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八章
人走在野生叢林里一點都不輕松。開始較平坦的路還能看到土層,到后面很多是被落葉覆蓋,雖不是下雨天許是底下的葉子腐敗有些還是會打滑。蕭月好幾次險些摔倒,不是抓住身旁的樹干就是被白城攙扶住。后來她也效仿登山隊員找了個長的干樹枝,即可探路掃開障礙也能做拐杖。
天氣雖漸漸轉(zhuǎn)涼,但一直行路的人還是出了薄汗。蕭月體力不好,經(jīng)常走了一段就要停下休息一小會,然后再繼續(xù)。所以腳程還是慢了下來。
蕭月從未問過白城為什么會幫他,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又在哪里會和她分開。他們之間除了日常的必要交談,基本都是沉默更不會主動碰觸對方的私事。
在爬了幾個小坡蕭月他們總算可以走上一段平路。沒有時鐘蕭月對時間沒特別的概念,她分不清是白天的什么時辰,只要渴了就喝水,餓了就取些食物填補饑餓。此時她靠在樹上邊休息邊吃著幾個紅果子,在杳無人煙的森林里食物和水就跟奢侈品一般,她不是來旅游或定居,沒辦法消耗大量的時間在找尋食物上,除了晚上,白天她對吃食都沒啥講究甚至不能吃飽也是有的。她們要趕路,更要找尋一個能安全過夜的地方。
極目遠眺,蕭月是在看風(fēng)景,也是在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突然一抹亮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其實也不是那色彩有多么的漂亮,各種深淺的綠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在陽光的反射下光影浮動著實讓人有清新舒緩的感覺,可其中偶爾透出的一點木色引起了蕭月的注意。那種木色不似樹干的沉悶干澀,而是像拋去了表皮露出內(nèi)質(zhì)紋理的那種木色。
好奇心撓得人心癢難耐,蕭月顧不得休息,起身快步朝那方向走去,想靠近些是否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白城看她神情不對跟著了魔似的,趕緊上前握住了她胳膊。隔著衣服還能感覺到手下的皮膚是有多軟,他心想這人真的是缺乏運動?!霸趺戳?,你去哪?”
蕭月被拉住也不惱,顧不上掙脫,一臉激動地用另一只手指著遠方:“你快看看,那是什么!”
“就在那,我手指的地方?!?p> “什么?”
“你來,再過來幾步看看。那個綠林里是不是有個小房子。”蕭月反拖著白城又往外走了幾步。
“唉,你小心?!卑壮茄奂猓瑢⑹捲峦貛?,“仔細(xì)底下的路?!?p> 原本平坦的路到了幾步路前就斷了,因著兩邊的灌木還有往外延伸,這個U形路口在人的視線只注意前上方時,因為左右眼角能看到是安全區(qū)就很容易忽視腳底下的危險。
蕭月心有余悸,感激地看著白城:“謝謝?!?p> 放下心房的蕭月表情真誠,卻看得白城特別不自在。真的是有點娘,他心想。
風(fēng)吹過,樹枝搖擺沙沙作響,露出了它更多地樣貌?!翱磥泶_實是有間木屋?!笔捲略诎壮茄壑酗@然是還未長大,至少在他看來心智上是如此。他不放心的將自己和蕭月的位置調(diào)換了個。細(xì)細(xì)將對面的風(fēng)景尋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有多余的房屋,甚至連人影也沒。他思索少頃對著蕭月說道:“暫時感覺不像是村落,應(yīng)該是專門為獵戶留的臨時小屋。”
想著或許可以不用塔棚子了,蕭月果斷關(guān)注:“那可以住人么?”
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人,熱烈期盼的求助,宛若他回答否立馬就有什么會耷拉下來。
這么可愛的生物是什么!忍不住的某人伸出了罪惡之手,摸了摸面前只達自己肩膀的人的頭發(fā)。被觸碰的蕭月像炸毛的貓,驚怒地兩手抱頭猛地退后了幾步,嘟起嘴巴一臉的指責(zé):“不能摸頭?!笔捲聫男〔恢獜暮螘r起就中二地覺得自己的頭像獨角獸般,那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然就不喜歡別人觸碰那。這個別人泛指的很多,同時包括救命恩人。但念在對方應(yīng)該是無惡意,剛也幫了她,蕭月說出那話的語氣就降了降。結(jié)果聽到白城耳朵就變成委屈兼撒嬌。若是蕭月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說:不,這誤會大了。
白城心中好笑,語氣也柔了不少,雖說男子間不需要什么避諱,可基于要尊重對方的意愿,畢竟是自己先動的手,白城十分坦誠地向蕭月道了歉。
此事掀開,白城也正面回答:“可以過去看看?!?p> “那,去那方向和原本的路線沖突么?!笔捲聞偛趴辞辶耍瑑蛇呏g隔著一個橫溝。不說步行過去得費些功夫,若是第二天還得如此返程,她可受不了。
白城回頭看了看,略帶笑容:“就算今晚不住那,我們差不多也要往那個山頭走,不算沖突?!?p> 聽了這話蕭月來不及微笑,眼前的現(xiàn)實讓她不得不憂慮,沒有直通的橋,兩邊有銜接的地方距離這邊有些遠,真這么沿路走過去晚上估計到不了木屋。
看出蕭月心思的白城俯身貼近蕭月,神情盎然:“若是直接過去今晚或許能到。只是,你敢不敢走?”
“什么?直接?”蕭月被白城話中的關(guān)鍵信息帶起,忽視了兩人太過靠近的事實。白城則趁著機會細(xì)致地凝視了她的眼睛,皮膚。末了,他心中嘖了一下,難怪最近看她感覺比較娘,怎么養(yǎng)的這皮膚比他好。
“從那邊下坡不會太陡,然后爬上去就是了。如何?”
經(jīng)過幾日的相處蕭月多少也看明白此人。他一開始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每次都會故意用激將的方式先問她,像是經(jīng)她同意后才實行,而且每次給出的單選都十分的誘人還具有執(zhí)行力。這看似經(jīng)過兩人協(xié)商決定,實際的主導(dǎo)權(quán)卻始終在他手上。他的分寸一般把握得很好,給你安全感讓你信任他,一些危險也在可控范圍內(nèi),在你覺得不需要防范他的時候,其實你就是被他牽著走??设b于他確實有給你利用的機會,有利這點讓人不會輕易放棄。所以這場互惠互利的同行,到底是誰成就了誰。
蕭月眼眸中一瞬的深邃,白城看得分明,心中卻越發(fā)開心。人要越有趣,才越有意思。
白城說那個下坡的確相比其他的要好,可是還是要走得很小心。好在天還亮,夜里可是不好走的。兩人到了坡底向上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條橫溝以前應(yīng)該是條瀑布流淌沖刷而成的,可惜源頭的水沒了。灘底因為光照有限,還是有些陰濕,苔蘚和腐敗的落葉覆蓋在大大小小的石頭上,這種路走起來特別得注意打滑。好不容易到爬坡的環(huán)節(jié),卻發(fā)現(xiàn)真不好爬。許多枯枝從上面滾落下來有的已經(jīng)堆積了不少,他們一開始沒留意到,當(dāng)推開了一些又有更多的滑下時,才明白到這上山也不比下山容易多少。
找到那件小木屋的時候,天邊泛著紅。屋子許久沒人住,蕭月都不敢進去。還是白城開了門先查探了一番。
沒來前心心念念的想,來了后又開始怯懦,白城看不懂蕭月這之間的矛盾。算了,她愛跟就跟著吧。兩人一起簡單整理了房間,這個小小的木屋十分簡單,一個小灶臺,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張床。
一個床兩人合躺不了,于是繼續(xù)每人守半夜,只是這回守夜的在屋里有椅子可以坐。蕭月不放心這深山的安全還是堅持屋內(nèi)要有火光。
輪到蕭月休息時,難得能躺床,就算是硬木板,蕭月也舒服得想伸展四肢。背靠床真的很舒服。迷迷糊糊入睡的蕭月此刻覺得這一天的辛勞都是值得的了。
暮逸考慮到蕭月行徑路上那個必經(jīng)的小鎮(zhèn)子,早就飛鴿傳書提早安排人守在那。在途中他們也遇到了那個商隊,從他們口中得知先前只有兩個男子徒步。
暮逸不確定里面哪個是蕭月,但現(xiàn)在比起她一人獨行,他更氣憤可能有人與她結(jié)伴。她是早有預(yù)謀,和對方一起潛逃了?那么那個男人是誰?!暮逸氣急,拳頭越握越緊。
聽說他們可能會進密林,暮逸分批支出一部分人進林子里尋找,自己依舊在主路上追尋。而任何一方先找到人就放出沖天炮警示。
天晴蕭月他們繼續(xù)趕路,盡管有小木屋住很好,卻還是比不上有人群居住的地方。蕭月想念各式的美食,想舒服地洗個熱水澡,更想安穩(wěn)地躺在綿軟的床上好好睡個昏天黑地。
因著白城提示,快則一兩天就能見到鎮(zhèn)子了,蕭月急忙將面具戴上。她聽進了他的建議,想著之后若兩人分開行走,她總要與人交談,面相和聲音差距太大也容易引人注意,所以最后她還是用了侍女的面容,只是在妝容上做了些修飾,盡量趨向中性化。因著這不是在定型前的修改,她之后得每日重復(fù)地上妝。
前面都和往昔一般順?biāo)欤钡剿麄儊淼街窳?。白城察覺到附近有人,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他并沒把他的發(fā)現(xiàn)告訴蕭月。這時候越緊張越容易暴露。
蕭月穿著男裝配著她修正過的臉一時還真是迷惑了找上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