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樓的客房門口,秦佑站住了,低低地囑咐南宮儀,“公主,今晚屬下就在隔壁,這屋子是里外一明一暗的大間,今晚就委屈公主和碧荷睡外間了?!?p> 南宮儀哪里會在意這些?
她點點頭,瞄了蓋著蓋頭的紅菱一眼,笑嘻嘻道,“既如此,紅菱就一個人獨占一張大床吧。我和碧荷兩人在外頭擠擠還暖和?!?p> 紅菱急得忙低聲辯解,“公主恕罪,奴婢知道自己僭越了,可是……”
“好了,我沒那么小氣,你也是為我好!”南宮儀見她那樣,忙哈哈一笑打斷了她的話,“說起來做個公主還挺不自在的,你權且替我熬幾天罷了?!?p> 秦佑見南宮儀笑得眉眼彎彎,心里也跟浸了蜜汁一樣,甜得快要流出來。
見天色不早,他忙讓南宮儀主仆三個進去歇著,“屬下讓人備下熱水,公主勞乏了幾日,好好梳洗梳洗?!?p> 南宮儀見這男人如此貼心,本想說幾句感謝的話,但生怕又讓秦佑誤會,生生忍住了,只輕輕點點頭,自進去了。
他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更不會有任何結局,還是別給人家希望了。
進了屋,南宮儀迫不及待關了門,打發(fā)紅菱和碧荷在外屋等著,自己則進了里屋,就見里頭用簾子隔出一個小間來,放著一個熱氣蒸騰的浴桶。
她歡呼一聲,就寬衣解帶,坐了下去。
洗漱過后,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頓熱乎乎的大餐,南宮儀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興趣缺缺,也不想出門,就窩在床上看了會兒書,主仆三個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也許是連日來絞盡腦汁地想逃跑,用腦過度了,她和碧荷兩個躺在外間的軟榻上沒多久就進入夢鄉(xiāng)了。
后來,迷迷糊糊中,聽見耳邊靴聲嘈雜,人聲鼎沸。
南宮儀只覺得頭疼欲裂,掀了掀眼皮,重如萬斤,她只好放棄,意識混沌得只想睡。
“公主,公主……”可是有個聲音一直在她耳邊聒噪,她煩躁得只想揮手把他趕走,卻發(fā)覺自己提不起一點兒力。
“噗”一聲輕響,南宮儀只覺得自己被淋了一頭一臉的水,渾身激靈靈地抖了一下,意識慢慢回籠。
她不情愿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很想罵人。
可是卻對上一雙擔憂焦急的眸子,還有一張放大的俊臉。寬闊的額頭,刀裁般的鬢角,高挺的鼻梁,還有一張弧度優(yōu)美的唇瓣。
此刻,這張俊臉幾乎就貼在她的臉上,唇瓣還沾著水滴,紅潤潤的引人想一品芬芳。
南宮儀傻傻地盯著這張俊臉看了半日,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張臉的主人正是秦佑。
“啊……”她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慌里慌張地攏著身上的被子。
老天爺,秦佑半夜三更地怎么在她房里出現(xiàn)了?
碧荷呢?紅菱呢?
雖說前世是特戰(zhàn)隊的軍醫(yī),但她不會功夫啊。萬一,萬一秦佑來個霸王硬上弓怎么辦?
剛醒過來的南宮儀,真的把秦佑給當成登徒子了。
秦佑不笨,看著這樣的南宮儀,自然明白她想什么了。
無奈地笑了笑,秦佑后退了一步,溫聲道,“公主,屬下冒昧了。只是您屋子里進了歹人,把您給迷暈了?!?p> 啥?
南宮儀眼珠子轉了轉,這才覺得腦袋有些發(fā)蒙。
她歉意地沖秦佑笑了笑,坐了起來,這才發(fā)覺屋里有些不對勁,空氣里飄著一股血腥味兒。
她忙四處看了看,見碧荷臥在她腳下,看胸口微微起伏,睡得正香。
身為大夫,她鼻子有股獨特的敏感,轉頭往里屋看去,就見里屋垂著的紅色軟簾已經(jīng)掛起,床上的紗帳也已經(jīng)掛好,而扮她的紅菱,則頭發(fā)披散,身子趴伏在床沿上,耷拉下來的手背白中透紫,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南宮儀雙眼一下睜大了,忙問秦佑,“她,怎么了?”
雖然心里已經(jīng)隱隱覺得不妙,但她還是問了出來。
秦佑垂下眸子,慢慢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垂頭道,“都是屬下無能,出了紕漏……”
南宮儀知道自己的猜想證實了,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跑到了里屋的床邊。
秦佑忙跟了過去。
南宮儀蹲在床邊,摸了摸紅菱的手腕,已經(jīng)脈息全無了。
死了?紅菱死了?就在她們睡著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死了?
南宮儀不敢相信,明明外頭秦佑帶著人守衛(wèi)森嚴的,怎么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而且,偏偏是紅菱死了。
紅菱可是在假扮她的。
莫非,歹人要殺的是她?
她慢慢站起身來,回過頭,一聲不吭地看著秦佑。
“昨晚上,那些人想殺的應該是公主,幸好……”秦佑訥訥低語,不敢看著南宮儀那雙異常發(fā)亮的眸子。
“幸好紅菱假扮我,成了替死鬼,是么?”南宮儀聲音輕輕顫抖,說不出的空靈。
“公主,您,別自責……”秦佑嗓子有些沙啞,伸出一只手,想要拍拍她的肩,最終卻又無力地收回去了。
“他們要殺的是我!”南宮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覺得自己此刻好似靈魂出竅一般,聲音也有些不是自己的了。
紅菱和碧荷兩個是原主的貼身宮女,可是跟她不過才十來天的功夫。她對她們也算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南宮儀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初乍一穿過來的時候,她記得,就是這兩個宮女怕她被榮貴妃給欺負,拼死護在她跟前的。
如今紅菱成了她的替死鬼,她良心何安哪!
她那美麗的如同彎月一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拼命忍住將要滾落下來的淚水,緊緊抿著唇瓣,不讓自己的脆弱顯露出來。
可是越是這樣堅強的她,越發(fā)讓秦佑心里憐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