂愁,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我走后,沒多久,我爸他做生意失敗了,然后欠下了很多債,因為這事,我爸承受不住打擊,身體也垮了。而我媽,身體一向不好,因為這事,她的身體更差了。而且,我還有個正在讀書的弟弟,所以,總的說來,也就那樣吧!”
聽完后,我內心一陣痛苦,我沒想到,自己過得不容易,連李燕也竟然過得不好,忽然,我內心為李燕既感到同情,又擔憂著,但我知道,我不能表現(xiàn)出同情來,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才會互相告訴彼此的遭遇。
我聽后,內心也是嗟嘆不已,我心里在想,生活,終究得繼續(xù),無論,命運多么曲折與不如意。于是,我輕輕地安慰李燕,道:“李燕,一切會好起來的,凡事向前看,你要有信心與勇氣,接受命運的挑戰(zhàn)?;蛟S,在不久,你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呢!”李燕聽后,對我道了聲謝,然后我們繼續(xù)聊起了其他的話題,比如學校......
最后,我們見著,夜色漸漸地籠罩了整塊大地,有感時間太晚了,便在跑道上告別了,紛紛相離去,往寢室歇息去了。
在回到寢室途中,我走在路上,不斷地感慨著“重聚首,多憂愁”,內心思緒翩翩,想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