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章(一)
十天后太后生辰就要到了。從揚慶城到皇城所在的宣陽城快馬加鞭也要5日才能到,暮逸備好壽禮便提前出發(fā)了。
他一走,蕭月倒松了口氣。至那事發(fā)生后,暮逸在她面前沒有提過分毫假面的事。她不清楚他何時又是如何知曉,但看他那天的樣子似乎在哪見過自己,恐怕他會去調(diào)查她吧。
蕭月不理解他這樣留著她的目的何在,總不可能真的在意她的報|恩。
暮逸確實有叫人去調(diào)查蕭月。她沒有功夫卻摻和了江湖事,而且一般人會戴著假面么。蕭月是在沁園里的九姑娘,那么沁園在整個事件當(dāng)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一度失傳的假面再次出現(xiàn),是巧合,還是傳承人已出現(xiàn)。更為重要的是,幾日的相處,暮逸明顯覺得蕭月有很多異于常人的舉動。“將蕭月的名字報給國師?!边@是暮逸走前留給暗衛(wèi)的話。
挽春院的確是個守衛(wèi)森嚴(yán)的地方,門外每日都站著兩個守衛(wèi),到了晚上暗處也有人守著。蕭月都不明白再加她一個看守的是否有必要。平日她就負(fù)責(zé)開門和鎖門,晚上該睡的睡,白天攔住不必要的人進(jìn)入就好。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好。如果有電、有網(wǎng)絡(luò),有手機(jī)或電腦,她就可以一直這么宅著。然生活沒有如果,她還是要面對這百無聊賴的日常。
沒事找事干,說的就是她吧,總得做點什么打發(fā)時光不是。蕭月有時坐在石凳上盯著褚紅大門外的事物發(fā)呆,有時靜靜看著水池里的水因偶有的輕風(fēng)隱隱漾起的波瀾,有時仔細(xì)端詳每一朵盛開的鮮花花瓣的形態(tài),有時持著小枝條在平整的土地上臨?。阂徊荨⒁荒?、一花,一景都能入畫。要不是不能進(jìn)書房,她都想去找黑白棋了。
這時代沒有彈力繩,就玩不了跳皮筋;不能用到紙筆,她也不能玩折紙,或畫撲克牌;沒有月錢,就買不了布更別提做小沙袋了。很多事情都受局限所迫,蕭月越發(fā)懷念便利的現(xiàn)代生活。人們啊總是在失去時才想念它的好。
暮逸還是早了兩天到達(dá)宣陽城。沒有傳召是不能入宮的,暮逸雖然很想早日見到母后,卻也不得不在外等候。
太后生辰當(dāng)天,皇上恩澤天下,并在皇城內(nèi)舉辦了盛宴。
大殿上歌舞升平,暮逸仰望著坐在皇帝身邊的太后。歲月并沒有減去她的傾城容顏,一雙慈目永遠(yuǎn)對著當(dāng)今圣上,滿滿的關(guān)懷和寵愛。她從未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暮逸總是對太后有一絲期望,然而對皇兄他是嫉妒的。
當(dāng)今圣上是先皇的二皇子。先皇的大皇子早年夭折,加之當(dāng)時的皇后并未誕下一子,二皇子則成為太子首選。太后也就是當(dāng)年的麗貴妃一心想將二皇子培養(yǎng)成未來的儲君,對他期望很大也十分疼愛??梢哉f麗貴妃是把她后半生所有的愛都給了他,盡管她在后來生下了暮逸,在暮逸小時候也給過不少關(guān)愛。
暮逸從小就聰慧。小孩子為吸引人關(guān)注,總會極力表現(xiàn)自己。他幼年便會識文斷字,熟讀經(jīng)書,擅音律和騎射,堪稱天才。當(dāng)時圣上很是喜愛他,甚至隱隱超過二皇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傳出圣上要立暮逸為太子。那時暮逸還不太在意,只是有時見母妃和二皇兄看他的眼神有些道不明的東西。直到有一日,他聽聞父皇責(zé)罰了二哥便匆匆趕來探望,卻在門外聽到母妃抱著哭泣的皇兄安慰道:“要是當(dāng)初沒生下逸兒,這個太子位就是皇兒你的?;蕛悍判模稿鷷恢迸阍谀闵磉??!北涞难毫魅胨闹俸。路鹪谀且豢堂靼琢四稿钠珢?。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回自己的寢殿,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母妃持著二哥的手一臉寵溺的場景,那些面對二哥的表情從未在自己身上看到過。他已經(jīng)很努力的學(xué)習(xí),連父皇都開始表揚他喜歡他,可是母妃還是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自己。那一天,暮逸病了,燒得很重,他在病床上一直喊著母妃。迷蒙間,他看到母妃有些淡漠的雙眸,母妃來看他了。他想只要能一直牽著她的手也好,可是麗貴妃最后還是離開了。之后他的病情反復(fù),是有人在他的藥中下毒。那時的他曾一度悲觀以為他是被擯棄了。雖然事后證明是其他妃子因太子位之爭對他下的手,但從那以后他就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整日沉迷玩樂,碌碌無為。最終,圣上對他大失所望,立二皇子為太子。
時光荏苒,太后畢竟不再是當(dāng)年的麗貴妃,上了年紀(jì)精力大不如從前,便早早退場。暮逸見她離席,就想跟上去,至少一路能送她回寢殿也好,久日不見,他心中還是十分掛念。
游廊上,兩縱宮女提燈前行。暮逸思量片刻,擇了另一道,欲趕在前拐角處相遇。
“太后,恕老奴斗膽,您就和端親王多說兩句又如何。老奴猶記得當(dāng)年那乖巧伶俐的小皇子成日地跟在您身后,如今怎么越發(fā)生分了。”
“你是在怨我嗎?”
“老奴不敢?!?p> “唉,其實我知道也有我的不是。我何嘗不希望多親近親近他。他也是我的骨血啊。可是他的心思太沉,什么都不愿與我說,特別是他看皇上的表情,我的心啊就有些拽。我只希望他能好好輔佐皇上,兩人和睦?!?p> 隨后,太后一聲嘆息:“罷了,傳我懿旨:端親王明日就回封地吧?!?p> 涼風(fēng)起,天漸漸轉(zhuǎn)涼,暮逸隱在暗處并未現(xiàn)身。他望著那群隊伍緩緩遠(yuǎn)去直至消失在長廊的盡頭。熟悉的失落和孤寂再度襲來,暮逸疲憊地閉上眼,與這灰暗融為一體。
蕭月泡完澡已是深夜,隱約聽到院內(nèi)有動靜。她踟躕,不知是否要出去看看。
皎潔的月光,透過繁茂的枝葉,映射出斑駁的樹影。石桌旁似有個人影,蕭月不由顫聲道:“何人!”
院子四周有暗衛(wèi),若真有外人闖入,她這一喊勢必會提醒他們。蕭月壯著膽又往前邁了幾步。
樹蔭下真有一人,只是他側(cè)坐對著她,蕭月看不分明。
倏然,書房傳來動靜,蕭月抬目望去,一個男子踱步而來。
認(rèn)出眼前人,蕭月詫異?!瓣愂绦l(wèi)?!彼皇桥阃鯛斎ゾ┒剂??那么石凳上的人莫非…
離開皇城,一路暮逸酒不離身,連夜趕到王府,暮逸直奔挽春院。這是他最能安心的地方。心中煩悶就想吹點風(fēng),每次被趕回來暮逸都會坐在院內(nèi)喝著酒,看這限于一方天地的無限黑夜,好似能這樣熬到天亮,他又可以變回平日的閑散王爺。
誰的聲音這么吵。不是禁止那些女人靠近。暮逸腦子發(fā)脹,視線總是找不好焦距。女子眸中的驚恐與抵拒和年輕的太后重合。
男子再也忍受不了,驀地向蕭月奔來,他腳下踉蹌,差點跌倒。死死地抱住蕭月的腰,幾乎半跪,他嘶吼的聲音帶著沉悶的悲傷:“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不要!求求你,母后。母后,…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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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joes
4月30日的份 大家五一快樂~!