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基本上都是在冬月月初時節(jié),西夏人,以冬至日為歲首。
冬月,即是陰歷的十一月。
李良輔,是在興慶府過完了節(jié)日才出征的。
雖說冬至日在西夏人眼里是一年的開始,可更多時候,大部分的西夏人,慶祝完冬至日之后,便會選擇在后面最冷的日子里蟄伏起來,盡量減少外出,等待春天的到來。
只是這一次,因為盟友遼國的近況不佳,被金國打的連連敗退,現(xiàn)如今,就連天祚帝都被逼迫著退守西京大同府。
身為遼國盟友的西夏皇帝李乾順,十分仗義的派出大將李良輔,聲援天祚帝。
李乾順大仁大義的名頭之下,這些西夏士兵,卻是滿腔的怨聲載道。
從興慶府出征到府州城對面扎下大營,已經有半月的時間。
尋常日子,西夏的兵將,還能騎馬四處狩獵,搶掠周邊村鎮(zhèn)。
如今大雪滿地,加上府州城堅決死守,而周邊村鎮(zhèn),早就沒多少百姓居住。
失去了搶掠的收獲和樂趣,西夏的兵將,每日里只能守在軍營里。
每到值守的小隊,出營巡邏的時候,這出巡的小隊,便會帶著滿肚子的牢騷和不忿,背著酒袋,騎馬出巡。
帶隊出巡的首領,出身黨項大族往利氏。
雖說血統(tǒng)和級別不高,但是在地位等級森嚴的西夏軍伍中,多少還算有些權力可用。
離開營門不遠,小首領往利言則就大聲咒罵起來。
“這日子,什么時候算完?要叫老子,早就帶人沖上府州城,找大宋的小娘子喝酒去了!”
跟在一旁的一個騎兵部下,十分有眼色的遞上一個酒袋,嘿嘿笑著,“往利頭領,咱們還是按照原路走如何?”
往利言則心里明白,自己手下所說的原路走,就是想去附近鎮(zhèn)上,找那個寄居鎮(zhèn)上的村妓歡愉片刻。
雖說附近鎮(zhèn)上那村妓,早已沒有什么姿色,可對于身處軍營的往利言則來說,卻是難得的艷福。
出了西夏軍營,一路向西十三里,便是一座落敗的小鎮(zhèn)。
原本鎮(zhèn)上的住戶就不多,因為早期位于西夏和大宋交界的驛路旁,才有了這百十戶居民。
如今大宋與西夏交惡,這鎮(zhèn)子便荒廢下來。
原本鎮(zhèn)上就沒有什么原住民,如此一來,走的走,逃的逃,剩下的幾戶,不是犯過案子的逃犯,便是如那村妓一般,做些見不得光的營生。
往利言則的巡邏隊,一共十個人,按照以往巡邏的慣例,往利言則會先去村妓那爽一發(fā),等往利言則享用過了之后,才是他這些手下享有那村妓的時刻。
剛到鎮(zhèn)上,往利言則便興沖沖的沖進胡同,推開那村妓的房門。
村妓早就算好了日子,拿往利言則往日留下的銀子,換了些酒菜等候已久。
往利言則從今天出來,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心里有點發(fā)虛。
所以這次,往利言則并沒有吃這酒菜,而是直接上去,對這村妓就是一通摧殘。
那村妓似乎也習慣了往利言則的這種做派,任憑對方胡來,甚至還各種配合。
待那往利言則激情褪去之后,才哼了聲道,“你這里沒有其他人來過吧?”
女村妓故作不忿,“往利將軍,您這話說的,這地方偏僻,哪里會有其他人來?”
村妓雖然如此說,但往利言則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
決定早點讓兄弟們爽完之后,趕緊回去復命。
心里想著,也沒理會炕上連衣服都沒穿的那村妓,直接推門出屋。
可是剛一出屋,往利言則的身體便猛地一震,全身肌肉瞬間繃緊,伸手朝后腰上的腰刀摸過去。
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在雪地里飄蕩著,十分清晰,而且新鮮。甚至能夠感受到,這冰冷空氣里,鮮血味道帶出來的那一絲熱度。
往利言則甚至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自己的手下出了意外。
可往利言則的手,還沒摸到腰刀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后脖頸微微一涼,耳邊響起一個極輕的聲音,“別動!”
那人十分麻利的卸下往利言則的腰刀,和身上所有可能作為武器的物件,又在伙伴的幫忙下,把這往利言則綁了個結結實實,再次推回了屋子。
這會兒,那村妓已經穿好衣服,被人打發(fā)出去。
剛才拿刀逼著往利言則的干瘦漢子,這會兒坐在桌前,笑瞇瞇的抄起盤子里的一塊方肉,一口塞進嘴里。
“往利將軍,竟然小心到連酒肉都不吃了,現(xiàn)在給你看看,我們可沒有在這些好東西里面下毒!”
往利言則擰著脖子,盯著這干瘦漢子,惡狠狠問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干瘦漢子嘿嘿一樂,“能夠跟你們對陣的,除了府州城里的折家軍,莫非你還能想到其他人?”
往利言則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干瘦漢子毫不在意往利言則的模樣,扭頭沖身旁的一個跟他身材相似的手下說道,“看到沒,就連西夏的小首領,都知道咱們折家軍是不會輕易走出府州城的!”
另外那漢子嘿嘿一陣點頭,“看來還是錢大人料事如神,就知道這些家伙早就有所懈怠,當然,也少不了侯指揮的周密布置!”
抓捕這往利言則的干瘦漢子,就是被錢恒挑選出來做斥候的那個侯川。
此時的侯川,心里對錢恒的推測,也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他根本沒有料到,只是守在一個村妓的家門口,就能這么容易抓住一個巡邏小隊的首領。
“你們說的錢大人是什么人?”
顯然,往利言則也有些納悶,剛才聽了侯川他們的對話,知道這一切,是一個被稱作錢大人的人布置的。而據(jù)往利言則所知,這府州城的折家軍中,并沒有任何姓錢的大人。
見往利言則居然還有心思打聽錢大人,侯川非但沒有緊張,反倒哈哈笑起來,“往利將軍放心,就算你不問,我們家錢大人,也會很快過來見你的!”
侯川說完,把杯中酒一口喝干,才吩咐道,“先讓兄弟們把外面處理干凈,不要留任何血漬,省得懷里錢大人的心情!”
侯川說完,讓那個手下留在房里看守往利言則,自己則跑去鎮(zhèn)子街口,迎接錢恒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