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動手
馮昭眉眼間不見任何憐憫與心軟，一意孤行的看著蕭深，“我說杖斃?！?p> “阿昭。”
“郡主?！?p> 馮思遠(yuǎn)和瓊琚同時開口，顯見阻止之意。
立在小婦人身后的蕭深心里暗暗吐了口氣，他剛才反應(yīng)太快了。
其實，應(yīng)該慢一拍的。
可這口吐出去的氣還沒等收回來，馮昭一意孤行的指令又拋了過來，“蕭侍衛(wèi)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蕭深：“……”
他想點頭。
可馮昭不給他機會，咄咄再問，“皇太后就是讓你這么保護(hù)我的？”
蕭深垂首，沉眸，心里在說，“皇太后也沒讓我?guī)湍銡⑷税。俊?p> 其實，他也不是沒殺過人，也不是怕殺人，可對方是平順王府，太皇太后的兒子家，還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惹得起的。
他在洛城腳跟都沒站穩(wěn)，在皇太后面前只露了臉，卻沒做出什么事兒，真要是打殺了這人，平順王怕是得跟他沒完。
雖說他是給馮昭辦事，可卸磨殺驢的典故他又不是不知道。
回頭，宮里兩位主子鬧起來，舍不得動馮昭，他就得被拎出來。
蕭深這會兒已經(jīng)將利弊在心里轉(zhuǎn)了一圈，在不能確?；侍竽鼙Ｏ滤那疤嵯?，他開始惱怒馮昭這種貴女作派。
一言不和心意就要打殺人，惹了禍，受罰的又都是他們這些辦差的人。
瓊琚和蕭深想到了一處，可她從來沒見過馮昭這樣盛怒過，有心想勸，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馮思遠(yuǎn)到是不在意馮昭殺誰，除誰，更不怕平順王府，只是，他要考慮馮昭的名聲，畢竟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家。
所以，他側(cè)身接了馮昭半邊怒火，低聲勸道：“阿昭，讓瓊琚先送你出去，這邊交給大哥?！?p> 終于有頂雷的了。
蕭深垂著的眸子又松了下。
可偏偏，他像上輩子得罪了馮昭，這會兒竟是半點不讓緩氣。
馮昭直接就把馮思遠(yuǎn)推到一邊，邁著步子就走到了蕭深身前。
蕭深盯著眼前多出的一雙腳，腦子里正想著她是怎么把步子走得裙擺不動，鞋尖不露的，就聽她聲音里不含半點溫度的對他說，“蕭深，我讓你親手杖斃了她?！?p> 可能是惱怒蕭深的不作為，這會兒竟是半點余地都不給他留了。
蕭深這下可真郁悶了。
連康寧郡主在他一步之外都忘了，猛的把頭抬起，呃……
康寧郡主的眼睛，好大啊。
睫毛，好翹啊。
她瞳仁里映出那道挺拔英姿，是他吧。
他竟然走進(jìn)了康寧郡主的眼里。
這種感覺，好奇怪啊。
明明是離自己很遙遠(yuǎn)的人，忽然有一天讓他少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仿佛自己能夠與她比肩，蕭深忽然膨脹了。
可蕭深還是理智的。
膨脹沒燒化他的理智。
但馮昭卻用極輕的一句話，壓倒了他的理智。
“就算你現(xiàn)在不動手，她也活不了，平順王府找上門，你一樣脫不了干系。”
蕭深被逼上梁山了。
就像一場賭局，已身在局中，想抽身是不能了，那就只能讓自己不輸。
他動手了。
馮昭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小婦人肚子里的孩子化成一灘血水，小婦人也在幾十杖后，慢慢咽了氣。
由始至終，她就這樣站著，看著，一動不動。
明明是很殘忍的一幕，可所有人似乎更關(guān)心康寧郡主這會兒的反應(yīng)。
她哭了。
哪怕沒有聲音。
可眼淚成了串的在流。
瓊琚幾個面面相覷的圍過來，努力忽視院子里的血腥氣，試圖張嘴勸勸康寧郡主別哭，可又默契的誰也沒主動開口。
到是馮思遠(yuǎn)，看著前一刻還虎視眈眈的馮昭，下一秒又哭的可憐兮兮，一時當(dāng)她見了血腥害怕，忙穿過瓊琚幾個，將她攬進(jìn)懷里，學(xué)著小時候他闖禍被打，他娘哄他的語氣，對馮昭說，“不害怕啊，有大哥在呢，沒事的，別哭?！?p> 馮昭眼前的血色被馮思遠(yuǎn)的徹底遮住，那片紅消失的瞬間，她心里壓抑的那股怨仿佛得到了釋放，雖然還不能盡消，可至少，能反擊那人一步，便已經(jīng)讓她覺得痛快了。
痛快過后，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推開馮思遠(yuǎn)重新站好的馮昭，臉上又見了笑意，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似的，語氣輕快的對馮思遠(yuǎn)說，“大哥，我們回去吧，嬸嬸該等急了?！?p> 不等馮思遠(yuǎn)回答，瓊琚、采蒿、采顰終于敢說話了。
“郡主你沒事兒了？”
“郡主要不要再歇一歇？”
“郡主……”
馮昭終于將目光勻給受驚的三人，穩(wěn)聲說道：“有什么話，回去再說?！?p> 的確，這里不再適合說話了。
三人立刻噤聲，上前扶穩(wěn)馮昭，一刻不想多呆的往院外走去。
至于院子里死的那個人，余下的事兒，這會兒她們像是忘了。
或者說，不敢去想等待她們的后果。
馮思遠(yuǎn)直等著馮昭走出院子，才近一步站到蕭深身邊。
他手上還拿著行刑用的木杖，一端染的血跡并未干涸，可這會兒到像沒入他的眼。
連同地上死了的那個婦人一樣，都不在他眼里。
馮思遠(yuǎn)有點佩服蕭深的膽量了。
再一想到他的功夫，早上的惺惺相惜之感，這會兒竟多了想要結(jié)交之意。
他抬手拍了拍蕭深的肩，看著他過于嚴(yán)肅的側(cè)臉，知道他是想到了打死這婦人將要迎來的后果，心一軟，不由寬慰一句，“子稽安心?！?p> 子稽是蕭深的字。
早上馮思遠(yuǎn)問過后，直到現(xiàn)在才愿意去叫……
蕭深不是笨蛋，這會兒腦袋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
馮思遠(yuǎn)淺笑的沖他頷了頷首，像是默許了什么。
蕭深剛剛還嚴(yán)肅的臉色，頓時漫了笑意，一雙眸子像藏不住心事似的，熠熠生輝。
馮思遠(yuǎn)被他過于情緒化的反應(yīng)逗笑了，說起話來，也顯得隨意許多，“我去再添點香油錢，你把這邊的事情處理過了，就去寺門口尋我們。”
到底是佛門凈地，馮思遠(yuǎn)縱了馮昭，自己卻不能什么也不做。
蕭深也聽懂了他的意思，爽快應(yīng)聲，并道，“郡主受驚厲害，回去得趕緊請個大夫過去瞧瞧?！?p> 馮思遠(yuǎn)笑意沖進(jìn)眼角，極贊同蕭深的話，“阿昭自入宮后，身體一直由宮里的太醫(yī)照料，等回去后，外面的大夫要請，宮里的太醫(yī)，也要請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