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nèi)甚是明亮,燭光將月華擋在了門外,不讓分毫,少了些清絕,卻添了些人情。
或許這就是仙境廣寒與塵俗的差別,中間的距離只一墻之隔,卻是兩個世界,擁有兩種心境。
進(jìn)了門,富貴的氣息,雜亂的人氣又重新回到了葉慕周身。
“王老先生”
“歐陽老先生”
“王大人”
略一拱手見禮,葉慕十足十是一個凡塵俗人,坐在桌上又是一個對食物情有獨(dú)鐘的吃貨。
同王通三人寒暄了幾句沒營養(yǎng)的話后,加上后進(jìn)來的傅君瑜,一張桌子已然被坐滿。
傅君瑜就落坐在葉慕的對面,不顧旁邊眼睛要噴火的單婉晶,堵著氣似的坐下,四只眼睛瞅到一起,中間雷電交加,火藥味十足。
見此,葉慕瞬間頭大如斗,一時有些傻眼。
“嘶”突然手臂又傳來疼痛,葉慕倒吸口涼氣。
單婉晶無法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傅君瑜作出什么,將心中的不滿撒在葉慕身上,偏偏葉慕還不能喊疼,要忍住,暗道一聲悲催。
無辜的眼神落在兩處均不討好,只能向一直溫柔平易近人的素素尋求安慰。
次日,王通宅內(nèi)賓客散盡,歐陽希夷應(yīng)王世充之邀去了洛陽。
葉慕在王通府里留了兩日,表明心跡后,得到王通的認(rèn)可,代替死去的李密接替了王通的一眾勢力。
同時,一代大儒靜坐東平郡,待機(jī)出山。
這算是葉慕手中第一方真正有模有樣的勢力,有了自己的情報(bào)系統(tǒng),當(dāng)即給杜伏威傳遞了消息,讓他同瓦崗接洽,準(zhǔn)備聯(lián)合。
又是次日,秋霜派來投,說是來投效,實(shí)質(zhì)上是來尋求庇佑的,大家心知肚明,葉慕接納了他們,將派眾編入軍隊(duì)中。
至此,算是將東平郡掌握在了手里。
多年韜光養(yǎng)晦的大儒要重新出山的消息傳出,群野震驚。
身在揚(yáng)州的楊廣極度震怒:
“老匹夫竟敢反朕。”
群臣不敢噓聲。
楊廣欲要興兵征討時,接到消息,李淵父子正秘密在長安屯兵,當(dāng)即氣得險些暈了過去。
東平郡內(nèi),一系列不同于大隋其他地方的政令下達(dá),前所未聞,老百姓將信將疑。
但隨著幾個平日里為富不仁的豪紳人頭落地,許多人都分到了土地和種子的時候的時候,大家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紛紛響應(yīng)新頒布的各種政策。
一時間,種地的有地可種,當(dāng)兵的有保障,兒女有書讀,老人有福利,盛況空前。
王通從宅子里走出,老臉上帶著紅潤,走進(jìn)了郡里最大的學(xué)堂,儒口一開,舉郡歡騰,無數(shù)年輕學(xué)子蜂蛹而至,一些老古董也趕來瞻仰,老淚縱橫。
一座比原先更大更熱鬧的書院橫空出世。
……
安排好東平郡的事物,隨著東瀛大船一起南下。
“小慕,你給的那張圖紙,尚公已經(jīng)按照上面的方法,煉出了鐵,質(zhì)地要好上太多,鑄造兵器絕對是上品?!睎|瀛夫人給回到大船的葉慕幾人倒上熱茶,一邊說道,臉上滿是慈祥。
葉慕喝了一口茶,只覺得香甜。
“夫人可以留在中原嗎?”葉慕說道,看向母親一樣的東瀛夫人,繼而又看了看單婉晶,補(bǔ)充道:“琉球雖靜好,終究離中原太遠(yuǎn)。”
東瀛夫人沉思了片刻,分別拉起葉慕和單婉晶的手,在手里輕輕搓了搓:
“這事還得跟尚公好好商量。”
腳步聲從外面響起,精神矍鑠的尚公笑著走了進(jìn)來。
“夫人,我也覺得琉球雖然安逸,但終究離中原太遠(yuǎn),鑄造用的礦石都很不方便,如果在中原能有一塊落腳地的話,不如就留在中原?!?p> “尚公請坐?!睎|瀛夫人給尚公倒上熱茶。
“夫人客氣了?!鄙泄p手接過茶,輕抿一口,饒有興致地看著葉慕:
“聽說葉小友在東平建了個書院?!?p> 提到書院,尚公雙眼放光,涌出一種別樣的神采。
“不錯,想著讓天下多出英才,就想了這么一個辦法。尚公提起,卻是有事要請求尚公答應(yīng)?!比~慕恭敬嚴(yán)肅說道。
見葉慕如此認(rèn)真,尚公一對眉毛輕挑:
“什么事?但說無妨?!?p> “我想讓東瀛派的弟子到書院任職,幫忙教授鑄造技藝?!钡玫綉?yīng)允,葉慕緩聲說出了想法。
說完后發(fā)現(xiàn)東瀛夫人等其他人都奇怪地看著他,葉慕也把自己看了一遍,不知所以,有些凌亂了起來:
“大家怎么都這么看著我?”
“又是一個奇思妙想?!币黄领o中,尚公撫著胡須先開了口。
“這和讀書做官一個道理,造兵器也需要學(xué),我就把它等同地設(shè)立一個機(jī)構(gòu),培養(yǎng)這方面的人才,也能研究這一門技藝,提高鑄造水平?!?p> 尚公和其他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露出欽佩。
沒多功夫,尚公就笑著下去挑選去東平郡的人選。
東瀛夫人很慈愛,傅君瑜來了這以后,就變得安靜起來,也不和單婉晶斗嘴,好像她才是東瀛夫人的女兒一樣,處處讓著單婉晶,只是臉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素素陡然來到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顯得很是習(xí)慣,好在性子淡,為人和氣,倒是相處得很融洽。
匆匆?guī)兹者^去,收到消息,殷開山被楊廣殺掉,當(dāng)即結(jié)束掉這安逸的日子,只身向揚(yáng)州奔赴。
……
揚(yáng)州。
曾經(jīng)的晉王府,現(xiàn)在的皇宮。
“去,讓玉玲娘娘接駕。”臉色煞白,微微泛黑的楊廣將頭冠取下,隨手遞給旁邊的宮女。
“是”一個小太監(jiān)連忙應(yīng)諾,快跑出去。
就在不遠(yuǎn)處的一處宅院內(nèi),不知典雅的廳室內(nèi),一個女子形容消瘦,看起來有些踹踹不安,坐在窗前,手里抓著一張寫滿血色小字的素帕,眉宇間時而沮喪,時而驚恐。
只見絲帕上寫道:
忍辱含悲憤,違心事昏君;**更荒淫,無恥滅人倫。昔嘆妲褒怨,今有尉遲恨……
赫然是前朝尉遲秀珠的《祭夫吟》,不知為何遺落到此女子手里。
“娘娘”
門外傳來太監(jiān)的聲音,玉玲趕緊將絲帕收起來藏好,整頓好表情,素然端坐。
心里卻還是在想,大總管宇文化及的那番話:
“只要你假意逢迎那昏君,我自然能幫你報(bào)得了仇?!?p> 下意識有摸了摸衣服錦囊里的那瓶不知名的毒藥。
“機(jī)會給了你,這藥該給誰用,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對了,這藥不是讓人喝下去的,你知道怎么用的?!边€是那個男人的話,像魔鬼一般涌上心頭。
“什么事?”
“陛下要來了?!毙√O(jiān)從門口躬身進(jìn)來,悉聲答道。
“知道了?!?p> 小太監(jiān)躬身出去。
沒人了,玉玲起身在屋子里,又有些過不收拾起來,半晌過后,將那絲帕藏好,將那瓶毒藥取出來,在將藥瓶藏起的時候,已然是一個空瓶。
那晚,楊廣很盡興,自從王通和李密的事件過后,他再也沒有那么暢快過,龍顏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