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朵正回憶著傳說中懷曼的豐功偉業(yè),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等一下,說起懷曼,她記得懷曼的學(xué)生應(yīng)該是第三批出發(fā)的。那是他的第一個學(xué)徒,全學(xué)院的人都很關(guān)注,尤其是聽說那人連見習(xí)魂師考試都沒有通過,幸災(zāi)樂禍的大有人在。這么說,斐安是今天出發(fā)的,而自己是昨天出發(fā)的……
“你、你今天是第一天?!”碧朵難以想象,說出的話有點模棱兩可,“我是指你是今天出發(fā)的就來到了這里?”這速度是有多快?明明看上去自己還比她強壯些。
斐安再次點頭:“如果不快一點,食物和水會不夠的。”
碧朵一下子臉色蒼白,如果她還嫌不夠的話,那自己這個比她先一天出發(fā)的怎么辦?繼而又想到剛才斐安講的方向問題,是不是自己先前被這塊荒原蒙騙了,所以走了回頭路?
碧朵又一次陷入沉默,緊緊跟隨斐安的腳步來到了準(zhǔn)備用來過夜的平地。
二人先各自在四周找了些樹枝用來生火,又把周圍地上的垃圾清理了下,隨后圍在尚未點火的樹枝旁。
碧朵沒有動手,她想看看斐安的力量,想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懷曼還有多少本事,沒有通過見習(xí)考試的斐安是不是為了隱藏自己的實力,當(dāng)時只是扮豬吃老虎?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斐安并沒有使用魂術(shù),而是拿出了火石,試了一兩次后就把火給點著了。
此刻的天色慢慢暗了下來,能見度卻還是很高,碧朵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為什么不施術(shù)?帶著火石又不太方便?!笔┬g(shù)多簡單,念個咒語就好了。
斐安沒有回答,只是禮貌地笑了笑,卻不愿意回答,碧朵也就不好再多問下去,但心里卻是疑云叢生,難道她真得是在隱藏實力?
斐安并不倚仗魂術(shù),即便她是一名立志成為大魂師的人。懷曼曾告訴她,所謂魂師就是將自己的魂力轉(zhuǎn)化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剛修行的時候需要用咒語告訴魂杖,由魂杖通過魂師的魂力注入其中來實現(xiàn)轉(zhuǎn)化。
特別是懷曼教給她的方法,和她在見習(xí)魂師考核上見過別人施術(shù)的方法都不一樣。在她魂力還很弱,魂杖和她的聯(lián)系還不是特別密切的情況下,她每施展一次,都要消耗極大的精力,因此除非萬不得已,她寧愿用別的方法來解決問題而不是用別人口中比較簡單的魂術(shù)。
二人相顧無言,斐安是不擅長和人聊天,碧朵則是心有忌憚。等天色已經(jīng)暗得差不多了,碧朵斐安從包中拿出干糧和水,圍在火堆旁開始就餐。
碧朵吃的是長棍面包,有一點咸咸的好補充鹽分,斐安則是幾塊曲奇餅干,餅干里放了蔓越莓干,是她自己做的。等她們吃飽了,周圍已是一片漆黑,這塊區(qū)域只有她們的火堆亮著。
斐安看了眼對面碧朵剩下的食物和水,有點擔(dān)憂地道:“以后每一頓不用吃得很飽,盡量節(jié)約一點,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過度使用魂術(shù),節(jié)省體力和精力。”
被她這么一說,碧朵也發(fā)現(xiàn)自己食物相比起斐安的短缺,荒原中的任何動植物都不能吃,如果再不節(jié)省一點可能都挨不到出去,雖然對她還有些戒備,但碧朵還是朝斐安感激地點點頭,謝謝她的提醒。
靜坐著的二人因為四周的寂靜和無聊漸漸都感覺困乏了起來,還是早點休息吧,好好養(yǎng)精蓄銳,明天還要趕路的。
眼皮耷拉下來的斐安剛把頭枕在背包上,突然身體一抖,她迅速坐了起來,警覺且戒備地低著身子環(huán)顧四周,然后朝碧朵低聲道:“有腳步聲。”
昏昏欲睡的碧朵沒有聽到她說的話,斐安只好搖搖她,剛搖了一下她就被驚醒了,迷茫地看著斐安,見她滿臉凝重,問道:“怎么了?”斐安又重復(fù)了一遍,碧朵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噤聲傾聽,似乎真的有聲音!不過聲音并不是很響,可能人還在離她們還比較遠(yuǎn)的地方。
“也許是其他學(xué)員吧?”她低聲對斐安說道,可是斐安卻依舊一臉嚴(yán)肅,手上已經(jīng)抓了一把泥土,碧朵不解,這是要用泥土滅火?需要這么緊張嗎?而且,斐安一直都沒有使用魂術(shù),點火滅火都是這樣,她一路跟來只見過她在辨別方向時似乎用了魂力。
腳步聲越來越響,雖然雜亂,但能聽出不止一個人,斐安一下子把泥土灑了上去,火立刻滅了,她拎起背包抄起魂杖往森林跑去,碧朵也沒時間多想,拿起自己的裝備緊隨其后。
她們在月光的照射下并沒有跑多遠(yuǎn),在進入森林的邊緣處就停住了,斐安走到一棵樹旁,拿起魂杖:“光?!币坏兰?xì)長的白光從她魂杖頂上的透明水晶中流出,繼而變大成為一大團白光,可是只亮了一秒就滅了。
碧朵終于再次見識到她施術(shù)的樣子,令她吃驚的是,沒想到斐安施術(shù)的咒語居然這么簡單,只要喊一下名字就能施術(shù)?即便是她的老師也沒有這個能耐,這難道就是懷曼之所以能成為唯一一個非圣古柯察學(xué)院出身而作為學(xué)院講師的原因嗎?
沒等碧朵細(xì)想,斐安在光亮術(shù)結(jié)束后又說道:“躍。”一下子跳到一根比較高的粗樹干上坐了下來。
碧朵也學(xué)著她用自己熟知的咒語跳了上去,坐到了斐安旁邊,悄聲道:“用得著這么緊張嗎?”
斐安不置可否,待碧朵還想再問,她用食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指了指她們原先所在的火堆處,在這個樹干上能清晰地看到那邊亮起了光,原來是那些腳步聲的主人已經(jīng)到了,那兩個人各自施展光亮術(shù),從碧朵她們的角度看去,能把他們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碧朵的臉色變了:“是丹尼和威利!他們是一對兄弟,威利是我的同門師兄,丹尼則是大魂師海門特的學(xué)生?!鄙蚂嘲膊恢篮iT特的大名又補充道:“海門特就是現(xiàn)在莎歐家族的族長,是三位大魂師中的第一大魂師?!?p> 莎歐。斐安的面色沉了沉,那個丹尼看來是個火炎系魂師。
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火堆,正四處張望,大概是在尋找她們。盡管斐安用最穩(wěn)妥的方法滅了火,但是相距的時間太緊了,他們能很輕易地看到火堆上殘留的煙,這證明她們剛走,證明她們走得不遠(yuǎn),在這漆黑的夜晚,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碧朵抓著斐安的袍角,手微微有點顫抖:“他們、他們是在找我們吧?”見斐安點頭,她立刻有點絕望地問:“那我們怎么辦?”
“你之前見過他們?”既然是同門師兄,按道理來說應(yīng)該是去打招呼結(jié)伴同行,不會那么害怕,碧朵現(xiàn)在這樣肯定有隱情。
碧朵低下頭,沉默了會兒,道:“我看到他們打死了和我很要好的師姐,奪走了她的魂力和糧食?!?p> 斐安身體動了動。
碧朵沒發(fā)現(xiàn),繼續(xù)道:“我打不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鼻旗嘲驳臉幼樱趹?zhàn)斗中恐怕還比不上她,如果被他們找到了她們可怎么辦?
“你在這里不要動?!膘嘲捕⒅潭渑牧伺乃募绨?,然后快速下了樹,輕盈靈活像一只小猴子,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碧朵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身影,只是在黑暗中她僅能勉強看到一個小巧的影子從這邊迅速竄到遠(yuǎn)處,最后和黑夜融合在了一起。
而另一邊的丹尼和威利在檢查完熄滅的火堆周圍后,將手中魂杖點亮的光團往森林這邊照來,這時碧朵瞧見離她位置斜方,也就是那對兄弟他們正對著的森林中赫然冒出一團白光,但僅維持了一秒便又暗了下去,碧朵認(rèn)得,這是斐安用魂術(shù)制造的光。
她心里一緊,連忙去看威利丹尼,只見他們遲疑了一下,便立刻朝光亮處跑去。
斐安在做什么!這時候施術(shù)不管成功不成功肯定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啊!雖然只亮了一秒,但是卻足夠讓他們察覺,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這仿佛就是、仿佛就是要故意讓他們看見一樣!
碧朵緊張得一直盯著白光所亮之處,希望能透過月光或是倆兄弟的亮光能看到斐安的身影。在那團大白光熄滅后,又出現(xiàn)了一簇白色線狀亮光,之后除了威利引路的光四周都被黑暗籠罩了。
斐安,你一定不要有事?。”M管碧朵仍有點害怕斐安,但現(xiàn)在她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她出了事,自己以一敵二勝算就為零了,碧朵默默為斐安祈禱著。隨著兄弟倆離斐安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地方越來越近,她的心臟如鼓般振動,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如果他們找到斐安了,接下來就是我。碧朵不禁想起師姐死后仍然睜著的雙眼,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她還只有十五歲,還有大把的人生去創(chuàng)造去享受,父母和弟弟還等著自己回家,現(xiàn)在可不想死在這里。
此時她沒有看見,一個身影從遠(yuǎn)處迅速接近她所在的地方,來到了樹下。
“碧朵?!庇腥溯p聲叫她的名字。
碧朵吃驚地睜眼往下看,是斐安!接著月光能看見她毫無波瀾的黑色雙眸,還能聽到她正輕喘著,臉色也比剛才略差,似乎很是疲倦。
見碧朵沒有反應(yīng),斐安艱難地爬上離地面最近的一根樹枝上,又虛弱地叫了聲她的名字。碧朵這才回神,俯身將斐安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