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個年代有竊聽器就好了,剛才與公孫湛分開的時候可以悄悄貼在他身上,這樣他想干什么都能知道。這是劉全走后兩個多時辰以后,趙承平最大的愿望。
這個愿望的強度已經(jīng)快要超過對涮火鍋的渴望。
所謂知已知彼,百戰(zhàn)不殆,特別是像他這種只在書上和電視上看過人家打仗的人,第一次總是有些慌張的。
從文官一舉成功轉(zhuǎn)職成為厲害武將的人,中國上下五千年間,除了投筆從戎的班超、千軍萬馬避白袍的陳慶之、采石之戰(zhàn)的虞允文,疑似穿越者的王陽明,還有一個倒霉催的袁崇煥,對了,還有閱讀并背誦全文的《岳陽樓記》作者大人,數(shù)來數(shù)去就那么幾個。
趙承平對自己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何況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特點,比如現(xiàn)在自己滿腦子的竊聽器、AK47,條件不一樣不好混啊。
誰TMD說現(xiàn)代人穿越回古代就能秒殺古人的,除了多了點人生經(jīng)驗,一個什么都沒帶的現(xiàn)代人就是玩完的節(jié)奏,要是穿回了商朝遇上婦好,跟她正面對抗還不一定能贏,畢竟那是一個左手揮二十多斤大斧子,右手也能揮二十多斤大斧子的女人,注意,是女人……
終于等到劉全回報,他們匯報他們的,趙承平直接調(diào)取他們剛才看見的記憶,光是畫圖已經(jīng)不能令他滿意,他刨開地上的植物,做了個沙盤,將山勢山表按比例做出來,河流、亂石還有易塌方地段也一一標出。
沙盤,或者說根本就是這里地形的泥土雕塑完成之后,劉全和其他斥侯呆立當場。
“怎么?有什么不對嗎?”趙承平問道。
“趙都尉是怎么做到的!我們就那么隨便說說,趙都尉不僅聽明白了,而且,還做得維妙維肖,就好像是老天把剛才的地形給縮小了之后送來的。”一個士兵打心眼里發(fā)出了佩服之聲。
趙承平笑笑:“無它,唯手熟爾?!?p> 齊格開始處理食物,這一頓還能吃點熱的,之后,一直到奪取勝利為止,都不能再引火作飯,免得被公孫湛發(fā)現(xiàn)隊伍的行蹤。
那么現(xiàn)在問題來了,到底是分兵作戰(zhàn),還是一擁而上。
“剛才說的是,得到戰(zhàn)旗,還有殺人最多,特別是干掉公孫湛本人?!壁w承平拿著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戰(zhàn)旗不知道會怎么處理,如果是在春秋的時候,不用想,那旗子肯定是老老實實插在那里不會動的,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戰(zhàn)國了,人都變壞了……說不定公孫湛跟自己想的一樣,把旗子藏在身上。
而且還不一定藏在誰身上,萬一藏在一個小兵身上,那個小兵直接跑下山,回家睡覺了怎么辦,總不能再回安邑一個個找。
白起說了,規(guī)則就是沒有規(guī)則。
“劉全,你跑到那個山頭,大概要多長時間?”趙承平指著公孫湛那里。
“一趟來回,一個時辰?!眲⑷浪懔艘幌隆?p> “你偷偷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什么,然后回來告訴我?!壁w承平說。
打探情報是身為斥侯的重點工作,趙承平有心讓劉全好好的鍛煉一下。
反正這種演習里被抓住,只要投降的快,公孫湛也不會把他怎么樣,自己這里也沒有開始布署任何計劃,劉全也沒什么需要被嚴刑逼供的價值。
劉全答應(yīng)一聲,孫沖強烈要求一同去:“我學醫(yī)之后,經(jīng)常上山采藥,山道也是走熟的?!?p> “不行。”趙承平一口回絕,轉(zhuǎn)頭問方才隨劉全一起去的六人中是否有人可以去,他們個個都表示愿意。
趙承平讓劉全自己挑三個在剛才探路中表現(xiàn)最佳的人一同去。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孫沖很不高興的樣子,趙承平知道他急于立功,安慰道:
“留你下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p> 他對孫沖耳語了幾句,孫沖聽著瞪大了眼睛:“這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武安君說了,沒有規(guī)則。”
孫沖想了想,離開了隊伍,獨自往山中去了。
過了很久,天已經(jīng)黑透了,孫沖背著很多草藥回來,但是劉全他們還沒有消息。趙承平開始擔心起來,是被公孫湛發(fā)現(xiàn)了,還是遇到野獸了?
還真是出師不利啊,斥侯第一次出動就被一網(wǎng)打盡了,趙承平挺郁悶。
夜空中沒有月也沒有星,陰云密布,夜風中帶來水汽的味道,快要下雨了,這意味著公孫湛如果想要夜襲,沒這么容易,也代表著,沒有帳篷的雙方人馬都要淋雨了。
“人家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這連屋都沒有?!壁w承平嘆了口氣,叫人準備找樹枝和樹葉搭個臨時過夜的地方。
正忙著,負責放哨的人發(fā)現(xiàn)有人跌跌撞撞跑向他們,只有一個人。
是劉全。
看起來受傷挺重。
“公孫湛竟然把你們傷成這樣?”趙承平不敢相信公孫湛會下重手。
孫沖為劉全進行檢查,除了一些擦傷之外,還有幾處手臂、大腿關(guān)節(jié)被扭脫的痕跡,接的手法很生硬,孫沖搖頭:“這種接法,傷上加傷?!?p> 劉全咬著牙道:“我們被公孫湛的哨兵發(fā)現(xiàn),他說對探子不用客氣,人頭算功勛,就算只是自己人練練,也不能就這么輕輕放過。”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p> 趙承平已經(jīng)從他的記憶中讀到了公孫湛是如何對待他們七個人的,由于沒有繩子可以捆他們,所以他下令將七個人的手腿關(guān)節(jié)都扭脫,扔在一邊,而劉全則是靠其他人的幫助才把關(guān)節(jié)勉強接上,趁著雨夜逃了回來報信。
勉強可以遮雨的茅草棚子搭好,趙承平讓劉全進去躺著,好好休息。
劉全痛苦不堪,根本無法睡著,孫沖用方才找到的草藥煮了些水讓他喝下,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沉沉睡去。
此時,天空中開始砸下豆大的雨點,趙承平站在棚子外面,任由雨水淋透全身,孫沖看著他:“若是感染了風寒,說不定也會死?!?p> 趙承平嘆了口氣:“我需要冷靜?!?p> “這個天氣?”秋雨讓深夜的寒意更甚,有了冬天的意味。
“我勸你少作死,把自己給弄垮了就弄垮了,別害我陪著啊,我還是想贏的?!睂O沖一臉的唾棄。
這說話的口氣,這態(tài)度,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趙承平心中猛地一跳:“可能嗎,會是他嗎?不對啊,他不是植物人嗎?等等,聽說植物人其實也是有意識的?他怎么會變成這樣子,還叫孫沖?他的意識進來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孫沖站起身,從茅草棚走出來,綿綿雨絲淋在他的頭上,衣服上。
他叉著腰:“還不進來想什么呢?”
沒錯,確定就是他,辛偉!這種口氣!
趙承平低聲問道:“辛偉,是你嗎……”
孫沖顯然一愣:“你在胡說什么?”
“如果你不能說,我就不繼續(xù)問了。”趙承平生怕這是一個幻像,孫沖如此說話方式也許只是文案組的設(shè)定,現(xiàn)代人說話這種腔調(diào)的也不是沒有。
就在他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自相矛盾的念頭時,孫沖忽然一笑: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還以為可以藏到任務(wù)結(jié)束,然后再說出來嚇你一跳呢?!?p> “臥槽!”趙承平差點要跳起來了,緊緊抱住孫沖:“你TMD終于肯爬起來了啊,嚇死老子了,你怎么進來的,你為什么變成這樣子了?你的任務(wù)是什么?”
孫沖,應(yīng)該叫辛偉,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尼瑪,叫這么響干嘛,松手,我沒死也要給你勒死了,松手,松手?!?p> 草棚子里睡覺的其他士兵有聽見動靜的,伸頭起來看,卻發(fā)現(xiàn)趙承平和孫沖緊緊抱在一起,都很識相的躺回去,閉上眼睛,假裝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