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煙打開鐵門,便看見早已等在那里的站在車旁精瘦的男人,他大約只有三十歲,卻一副干練的樣子。明毅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人,閃過一絲驚異,她不像韓夫人描述的那樣是一個輕浮的貪慕名利的人,而是一個由內(nèi)而外透露出清麗的當配美麗二字的人。他終于明白韓悟為何愛她愛到如此地步。跟著龔明珠那么多年,他也算閱人無數(shù),但她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明毅向來人微微頷首:“莫小姐,久聞大名,我是韓夫人的秘書,我叫明毅?!闭f完替如煙打開了車門。莫如煙微微笑了一下:“您好,明先生”。說完便坐進了車內(nèi)。
車子駛出了鬧市往看守所走,中間韓悟打了很多電話,莫如煙只好關(guān)機了。車子停在了黎城看守所門口。莫如煙跟著明毅見到了不施粉黛,蒼老許多的龔明珠,雖然大廈將傾,可是隔著厚厚的玻璃墻,莫如煙依然可以感受到往日韓夫人凌厲的氣場。莫如煙拿起聽筒,只聽韓夫人不給她半分申辯的機會,猶如可以左右他人命運般的天神一樣一字一句的安排著韓悟和她的未來。
龔明珠冷臉看著她眼中妨礙自己兒子前途的可恨的人,又想想已經(jīng)死去的自己的丈夫,狠厲的說到:“我不想同你繞彎子,我沒有這個時間,我只是通知你,韓悟必須在這周內(nèi)去美國,我已經(jīng)為他聯(lián)系好了學校讀MBA,心月會陪著他一起,她是唯一配得上我兒子的人,也終究會是我的兒媳,韓悟的妻子,這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見面,以后我都不想再見到你,請你盡快離開韓悟,并讓他從此不再留戀你,你做到了我就幫你隱藏你與韓家和韓悟所有的事情,否則,即便我人在監(jiān)獄,也會讓你身敗名裂,無法再待在黎城。我兒子還有美好的前程,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他因為你這個絆腳石而毀掉前程吧?!蹦鐭熆粗馨堰@么殘酷的話說得如此平靜的韓夫人,心中一片絕望,她聽著這些話,前程,前程,前程,這是多么現(xiàn)實的事實,她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便他的世界已經(jīng)崩塌,可還是遠隔千山萬水。
莫如煙癱坐在椅子上,流不出一滴眼淚,看著韓夫人像個勝利者一樣高昂著頭離開了探望室。只留下玻璃墻里那個懦弱的自己。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和韓悟就沒有任何可能了,她的名字會消失在他的記憶里,不留痕跡,她只能這樣做,即便猶如從自己身上割肉一樣疼,她也只能這樣,她窮到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愛他。
明毅看著莫如煙難過的樣子,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到:“莫小姐,你可以回去了?!蹦鐭熖ь^看了他一眼便深深埋下了頭,答到:“哦,我知道。”
莫如煙讓明毅送她回學校,不知不覺卻在車里睡著了。韓悟始終打不通莫如煙的電話,心急如焚,只能跑出小區(qū),到處找人,找到天黑也不見莫如煙回來。他只能回到大院里坐在長椅上等,他隱隱知道出事了。
程曦接到明毅的電話便匆匆趕到了醫(yī)院。只見莫如煙孤單的躺在病床上,消瘦了很多,明毅在電話里說她見了韓媽媽后,在車里暈倒了,送到醫(yī)院檢查后醫(yī)生說她懷孕了。他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只能打電話給他。程曦聽著這個消息,驚得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他匆匆趕到醫(yī)院,看著孤單的莫如煙,恨不得打得韓悟滿地找牙。她是他不可與外人說的深愛的人,可是韓悟卻……
醫(yī)生囑咐程汐,她是因為抑郁過度,再加上營養(yǎng)不良導致的暈倒,以后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疏通心理,才能母子平安?!澳缸悠桨??”程汐恨得牙養(yǎng),正準備給韓悟打電話。只聽莫如煙虛弱的喊到“不要告訴韓悟,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同他分手了?!背滔犞@一個接一個的勁爆消息,腦袋嗡嗡直響,不知道該說什么。莫如煙從病床上爬起來,堅定的看著程汐:“請你幫我一個忙,韓媽媽要送韓悟去美國留學,我不能拖累他,你幫我演一場戲,我要讓他恨我。”程汐聽著這些歧視女性的老舊話語,是韓媽媽的授意沒錯,但卻無法相信這是莫如煙說出來的話:“你腦子有病啊,你都有他的孩子了,你還那么年輕,他應該負起這個責任,什么你拖累他,我看應該是他拖累你?!?p> 莫如煙打斷了他的話:“你應該懂,韓悟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他應該擔起的是韓家,不是我,我只是一個意外,他不能讓韓爸爸和韓媽媽失望,我跟著他只會阻礙他的前程,他能靠什么振興韓家,我很窮,我只能這樣愛他了?!闭f完便掩面哭了起來。莫如煙終于把壓抑的眼淚流了出來,似乎只有在程汐面前她才可以卸下偽裝的堅強。
程汐看著痛苦的莫如煙,知道倔強如她,決定的事便不會再改,也好,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只會互相折磨,分開也好。不得不說,他有他自己的小心思。他對她的愛不比韓悟少。
莫如煙和程汐回到了大院,一推開鐵門便看到韓悟筆直的坐在長椅上,像是已經(jīng)等了很久。
莫如煙如電擊幫拉住了程汐的手,朝韓悟走去。韓悟看著兩人緊握的手,臉如長了冰霜,他捏緊了拳頭,準備好聆聽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消息。
莫如煙極力壓制顫抖的握著程汐的手,用力擠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對韓悟說到:“韓悟,關(guān)于早上你提出的分手,我,我同意了。你以為你是誰,還用你來提分手,告訴你,我其實一開始喜歡的就是程汐,只是因為你追得緊,所以才選擇你,現(xiàn)在程汐跟我表白了,我也不想再繼續(xù)欺騙你,也不想在欺騙中被你拖累,分手對你我都好,你應該清楚。”
韓悟聽著這些話,句句扎心。他早就看出程汐喜歡莫如煙,也有許多人說過莫如煙和程汐更相配,他一直用自己的自大忽視著這一切,現(xiàn)在聽著這些話,再想想自己衰敗不堪的家,他還有什么自大的本錢,這些在程汐聽來東拉西扯的毫無根據(jù)的話,在此刻初嘗什么叫自卑的韓悟聽來卻深信不疑。只是,在自己最慘的時候同時被發(fā)小和最愛的人背叛的感覺,真的很痛苦。
韓悟看著兩人緊牽的雙手,捏緊拳頭朝程汐打去,程汐想著莫如煙的懷孕,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兩人便扭打在一起。莫如煙借勢拉住韓悟的手:“你憑什么打他,你自己說的已經(jīng)給不了我幸福了,你憑什么”說完再也忍不住眼淚。她不敢看韓悟的眼睛,她怕再看一眼便會后悔今天的決定。
程汐咬咬牙,說到:“韓悟,你要是為她好,就應該放手?!表n悟像被人澆了好大一盆冰水,猛的站起身來,雙手掩面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轉(zhuǎn)身往大院外走。走到門口,他突然狠厲的轉(zhuǎn)身看著莫如煙說到:“莫如煙,你等著,你欠我的,我終究會找你討回來”。
莫如煙看著韓悟離去的落寞背影,心糾成了一團,她不知道多年后會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但是這一刻,她只能這樣選擇。她癱坐在地任眼淚直流,程汐不知所措,只能也坐在她身旁,默默的陪著她。當他答應了莫如煙的請求時,他就永遠失去了韓悟這個可親可愛的發(f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